“帕金森”女孩:青春在雪山之巅肆意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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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7-03-05 14:24
2016年2月,在非洲之巅——乞力马扎罗山,6天6夜的攀登,让中国女孩陆晨越来越困,她摸摸内衣口袋,药还在,心里踏实了一些。她只想坐下休息几分钟,但导游一次次大声吼叫:“不能休息!站起来!走起来!起来!”她的视线因为缺氧越来越模糊,导游费劲拉起她走。历经艰险,向死而生。当她终于站在雪山之巅时,把手拢在唇边向雪峰喊话:“R先生,我来了!我在乞力马扎罗之巅,你听得到吗?”说完热泪滚落。
她是一个在7岁就被命运宣判无期徒刑的女孩,可怕的“帕金森”阴影笼罩在她的心上。那么,她是如何突破生命极限,让青春和梦想逆风飞扬?
到底还有多少时光支撑我的梦想
1993年,陆晨出生于武汉。和所有的女孩一样,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7岁那年,灾难接踵而来,首先是疼爱她的父亲离世,接着她被诊断出患上“重度肌无力症”,也就是“帕金森”病(简称PD)。PD患者运动神经失调,是一种慢性进行性运动障碍,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自由活动,晚期还会抑郁或痴呆,需要终身服药。幸好陆晨的病情被发现得早,医生一再告诫她:按时吃药,终生不能从事重体力的活动,不能剧烈运动。
遭受双重打击的母亲瘫倒在地,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转眼堕入无尽的暗黑与绝望中。年幼的陆晨,并不懂得“帕金森”的含义。有一天,她在外面玩得一身大汗后回来,母亲惊慌失措地说:“丫头,你不能那么疯跑,会出大事的!”陆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2006年,陆晨13岁,母亲再婚,她又有了温暖的三口之家,但她却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时,她最爱看的电视节目是《动物世界》,她无数次想象自己走进了那片森林,和大斑马奔跑在草原上……
18岁,陆晨考上了武汉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这天,她在网上看到一位喜欢的明星拍的短片:题目是“再不做梦,就老了”。视频通过化妆,呈现出一个人30岁、40岁、50岁、60岁和70岁时的样子,最后出现字幕:到底还有多少年华,让我疯狂?到底还有多少时光,支撑我的梦想?这一生,你留给最初的梦想有几年……”
2011年7月,陆晨义无反顾地向着西藏出发了。她没有告诉继父和妈妈,直到上飞机的那刻,她才打电话给母亲,“妈妈,我现在飞机上,我想到西藏走走!”虽然妈妈在电话里急得大哭,可她还是决心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陆晨买了辆自行车,沿着318国道穿越川藏线,从雅安出发……因为是从低海拔一点点入藏,陆晨没有出现严重的高原反应,也没有死去活来的呕吐和痉挛,她遇上一群骑行者,与他们结伴而行,她的上衣口袋里,一直贴身装着治疗“帕金森”的药。
有一次,一个队友发现陆晨每天都吃药,就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坦率地说,那是治疗“帕金森”的药。面对队友惊愕的眼神,陆晨云淡风轻地回答:“世界以痛吻我,我仍报以高歌!”28天,2200公里,陆晨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也发现了更勇敢的自己。
8月,陆晨回到武汉,步出机场,她看到了继父、妈妈和4岁的小弟弟来接她。看到她的第一眼,母亲哭了。陆晨抹去母亲的眼泪,调皮地说:“妈妈,我这不是妥妥地回来了吗?”妈妈望着黑了的女儿,破涕为笑。
此后,陆晨爱上了这种恣意行走的快感,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在大学期间游完中国主要的省会城市和所有古城。每次出发前,她都会诙谐地自言自语:“Hi,‘PD先生’,愿不愿意一起出去走走?”然后又自问自答:“Hi,陆晨小妞,我看可以试一试!”
“辛苦”在“热爱”面前不值一提
2013年,在去西安的旅游中,陆晨认识了R先生。她这样称呼他,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那个“他”就叫R先生。他比她大8岁,是个成功的商人,迄今为止,他走遍了世界上很多地方,人长得帅,见识广,有修养。看到他的第一眼,陆晨就被他幽默、成熟、自信的气质吸引。她大胆向他表白,却被拒绝了,他说;“你还小,不懂什么爱情。你是个阳光勇敢的女孩,很可爱,我会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从此,陆晨悄悄地把R先生放进心底。为了追随R先生的脚步,陆晨游走埃及,漫步曼谷,一度都忘了如影随形的“PD先生”。有一次,“PD先生”发飙,在甘肃旅行的她,高烧41度,一天一夜没退,被朋友送进医院,结果有惊无险。只是医生又一次重申了很多“不能”。她没有告诉妈妈,不想她担心,因为这次经历,反而让她渴望在可以的时候再次出发。
陆晨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又到哪里去过,一定会在微信上向R先生“嘚瑟”,结果在他的朋友圈里发现他早去过。陆晨期待着一天,她到达一个他没有去过的地方向他“炫耀”。
这年5月,陆晨在学校的大礼堂听了一场关于非洲的讲座,美丽的塞伦盖蒂大草原、尼罗河的源头维多利亚湖、各种野生动物和大迁徙……陆晨的内心波澜起伏,呼啸而来的冲动,让她当即决定,我要到非洲去!R先生会不会没去过呢?
