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的“神经与免疫系统”

　　企业神经系统是企业机体内占有主导地位的信息传递和调节的系统，它协调企业内部各部门的经营活动，而企业机体免疫系统（内部控制体系）就是对每一位岗位成员追求自身利益价值的行为进行有效规范，使之与组织价值的增长相一致。

　　哈佛大学玛格丽特？惠特利（Margaret J.Wheatley）在《领导力与新科学》一书中写道，在商业和科学领域，近年来同时开展了一项研究工作就是深刻认知生命系统。一些组织理论家和领导人正在从生态学、生物学和进化论中吸收新的思想。借助这一理论，我们认为，企业既有类生物的神经系统，也有一套免疫系统。

　　企业的“神经系统”

　　企业神经系统是企业机体内占有主导地位的信息传递和调节的系统，它协调企业内部各部门的经营活动，保证内部的完整统一，并使企业机体能随时适应内外环境的变化，保证企业与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之间的相对平衡。

　　企业与人体一样面临着两种任务。

　　第一种任务是所生存的环境，随时面对环境的挑战并快速做出适当回应。在这个任务中，机体必须能够对周围发生的事件进行观察、思考和做出战略规划与执行。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人体通过视觉、听觉、味觉、嗅觉和触觉相结合的信号输入，获得对环境最精确的了解。五种感觉信号输入传到丘脑，它相当于一座中继站。接着，刺激被送到皮层的处理区域，再传到大脑“高管”所在的位置-大脑皮层联络区。在大脑皮层联络区，它们跟其他更高级的心理过程整合在一起，输入意识流，这时便意识到了信息（什么挑战）；然后，运动皮层在小脑与基底神经节参与下规划必须做什么（怎么回应）；最后，一个有意图的命令通过内囊，再沿着脑干和脊髓去触发运动神经节，将行为付诸实现（执行回应）。正是大脑这一器官，把人类与其他所有物种区别开来，使得人类有能力完成生物界最具运动协调性的任务。企业有机体必须以高度技巧和警觉来统辖售前、售中、售后的一切活动。

　　第二种任务是在下意识的幽暗区域里发挥作用。我们谁留意到了在我们身体里面发生着无穷的活动？心脏波动的频率和强度，呼吸的规则性，膀胱的充盈与排空以及直肠的排泄等，我们把身体所有的自动机能视为理所当然了，直到这些机能不再像应当的那样运转为止。这些机能是由自主神经系统来操作的。生理结构的美就在于那些认为理所当然的自动机能。

　　组织神经系统的三个层次

　　机体中枢神经系统有脑和脊髓组成，中枢神经系统的高级皮质机能给人类赋予了思维、判断、运用语言等能力。然而，中枢神经系统完全依赖于周围神经系统来提供感觉输入和运动输出。周围神经系统是由大脑延伸出的12束头部神经和脊柱各节位置由脊髓生出的31对脊髓神经组成，周围神经系统是机体与外部环境之间的连续网络。自主神经系统是由周围神经系统中处理身体内部运动的部分，它由交感和副交感神经系统组成，交感神经系统处理处于紧张和挑战情景下的需求，副交感神经在机体的下意识层面上工作。

　　就像生物有机体坚定不移的矗立在环境当中那样，每一个企业也必须抵抗住竞争性环境的艰苦条件而魏然屹立。一个企业所面临的挑战不仅仅包括充满竞争的市场，而且还包括对自身核心机能进行有效管理的能力。要保持竞争能力，每一个企业都必须具有一整套与生物学接近并在功能上相似的神经系统。企业生命有机体的神经系统通过三个部分来完成两种复杂任务。包括：中枢神经系统，一个智力机能统筹机构，主要负责战略和计划等学习、思维功能；周围神经系统，一个与环境联系的网络，主要负责产品、市场、业绩的感觉信息与动作反应功能；自主神经系统，一个自动核心机能的运转机制，主要包括后勤、财务会计、人力资源、基础结构以及其他核心机能。

　　实践：R公司的“神经系统”

　　R公司秉承“向生命系统学机制、向人类大脑学智慧”的理念，致力于借鉴有机体的理念，来打造“企业有机体理论”（简称“企业有机论”）；并以此来指导企业内部的实践，优化组织系统。接下来，将以R公司的实践为例，阐述参照生物机体三类系统模型，企业神经系统的组成以及企业有机体如何通过三类系统对企业两种任务（外部挑战与回应，内部自主运转机制）进行调节与控制。

