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型演员张伸的自述：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如果你看过新版《西游记》，一定还记得孙悟空偷吃人参果时，从地下蹦出来的活灵活现的“土地公公”。这一角色的扮演者是知名特型演员——张伸。

　　身高只有1.15米的他，从影18年，曾先后出演《笑傲江湖》、《西游记》、《天龙八部》等多部影视剧，在业界深受好评。2012年，张伸和漂亮高挑的女友马玲结婚生子，实现人生的完美逆袭。如今，5年过去，记者却接到张伸的求助电话……

　　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下是张伸自述……

　　一

　　2012年，我46岁了。那一年，我生命中有了妻子和儿子。那种幸福和喜悦，让我在梦里都会笑出声来。

　　1966年，我出生在呼和浩特的清水河。因为父母是近亲结婚，我身高只有1.15米。和两个身高正常的姐姐比，我从小就敏感懂事。1986年，正在内蒙古打工的我通过电视看到了一部电影《蛙女》，电影里出现了一位像我这样的袖珍型演员。这个戏启发了我，我也萌发了学习表演的念想。

　　1987年春天，我报名参加了内蒙古民族剧团表演班的培训。那年夏天，我开始接触电影，先后接拍了《瀚海风云录》、《西部狂野》等影视剧。1992年，在朋友建议下，我去了北京，住在北京洗印厂招待所，对面就是北影厂。和所有的北漂一样，我经历了到处跑剧组、没戏可拍、被人嘲笑和拒绝的痛楚。一度因为着急上火，我患上中耳炎，耳膜穿孔，导致左耳听力受损。好在，苦尽甘来，我渐渐被圈里的人认可。1995年开始，我接拍了电影《秦颂》、《西游记》、《荆轲刺秦王》等影视作品，和姜文、许晴、张艺谋、陈凯歌等著名演员和导演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慢慢有了积蓄，我在望京租了房子，除了接戏，我还加盟了一家文化公司，做手机短剧。2009年秋天，在一次饭局上，一个朋友把一位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姑娘介绍给我：“这姑娘叫马玲，想学表演，我觉得找你最合适不过了。”女孩一笑，清澈的眼睛让我眼前一亮。

　　聊天中，我得知，马玲出生在成都，比我小16岁，之前在一所大专学习护理专业，毕业后先是在绵阳一家医院做护士，后来北漂到北京八一儿童医院做护士助理。可生性胆小的她，根本不喜欢这个行业。她跳槽去做群众演员，想圆自己的演员梦。可是，因为没有经验，她吃了不少苦头。因为看过我的戏，所以当朋友向她推荐我时，她毫不犹豫地来见我了。

　　饭桌上，她热情地说：“张老师，我以后给你当助理吧！”我笑了笑说：“我要是找助理，估计都被饿死了。”看她一脸诚恳，我对她说：“你跟我学戏可以，你也得做点别的事，我们做演员，挣不到多少钱。”

　　或许是被我的真诚打动，没过多久，她就把她之前距离我很远的房子退掉，在我的租房附近找了房子住下。她搬家那天，我找了北京有车的朋友一起去接她，并帮她把新房重新收拾好。

　　因为她比我小16岁，又把我当师傅，所以想到一个女孩子在北京这么不容易，我总想多帮帮她。那年冬天，北京下了很大的雪，我早起吃过早饭，想着她还没有起床，就经常顺道跑去给她送早点。

　　二

　　有段时间，她身体不好，我就每天晚上做好饭，等她回来一起吃。有一天，我炖了一锅小鸡炖蘑菇，等她八九点回到家，汤正好炖好。她一碗接一碗，竟把一锅都吃完了。当时，我的肚子咕咕直叫，可是，看着她吃得开心，我也不觉得饿了。

　　这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她。2011年的平安夜，我借着酒劲，向她表白了。可是，她并没有答应。我知道她比我学历高，个子高，还年轻16岁，理应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可漂泊多年孑然一身的我，也想有一个高大的女朋友，有一份正常的爱情啊！

　　我仍旧默默地照顾她。而且每去拍一个戏，都会把她带上，推荐给剧组导演，给她安排一个群演的角色。她不会演，我就手把手教她。就这样，我们一起拍了《必杀技》、《午夜寻访录》、《神医》等作品。演员梦的实现，让她特别开心，对我也特别崇拜。没戏的时候，我带她参加朋友的聚会，一起看电影，压马路，给她讲笑话。有时候街上人少，马玲会突发奇想，把我背在背上。那些在一起的时光，充满了快乐。

　　慢慢地，我感觉到她的依赖。偌大的北京，用它的包容一点点成全着我们的爱情。2012年初，马玲终于接受了我，我们住在了一起。

　　我知道，她之所以愿意跟我，是因为我带她进入了她梦想的演艺世界。她在我身上看到了无限“星光”，希望我能把她带出来，成为真正的演员。我也暗下决心，穷尽所有的力气照亮她的梦想，陪着她在演艺路上走得更远。

　　就在我们一起为事业打拼时，2012年3月，马玲怀孕了。得知消息后，我高兴得眼泪流了下来。这辈子，我从没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她想要吗？我们的感情，会得到她父母的祝福吗？

　　回家后，马玲给父母打了电话。对于我们的恋情，她的父母一直强烈反对。当得知我们有了孩子，她母亲缓和了态度，对她说：“你自己做的决定，就自己承担吧，不要再问我们了！”挂了电话，马玲告诉我：“我决定了，把孩子生下来。”