之后,陆晨一直留意相关信息。机会很快就来了,2015年6月,陆晨得知有个叫AIESEC的国际性的学生组织,这个平台让陆晨有机会前往坦桑尼亚支教,进行一场深入本地生活体验式深度旅游,陆晨如获至宝立刻申请。
陆晨递交了英文申请,通过了严苛的三轮考核,也通过了全程英文面试,最后收到来自非洲的邀请函。那一刻,她笑了,人有多大的潜能?她不知道,但“辛苦”在“热爱”面前不值一提!
2015年10月,作为唯一入选的武汉籍大学生,陆晨决定休学1年。她对自己说:“学会去为你的人生做决定,学会去接纳并努力用心地走完你所做的一切决定。”接下来,陆晨接种疫苗、办签证和最大程度地了解非洲文化。
临行前一晚,陆晨给R先生打电话:“我要去一个遥远、贫穷、荒芜、落后的国家,听说那里是黄热病和疟疾的高发区,你会担心我吗?”R先生在电话那边轻描淡写地说:“我几年前去过,那儿很安全,你去吧。不过我最后没有登上乞力马扎罗雪山。你一定要替我去一回!”
陆晨依然没有告诉母亲,临上飞机,她才打了一个电话给她:“我要到非洲去了。”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母亲在打麻将,“哦,去吧。”挂了电话,陆晨笑了,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母亲已经习惯了她“说走就走”的旅行,已经放心大胆地把她还给那个缤纷的世界。
让青春载着梦想的翅膀逆风飞扬
2015年11月,陆晨和来自别的地方的10名大学生踏上了非洲之旅。到达坦桑尼亚累斯萨达姆,一下飞机,一股湿腻的炎热迎面扑来。由于时差,没有任何接应的人。她一个人办理完所有入境手续,自己买电话卡跟本地伙伴联系,请本地的伙伴帮她跟司机用电话翻译路名,最后独自去往坦桑尼亚的最北端的城市姆万扎……18岁以前,她不敢想像她有一天可以独立勇敢成这样!
在去往姆万扎的大巴上,陆晨因为疲惫睡着了,被人偷了苹果手机,后来,在支教的小学宿舍又接二连三被盗……陆晨也曾思考过是不是来错了,但她说:“我们不能否认这世间,一直存在着某一刻会被欲望驱使的人,但也不能否认这世上,也有很多坚持着自己善意和价值的人,而我愿意相信在这之中,善意一定占着绝大多数。”这些心灵的滋养,是生活给这个女孩的赞赏。
陆晨在一所孤儿院依托的小学进行中英文教学,课余教孩子们写毛笔字。每天她上学时,孩子们会用不熟练的英文喊她的名字。放学时,孩子们会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校门口,然后在校园的铁窗边望着她说:“再见。”
陆晨的宿舍,在维多利亚湖边一个叫马岭北的小村子。由于手机被偷,她过了整整半个月没有手机的日子。在国内,她曾经以为自己没手机就会疯,但是当生活真的给她这样的体验,她却爱上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晨起步行去上课,然后慢悠悠地步行回家,自己动手做顿午餐,然后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吃完晚饭,坐在墙边,对着维多利亚湖看太阳慢慢落下,岁月静好。
陆晨曾在亚历山大港边拍到一对老年夫妇,他们静静地坐在海边,相扶相依的背影是那样美!她想起国内的R先生,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旅行的路上?她想起了尚未征服的乞力马扎罗。
2016年2月22月,陆晨带着足够的药出发了!6天6夜体能透支,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最接近死亡的经历,长久的缺氧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只记得有块石碑中间镌刻着两段数字,落尾的那段数字是“2015”。导游告诉她,这是去年在这里逝去的生命所留下的墓碑。而攀爬前几天,沿途看见各种摞起的石堆,都是记录在这里逝去的生命。
导游拼命地掐她,喊她,对她说:“在不经意间带走你生命的,也许就是清晨第一缕阳光,你阻挡得住寒夜的冷冽,却阻挡不了清晨第一缕阳光,它带来的暖意产生的慵倦睡意,可以让你从此睡去。”
陆晨突然明白,乞力马扎罗惯例形成的午夜开始攀爬的习惯,也许不仅仅只是为了拍摄日出,更多的是寒冷让我们更清醒。
经历艰险,向死而生,陆晨终于到达了一个R先生不曾到过的地方!再一次突破极限,她双眼浮肿,脸上脏得要命,和导游在山巅留下一张珍贵的合影。她热泪盈眶,却骄傲倔强,“R先生,我来了,在乞力马扎罗之巅,你听到了吗?”远处,天蓝,云默。这一刻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和强大,感谢勇敢的自己。
因为学业的原因,2016年3月,陆晨提前回国了。离开前一天,她专门在课堂上跟大家开了个小告别会,孩子们格外难舍。虽然几个月前他们像“小魔头”惹她生气,但这一刻,谁都舍不得,几个学生跑来告诉她:说他们会去中国找她,他们会好好学中文。
在中南财大,陆晨的专业是财会,但这次的经历直接影响她的职业选择。完成毕业论文后,她准备申请对外汉语志愿者,再次前往非洲继续她的志愿者生活。她说:“我觉得在城市中的人,特别是繁华城市的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去一次偏远的地方远行。去那个地方生活一次,知道什么是稀缺,体会什么是简单的本质,去删繁就简地走一段路。”
文/陈晓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