　　1.R公司神经系统组成。R公司基础组织是纵向层级的事业部或分公司实体部门与横向平行的业务委员会组织的网状结构。各部门既独立又统一，在统一的战略统筹下，各部门有自己独立的“三表”核算机制。R公司中枢神经系统由脑和脊髓组成，包括大脑（统筹委员会）、小脑（商务活动委员会、产品技术创新委员会）、脑干（运营机制委员会、运营管理中心）、基底神经节（战略委员会）、丘脑（市场战略部）等与脊髓（各一级部门负责人）。R公司周围神经系统是由市场部和各销售单元市场人员、售前、售后服务人员组成。R公司自主神经系统是由运营管理中心组成。

　　2.R公司外部活动调控。R公司通过市场部、各销售单元、售前、售后服务等人员，时刻将感知到市场环境、行业环境、客户需求、用户反馈、供应商诉求等各类信息输入企业信息系统（神经传导载体），各类感觉信息输入传到市场战略部，获得对外界挑战精确的了解。接着，信息经各委员会，传到“高管”所在的位置-大脑皮层联络区即统筹委员会。企业外界信息的全面精准的获得，为企业的回应市场的活动策略制定、活动战术规划以及活动的具体实施提供了基础输入条件。

　　R公司各事业部或分公司（脊髓）内的岗位人员（运动神经元）除了受部门内局部的影响以外，还受到统筹委员会（大脑皮层运动区）和运营管理中心（脑干）的协调。战略委员会（基底神经节）和商务活动委员会（小脑）向统筹委员会（皮层运动区）提供感觉认知的信息，使得外部活动更加的精确与协调。这样我们可以把R公司对外部活动的调控分为三个不同的层次。

　　战略层次：大脑皮层联络区即统筹委员会为代表，制定运动战略。首先，外部活动需要一个策略，即通过何种方式来达到目的，这个是最高层次的调控，产生于R公司统筹委员会。对公司发展所做的战略性思考就好比大脑皮质机能，形成了公司学习、判断和感觉能力。其中首席执行官（CEO）作为最主要的高层管理者，所扮演的策略性角色是去监管整个公司的策略形成。

　　战术层次：统筹委员会、战略委员会（包括市场、产品、人力资源、财务等）和商务活动委员会为代表，负责战略活动的具体规划。战略活动的具体规划即将活动的命令转化为可以执行的活动规划，由战略委员会和商务活动委员会是将公司一级的一般性指示、陈述与意图进一步具体化，转换为各个事业部的运动策略，提交统筹委员会决策完成。功能层面，比如人力资源、财务、生产制造、物流管理、研发等单一特定的功能，扮演着重要的策略性角色，配套实现公司级的战略目标。

　　执行层次：运营管理中心与各一级部门总经理为代表，主要负责运动的实施。运动的执行是运动调控的最后的层次，主要是在运管管理中心的督查下各一级部门总经理带队执行。

　　R公司的商务活动委员会并不直接发起和指挥各部门的市场活动，而是配合统筹委员会完成对市场活动的调控。当统筹委员会向各业务单元发出市场活动指令时，还向商务活动委员会传递了指令的副本，另外活动过程中来自市场和方案人员上的各类反馈信息到达商务活动委员会，商务活动委员会将来自两个方面的信息加以比较和整合，觉察活动执行情况和运动指令之间的误差，一方面向统筹委员会发出矫正信号，调整规划活动，使其符合实际的活动情况，另外一方面，通过传递信息到各业务单元总经理，业务单元纠正活动的偏差，使活动按照统筹预定的目标和轨道准确进行。

　　3.R公司内部运转调控。R公司的运管机制委员会和运营管理中心（自主神经系统）是调控内部自主运转的神经系统。主要调剂企业机体基本运作，如会计、库存与后勤、基础结构、人力资源以及其他核心机能的自主运转。与公司的外部活动的调控不同是，内部运转活动的调控是自主性的，几乎不受企业“意识”的控制，就像生物机体的自动机能一样，我们无需思考心脏搏动的频率和强度。

　　按照价值链理论，R公司在产品与服务流向消费者的基本价值链过程中，公司运动系统的业务单元岗位人员专注于营销、研发、生产、销售等作业活动；公司消化系统的工程售后人员对含有“营养物质”的合同进行消化吸收，并做好售后等客户维系工作。这两大系统对应的是企业内部最为重要价值创造和价值转化环节。而两大系统的高效运转都离不开公司内部自主运转的支撑。

　　R公司运营管理中心借助持续运转的工作智能信息系统平台，对于企业规范和标准内权责，信息系统能够自律地、全天候地存储、分析数据，最终以数据驱动每个流程节点上的职责，进而推动机体目标能够无差别地落地执行，自驱动完成专注于价值创造的的岗位细胞所需资源的支撑工作。并针对执行过程中出现的实际情况，不断的通过运营机制委员会优化完善已有流程与制度。