　　那一刻，看着她善良的眼神，我扑倒在地，抱着她直哭。为了给她一个好的环境，我们搬家到北京昌平区白杨沟，那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几乎每天，我都给她做饭，陪她散步，对她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2012年8月，我们领取了结婚证。2012年10月21日，马玲在县医院剖腹生下一个8斤3两重的大胖小子。那一刻，是我40多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因为孩子的户口落在老家，我们也留了下来。为了照顾妻儿，我把家里收拾一新，种了20多种蔬菜，还养了60只鸡。

　　每天，我都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中，做饭，洗衣，陪孩子，乐此不疲。可是，马玲的心情却慢慢发生着变化。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总是感慨：“没想到生个孩子这么多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北京啊？”我安慰她说：“等孩子大一点，我们再回去！”

　　可没过两天，她又提议：“我们要不把孩子给你姐姐抚养，我们自己回北京？”我赶紧摇头说：“那不行，我老来得子，怎么舍得把孩子丢下不管！”我的回答，让她很不满意。

　　2013年初，我接到一个电话，让我去北京拍戏，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听到我的电话，马玲跟我吵了一架，我对她说：“为了你和儿子，这一切都能放下，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几个月后，我去北京接拍了一部戏。等我归心似箭赶到家，发现本来能站着的儿子无力地坐在床上，整个人鼻青脸肿，我忍不住说：“你在家是怎么带的啊？”

　　从前，我习惯了什么事都帮她做，可是有了孩子，我希望她早点适应角色，但她明显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我忙前忙后，常常力不从心。

　　一天晚上，她一边看电视一边喂儿子吃饭。大大咧咧的她，不知怎的，把背后桌上一个小闹钟的塑料碎片塞到了儿子嘴巴里……

　　这件事后，马玲接连几天都沉默不语。我知道她在家呆得闷，照顾孩子也很累，但我也觉得委屈，我俩冷战了好几天。

　　2014年7月，内蒙古电影集团开拍一部电视剧，我接到了邀请电话。为了哄马玲开心，我申请带妻儿去剧组。那几天，在呼和浩特，我除了拍戏，带着马玲见了很多演艺圈的朋友，还给她安排了群演的镜头。那几天过得热热闹闹，母子俩很高兴。

　　回到家后，马玲想要拍戏的念头更加强烈。其实，我心里比她还着急。只是当时家里城中村改建，暂时没法离开。我跟她讲明原委，告诉她：“我只是暂时放下，等孩子大一点，我们再走不迟！”可她不以为然，直骂我没出息，跟着我就是个错误。爱情就这样一点点被争吵和埋怨粉碎。

　　三

　　2015年中旬，我接到电影《大话西游2》的试戏电话，因为不放心家里，我左思右想，还是拒绝了。

　　这一次，我跟马玲发生了最激烈的争吵。我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她说：“孩子孩子，你眼里只有孩子。我这么年轻给你生了孩子，你给我的梦想呢？你把我的未来放在哪里？”我也不甘示弱，怪她好高骛远，吵到最后，她哭着要把父母喊来。等她的母亲和姐姐从成都赶到呼和浩特，我们两个又当着家人的面吵了起来。她母亲问：“你们到底还想不想一起过？”马玲看着我，摇了摇头。最后，她母亲说：“那你们离婚吧！”

　　9月17日，在家人的推波助澜下，马玲去县人民法院起诉离婚。但因为证据不足，起诉失败。2015年10月，在儿子3岁生日的前两天，她拿到了“离婚无效”的法院判决书，随即离家出走了。

　　等她走后，我抱着儿子，看着屋里她留下的东西，对自己的冲动万分后悔。可是，我发短信打电话她都不接。1周后，我带着儿子去打疫苗，因为抱不动，还是在一个阿姨的帮助下，我才把儿子带了回来。

　　马玲走后，儿子整晚整晚地哭闹，喊着要找妈妈。我给马玲发短信：“我知道你不想理我，但要跟孩子说几句，给他一个心理过度，哪怕骗他说妈出去挣钱，给他买糖，安慰他一下。”可是，她毫无回应。

　　过了一段时间，儿子不哭了，开始跟我相依为命。2016年腊月二十三，马玲跟我联系上。或许对感情还有不舍，她跟我谈判，让我把孩子送给亲戚，或者放孤儿院，她跟我一起去北京。

　　孩子是我的命，我绝不会为了拍戏把他丢下。我原本想请求她的原谅，可想到她无理又任性的提议，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在夜深人静时，我也反思这段感情。我明白，当初她选择我，就是在我身上看到“星光”，希望我的“星光”照亮她的梦想。可是，孩子的出现，把年轻的她带进了琐碎冗长的现实。而我因为身体的残缺，能为她分担的太少。现实一点点击碎了她的梦想，最终她选择了逃走。

　　从那以后，马玲再没有出现。我一个人带着儿子，日夜照顾，其中辛苦可想而知。漫长的等待中，我熬尽了希望。10月，我带着孩子来到北京。好在，很多老朋友帮我们父子安顿下来。他们听说了我的遭遇，好心帮我一起照顾孩子。我也开始重新投入阔别几年的群演圈。

　　或许是我的付出感动了她，或许是孩子对妈妈的需要让她妥协，2017年初，马玲来到北京，决定陪我们一起北漂。三口之家再次相拥，我泪水长流，百感交集。如今，我马不停蹄地拍戏，希望将来能供养儿子在北京读书。生活再苦，爱情再难，我选择坚持下去……

　　文/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