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热狂野纳米比亚 闻所未闻的殖民文化

  • 来源:旅游纵览
  • 关键字:纳米比亚,殖民
  • 发布时间:2019-01-09 14:37

  2014年在南非旅行时,我发现,欧洲白人在非洲的殖民历史以及非洲白人的现状等等话题是我知识中的一项空白,至少与我之前想象的有很大不同。对我这个好奇心强的人来说,在纳米比亚有白人向导虎哥同行,可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甚至是此生唯一的机会来直接了解非洲白人的情况。

  Farm和Farmer

  Farm和Farmer是两个我们大家再熟悉不过的简单英文单词:农场及农场主。如果再把农场主与殖民地联系在一起,那我们更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在亚洲的橡胶种植园和美国蓄奴期间的南方甘蔗种植园。还会想起当年津巴布韦总统穆加贝强行剥夺白人农场主财产引起的西方社会的集体制裁。但南部非洲特别是纳米比亚的“农场”到底是什么样子?

  虎哥在临行前发给我的旅行安排中,到达纳米比亚后的第一站就是去温德和克附近的一个农场“巡游”并住宿。我们到达的这家农场名字叫Finkenstein。庄园的男主人几年前故去,现在是女主人安娜和她成年的儿子吕迪格在经营,吕迪格开着农场的皮卡,与虎哥,还有两个农场的帮工与我们一起到他们三千公顷的农场里去巡游。这里的农场里没有丝毫“农”的痕迹,甚至也没见到放养的家畜,我们看到的是成群的野生动物,这个情况可是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原来在南部非洲,除了明确为国家所有的土地外,其他土地都是私有的,而只要拥有了一块土地,你就是一个Farmer了,而你的土地也就成了Farm。我们一路上还见到了许多几乎寸草不生、什么也做不了的“农场”。如此说来,把Farmer翻成“地主”或“领主”似乎更加贴切。

  “庄园主”在拥有了“庄园”时也就拥有了庄园里的动物。除了犀牛等珍稀动物外,其他动物是可以自己猎杀食用的,但有些不允许商业运输和买卖。有时连续几年的干旱,会造成大批动物死亡,庄园主也会损失惨重。

  在纳米比亚,因为成本升高且经年的干旱,许多庄园经营困难。许多庄园主想尽办法开辟其他财路,其中之一就是经营旅游业,这个庄园就是如此。

  在干旱的纳米比亚,到处可见的是为动物提供饮水的蓄水池,在这个庄园也不例外。吕迪格还让我看蓄水池里一种纳米比亚特有的蛙,这种蛙的体型和鱼差不多,也基本终生生活在水里,只可惜我没有防水相机,没办法拍下来。

  蓄水池外面一点点的渗漏,吸引了淡蓝梅花雀、紫耳蓝饰雀、绿翅斑腹雀、金胸鹀等一众漂亮的小鸟前来饮水。这其实也是纳米比亚的特点,水源地通常会吸引大批动物前往。

  天色渐暗,中秋的月亮从山坡爬了上来,把周边的空间渲染得姹紫嫣红。但非常科学却又不甚文学的虎哥的一番解释,差一点扫了我们的兴。虎哥说,一周前大西洋来的狂风卷起的沙尘暴让这里的一大片区域遮天蔽日。现在沙尘远去且密度降低了,而红月亮身边的色彩正是沙尘暴残留的痕迹。

  在鲜有人类活动的地方,连沙尘暴都是美丽的制造者啊!

  解密布尔人

  当年在南非旅行时,我第一次接触到了一个词Afrikaans,这次旅行更了解了一类人Afrikaner。对这两个词其实都没有非常准确和恰如其分的中文翻译,前者被译成南非荷兰语,而后者叫做南非荷兰后裔。牛津词典则干脆将其音译为阿非利堪斯语和阿非利堪人。阿非利堪人是英国对这类人群的叫法,是为了回避一段不堪的历史,但这类人群对自己的称呼则是布尔人。

  与虎哥这样的德国后裔不同,布尔人是一群没有了“根”的非洲白人,除了非洲这片土地,他们没有别的祖国。布尔人最早的确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雇员们,为了摆脱公司的控制而向非洲内地迁移和扩张的荷兰白人,但后来又结合了受迫害的法国胡格诺教徒以及部分德国移民,形成了单独的民族——布尔人。而其所讲的阿非利堪斯语也是多种语言的混杂。虎哥对我说这种语言不难。的确,在许多特定场景下,虎哥与当地人用阿非利堪斯语交流时,我都能听懂主要意思。布尔人名称的演变也颇有意思,荷兰语与德语有很近的亲缘关系,特别是德语方言中的低地德语。

  布尔人与大英帝国有过两次战争,英国则大批修建集中营并以此对布尔人进行残酷迫害,这个民族可以说是曾在苦难中求生。

  在我们整个的旅行过程中,布尔人的各种典故不时地被虎哥引用。虎哥说他基本可以从外貌及行为举止来鉴别出布尔人。另据我观察,虎哥也可以从游客一句最简单的英语问候中鉴别出德国人,这些能力我只能叹为观止。

  憋屈的德国殖民者

  离开纳米布沙漠后,我们来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小镇——斯瓦科普蒙德,这里其实也是外国旅游者到纳米比亚必去的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德国小镇,干净、整洁,在纳米比亚这个异常干燥的土地上显得鹤立鸡群。它有着明显的殖民遗风,这里还有威廉皇帝大街和俾斯麦大街,仿佛让人回到了两个世纪之前。我把这里称为小镇,但它却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低的国家纳米比亚人口第四大的城市。