　　R公司的中枢神经系统的战略规划使企业能够获得更强的竞争性，周围神经系统能使企业更了解自己的市场，评估企业自身的表现；自主神经系统使R公司核心机能自主运转。中枢神经系统与周围神经系统和自主神经系统之间的联结，使R公司这个企业有机体具有了“智能”的基础。

　　企业的“免疫系统”

　　企业机体免疫系统（内部控制体系）就是对每一位岗位成员追求自身利益价值的行为进行有效规范，使之与组织价值的增长相一致。企业机体免疫系统（内部控制体系）绝不是要困住岗位人员（细胞）的手脚，而是要保证组成企业的每个细胞都处于健康的状态，为每一位成员充分全面的施展其才华提供制度保证，从而才能保证整个企业机体的健康运作。

　　企业免疫系统模型

　　企业组织是一个有机整体，如果说，以企业信息系统平台为载体，董事会、经营管理层等组成”中枢神经系统；财务、会计、运营等职能组成了“循环与呼吸系统”；市场营销、解决方案、产品服务等组成了“运动系统”；工程、售后等组成了“消化系统”。剖析人体免疫系统的组成与功能，再从企业机体的角度看，内部控制体系在企业自组织中恰恰发挥着免疫系统的功效。企业组织免疫是由各类企业“病原”所触发，与人体免疫特性相似，企业机体免疫系统（内部控制体系）也有非特异性免疫、特异性免疫两种机制和物理屏障、生理屏障、自适应免疫屏障三道防线以及防御、监视、自稳和学习四大功能。内部控制体系能够最早感受到抗原的侵蚀风险，更早更快地利用制度权限等各种措施将其在运行中暴露出来的缺陷逐一修复、逐步完善，以促使企业机体的可持续发展。

　　两种机制

　　所谓企业“病原”的非特异性免疫机制是指企业针对“病原”侵害而进行的一般性控制行为，是伴随企业存在而自然形成的一种“病原”防范机制；而企业“病原”的特异性免疫机制是指企业针对“病原”所采取的特定控制行为，是企业在发展过程中适应内外环境的变化而逐渐建立起来“病原”控制机制，包括“病原”的监控机制、专项审计机制和信息沟通机制等要素。人体免疫应答分为初次应答和再次应答。一般而言，初次免疫应答过程较长，再次免疫应答直接由记忆细胞接受刺激后产生抗体，要快一些。同样，对于企业的免疫应答机制来说，初次免疫由于对“病原”问题的判断、性质的确定都非常困难，特别是由于人的主观能动性，为应答策略的制定带入了更多不确定因素，比再次免疫应答的过程要长，过程更复杂。而随着企业免疫系统不断的学习和记忆，企业所积累的抗原和策略越来越多，因此再次应答过程也就容易得多了。

　　三道防线

　　人体通过合成代谢，从外界吸收物质和能量，引进负熵，在此过程中，主要包括三道防线。皮肤角质层和与腔体黏膜构成了物理屏障，是抵挡“病原”的第一道防线，能够有效阻挡大部分“病原”侵入人体。体液中的杀菌物质和吞噬细胞构成第二道防线，杀菌物质的溶解酶能够溶解许多种病菌，分布在血液和组织器官中的吞噬细胞，可以将侵入人体的病原体吞噬消化。物理屏障，皮肤和黏膜已经竭尽全力抵抗感染，生理屏障，体液已经制造大量抗体保障间隙环境的安全，如果这些措施都抵挡不住，此时T细胞和B细胞出击，第三道防线自适应免疫启动。

　　对企业机体组织来讲，其内控体系也有三道防线，防护层（物理防线）、检测层（生理防线）和响应层（自适应防线）。企业各种健全而有效的基本管理制度为企业机体构筑了第一道坚固的“防火墙”，使企业内外部异己无法滋生。

　　完善的基本制度，至少包括组织架构、业务流程和日常风险控制三个维度，组织架构确定组织权限及岗位职责，合适的业务流程覆盖企业的主要业务，同时组织架构和业务流程设置始终要贯穿风险控制思想。企业免疫系统的第二道防线为检测层，主要指企业的风险和危机的“扫描”，及时发现企业的运作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将异己消灭在萌芽状态，在实际操作中，表现为企业的内部审计活动或内部控制活动。响应层为企业免疫系统的第三道防线，这一层是企业内部控制体系的核心层，主要指对企业突发事件、棘手事件及“癌变”组织细胞进行策略响应乃至“杀毒”。

　　四大功能

　　与生物体免疫功能相似，企业内部控制体系的功能主要有四个：防御、监视、自稳和学习。

　　免疫防御，指机体排斥外源性抗原异物的能力，对于企业内控体系，要识别内外部异己因素，充分发挥抵御功能，从体制机制层，如企业文化体系、企业的质量管理体系、风险管理体系等，深入分析调动积极因素，防止消极因素入侵企业机体运营系统，促进健全体制、完善机制，增强企业运营的免疫力。

　　免疫监视，指机体杀伤和消除异常突变细胞并抑制肿瘤在体内生长的能力，对于企业内控体系，要有力应对内部出现的异常和突变因素，构建相应的管理机制和部门，如内部审计、内部控制、时刻发挥警惕和监视功能，在违法违规、损失浪费、奢侈铺张、损坏资源、损害职工群众利益等各种行为恶变之前防范于未然。

　　免疫自稳，指机体识别和清除自身衰老残损的组织细胞能力，是机体维持稳定的重要机制，对于企业内控体系，表现为能够识别并清除企业内部安于现状、失去危机感，骄傲自大，抵触变革，丧失创新精神的组织与岗位人员，维持组织内部的活力、协调和均衡。学习记忆，当病原第一次入侵生物体时，免疫系统通过学习产生抗体消灭病原，对于企业内控体系，应该具备一定的学习和记忆功能，同类事件的再次发生，能够迅速从策略库中调用方案，有效解决问题。

　　实践：R公司的“免疫系统”

　　R公司秉承“向生命系统学机制、向人类大脑学智慧”的理念，致力于借鉴有机体的理念，来打造“企业有机体理论”（简称“企业有机论”）。并以此来指导企业内部的实践，优化组织系统。接下来，将以R公司实践为例，阐述其以OA与SAP相集成的信息化平台系统为载体，有机整合信息与权力行使系统，实现企业内部控制体系两种机制、三道防线和四大功能的搭建实现。

　　首先，建立内部控制体系，R公司从解决信息系统的正确性、真实性、完整性入手，分阶段分步骤持续进行信息系统建设。信息是真实，全面的，即使信息是不对称的，一旦公开对组织岗位人员也会产生强大的约束力。随着内部控制信息的内容越全面，披露的越充分，信息系统的威信越高，R公司内部控制的效果越好。

　　其次，建立内部控制体系，R公司搭建健全内控体系的第一道防线。通过R公司自身的发展经历、将那些经验、知识、技术等显性化成为管理规则制度、工作流程、甚至企业文化，形成企业机体免疫系统最外围的第一道防线。为增强企业抵御风险、适应外部环境、自我纠错的能力，R公司设立企业有机体建设中心专门机构和企业运营机制委员会跨部门组织，将企业日常运行的信息通过层层汇总提交给企业决策部门，一般是定期汇报，决策部门根据这些信息发现企业异己，并采取相应的措施持续调整优化制度流程与经营策略。

　　再次，建立内部控制体系，R公司的内控第二道防线表现在内部控制节点和内部审计监视活动上。企业中几乎每个部门的关键岗位人员都同时承担免疫监视职能，他们具有较强的风险和危机意识、熟练的专业技能、敏锐的问题洞察力、时刻关心和维护企业利益的优秀员工。目前R公司在人事、财务、业务和资源四大权限类别上，在主管、经理、总监和总经理等不同层次上都设有控制点，每个控制点均有明确的权责描述和执行规范。同时，R公司成立专职免疫部门，比如审计部、质量检测部等，审计部门人员的工作精力不仅仅是放在财务领域的差错纠偏上，而是深入到了内部控制和整个经营活动领域，借助公司信息化平台的信息分析和评估系统、异己预测系统、异己警报系统，及时检测发现和处理功能紊乱甚至功能丧失的企业细胞（岗位人员）以及各种风险事件，实现了从传统审计向风险导向审计的转变。

　　最后，建立内部控制体系，R公司借助信息化大数据平台重点打造免疫第三道防线-企业自适应免疫。R公司的基本管理制度体系和内部审计控制活动两道防线采取的是零容忍策略，遇到异己实时“杀毒”，而自适应免疫防线则不同，适应性是通过不断的学习机制来实现的。

　　在R公司，企业免疫系统对所遇到内外部异己所做出反应的相关信息和决策是形成公司异己和策略库的主要来源。将事件处理应答过程中的隐形策略的形式，借助信息化平台显性化，以便后来者直接学习使用，这些“套路”会体现在惯例、规则、文档和以计算机为主的信息系统中。企业的策略学习是一个循环往复，螺旋上升累积的过程。另外，R公司定义应急预案是企业内控控制体系的“疫苗”，未雨绸缪，提前会对可能入侵企业的“病原”预先制定的有关计划或方案。

　　*作者谢永恒系北京锐安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周禹系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教授；张志朋系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博士；郭学涛系北京锐安科技有限公司有机体中心研究员。

　　文/谢永恒 周禹 张志朋 郭学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