  实际上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及扩张历史多少有些憋屈,主要因为其受制于当时国力强盛、如日中天的大英帝国。德国做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建国很晚,而且本身也缺少出海口,所以在欧洲列强“冲出欧洲、走向世界”的初期,德国是缺席的。当德国想在纳米比亚登陆并建立桥头堡时,大英帝国已经占领了几乎所有的有利位置,特别是据此不远的鲸湾深水港。德国人只能找个不被英国人看中,但又有水源的地方,而这里恰巧有条涓涓小河。

  我们已经熟悉了所有殖民者命名地名的方法,在一个地方登陆后,首先问第一个见到的当地土著:这里叫什么?不管对方是否听懂,也不管回答的是什么,殖民者听到的第一组发音就是地名了。

  这次土著似乎明白了德国人的问题,指着河水说:Tsaokhaob,意思是“粪水”,因为当时飘满动物尸体的河水的颜色确实像生活污水。但凡事都复杂化的德国人却把这个发音搞成了Swakop,加上德语的Mund,就成了今天的斯瓦科普河口了。

  被英国殖民者挤兑到这个地方后,德国人也开始建立自己的港口和泊位,但所建港口非常容易被潮水夹带的泥沙淤塞。后来德国人又想建一座栈桥通到海里,在海中建设泊位,可栈桥又被英国战舰炸毁,只留了如今的一段做为历史见证。

  我们在这里住了三晚,其中有一天的活动就是到曾经英国人的地盘鲸鱼湾。也许真的是因为昔日大英帝国的土地太多了,顾不上也犯不上对每一块都去认真经营,鲸鱼湾港如今依然只是个非常平常的旅游码头,全然没有斯瓦科普蒙德的风情万种。

  虎哥这天给我们安排的活动是坐船出海看鲸鱼、海豹等等,这似乎是每个到纳米比亚旅行的游客的必选项目,虎哥还告诉我,开船的蓝衣大胖水手正是布尔人。

  鲸鱼湾出海这天阴云密布,这在纳米比亚内陆可极其罕见,坏天气带来坏运气,我们没有看见鲸鱼也没有传统节目鹈鹕上船,虎哥抱着船上的一个小男孩喂海鸥成了令船上众人开心的一个即兴节目。

  但当我们重新上岸时,天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烈日炎炎,我们不仅看到鹈鹕,还有成群的火烈鸟。在英国人的地盘上有大群的鸟逗留,对于观鸟爱好者来说顺理成章,近距离地仔细观察小火烈鸟也引起我们极大的兴趣。

  在斯瓦科普蒙和鲸鱼湾之间,虎哥还带我们看了一个奇怪的人造建筑,这是一个用木头搭建的海上平台。虎哥告诉我投资人当初建这平台的目的只为了获得鸟粪,但始终没有鸟来,当投资人快破产时,鸟终于来了。在西方殖民非洲的初期,鸟粪曾是宝贵的资源被大量开采并运往欧洲,但几米厚的鸟粪本身也是其他一些鸟筑巢的地方,所以大肆开采鸟粪也会影响一些动物的生存。

  我们访问并比较了曾经的德国及英国的地盘,之后我们沿着骷髅海岸继续北上,我们要去追寻在英国人和德国人之前最早踏上纳米比亚土地的白人。非洲许多地方最早登陆的白人是葡萄牙人,纳米比亚也毫不例外。1484~1486年间,葡萄牙探险者迪奥戈·康奉葡萄牙国王之命,为开辟不经过中东而通向东方的经贸之路而远航非洲,并成为登陆纳米比亚十字角的第一位白人。

  在到达十字角之前,我们先看到了离海岸不远的一艘沉船,其实在纳米比亚沿岸,这类沉船还有不少,并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游客的观赏景点。虎哥告诉我们,对于许多报废船只来说,送到拆船厂的成本不如直接弃船,伪造个沉船事故说不定还能骗保,纳米比亚沿海薄弱的监管能力成为了这类海洋骗子的天堂,而一些海洋生物或鸟类则把这些沉船当作天堂。

  令人奇怪的是,当年迪奥戈·康登陆的十字角如今立着两个十字架,其实当年的葡萄牙十字架在1893年就被德国人运到了柏林,之后自己立了一个德意志十字架。直到上世纪末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仿制了一个当年的葡萄牙十字架也立到了这里。

  十字角还有块石碑,上面是当年迪奥戈·康留下的话:“世界建立后的6685年及基督出生后的1485年,受命于超凡卓越及高瞻远瞩的葡萄牙国王约翰二世,其麾下骑士迪奥戈·康发现此地并立碑”,世界是那时建立的吗?这段话成为当时人们对世界认知的一个凭证。

  十字角对于当今的人类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现实意义,但它对于其他生命却无比的重要,这里是南非海狗的重要栖息地。南非海狗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海狗,但奇怪的是,其拉丁文名却是侏儒的意思。

  眼前的小海狗还在旁若无人地卖着萌,或“抱团取暖”或“思考人生”,或津津有味地“啃老”,或探索未知的世界,小海狗在纳米比亚这片土地上不知世事地生活着,恬淡、欢畅又热烈。

  纳米比亚从文化到生灵,处处透露出惊喜,让我在这场旅行中触摸非洲大地的奇迹。

  撰文、摄影/王乘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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