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慢班的那些曲事儿

　　杨升君老师在康桥完小教六年级的语文。在这三年中，他所教的语文，在小学升初中的考试中，连续三年名列全乡第一。康佳乡联校长黄胜利说，杨升君老师真是个教学能手，今后得好好培养噢！后来，县里组织教学比武活动，联校长黄胜利特意安排杨升君老师参加；在暑假里，县教育局组织了骨干教师学习班，一乡一个名额，康佳乡联校照样安排杨升君老师参加。几项活动过后，杨升君老师就成了康佳乡教师队伍中的知名人士。

　　杨升君老师年纪不大，才二十多岁。别人有时直接喊他小杨，把后面的老师俩个字省掉了。老师们猜测，照这样发展下去，小杨前途无量啊！

　　九五年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教康佳中学初二语文的45班班主任魏新月老师临时落月请了产假。康佳联校和康佳中学经过研究，把杨升君老师调到了中学，教45班的语文，并担任45班的班主任。

　　一晃这一学期就结束了，到了初三，杨升君老师照样担任45班的班主任。这一届的初三有45班、46班、47班、48班。那时候，看一个中学的名气好不好，在社会上影响大不大，就看那个中学每年考包分配吃皇粮的中专生多不多，每年中考过后，县教育局就对全县的四十多个乡镇中学的中考成绩进行排队评比，然后把各中学的排队名次打成表格发到各中学，让每一位老师都知道本乡在全县所占的名次是多少，那些排在前几名的乡联校长、中学校长到县教育局开会时，见了人喜笑颜开，相互表示祝贺，而那些排在后面几名的乡联校长、中学校长见了同行就愁眉苦脸，谈话的内容都是左右而言它，绝不提中考的事儿。

　　九五年，康佳中学在中考中，考包分配吃皇粮的中专生剃了个光头，受到了康佳乡党委政府和县教育局的点名批评。

　　新学期一开学，康佳中学有几名初三的尖子生纷纷要求转学，花儿红，有人逢，他们强烈要求转到今年中考名列全县第一的桃花中学去读。这下可急坏了康佳乡联校领导和康佳中学校委会，如果尖子生转走了，明年中考，康佳中学很可能又吃个鸭蛋。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到处打听，四处奔走，寻找新一届初三毕业生教学的最佳方案。开学一个星期后，由联校长黄胜利牵头，组织中学校长刘国安等几位领导，分别到桃花中学等几个学校去调研、学习、取经，看他们是如何提高教学质量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后，联校长黄胜利深有感慨的说，原来我们是坐井观天，见的世面太少了，你看，桃花中学的学生，一到初三，学校里就重新分班，把全校成绩最好的编到一个班，安排全校教学最有经验的老师来教这个班，称为快班，把其他的学生编成几个班，称为慢班，快班攻中专考试，慢班保巩固率，分工明确，各得其所。我们回去后就这么搞，我相信，明年的中专考试，肯定会是一个零的突破，肯定会给乡党委政府和县教育局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们回到康佳中学后，大张旗鼓地宣传桃花中学的先进教学经验，在一个星期天的晚上，突然取消了每周一次的雷打不动的教师例会，专门把教初三的老师召集到中学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会议主题是，学习桃花中学，对现有的四个初三班，合在一起后进行重新安排，这样做的目的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取明年的中考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让康佳中学早日跨入全县教育战线上的先进行列。

　　当联校长和中学校长讲完话后，老师们吵吵囔囔争论不休，有的说这个方法好，有创新精神，有的说这种搞法以前从没搞过，完全是胡来，叫人难以接受。已是深夜10点多了，争来吵去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黄校长和刘校长见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就耳朵贴着耳朵交谈了几句，然后又走出会议室商量，进来后，就分别把部分老师喊出去谈话，并委以重任，争取绝大多数。半个小时后，黄校长说，各位老师们对现有的四个初三班是按原班进行教学还是分快慢班，现在进行民主投票，然后再作决定，请赞成分快慢班的老师举手。会场上一下安静下来，就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开始，老师们互相观望，好像很难做出决定，渐渐地，被俩位校长谈过话的老师一个个接二连三的举了手，最后，参加会议的四十八名教师，有三十四名举了手。接着，黄校长宣布，按投票结果，少数服从多数，现在，我们对这届初三学生分快慢班进行教学，不是没有道理的，桃花中学对初三学生分快慢班进行教学，中考时，学生考吃皇粮的国费中专人数名列全县第一，这是铁的事实，值得我们借鉴。今天辛苦大家了，快慢班的重新按排，教师授课内容的重新调整，近两天全部到位，现在我宣布，散会！谢谢大家。

　　长江春水向东流，几家欢乐几家愁。杨升君老师就是其中一个。他所教的45班被学校里定为慢班，这是他想都没想到也不愿看到的事实。学生刚进初三时，杨升君老师就在自已心中立下了一个宏伟的目标。二年二期结束时，学校里组织了统考，按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历史、地理、政治、生物这八科的总成绩排队，初二有近200名学生，45班有一名学生排到了全校的第二名，有一名学生排到了第六名。他把明年中考的希望全寄托在这两名学生身上，他要好好地培养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他要带领45班的全体学生与其它三个班决一高低，他想在送这一届初三毕业生时初创辉煌，现在，学校里的这一重大调整让他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他也曾想过，在教初三的这一年中，多做事少说话，好好干，争取在一年一度的评先时，评一个县级教书育人的先进个人，像在小学教书时一样，受领导器重，受老师们的崇拜，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太幼稚了，你想，谁会把先进个人的这一票，投给一个教慢班的老师哩！

　　现在，杨升君老师仍然是45班的班主任，教这个班的语文，只不过，这是一个慢班了。他再也没有与最好的班在同一起跑线上决一高下的机会了。按顺序，45班、46班、47班为慢班，48班为快班。而四十五班的两名学习尖子被调到快班四十八班去了。而在这三个慢班中，经常旷课的、打群架的、赌博的、有时拒交作业的、甚至悄悄早恋的、以前受过学校里张榜处分过的都在其中。

　　学校里分快慢班这个过程，可以说顺利，也可以说不顺利。

　　有一个叫杨勇的学生，是和杨升君老师同一个村的，在分班之前，因为参与打群架受过学校里的纪律处分，这次分班，他又分到了原班46班，而四十六班的班主任江锋老师就是不要，他曾私下里跟校长说，这家伙横得狠，拉帮结派搞违反学校纪律的事他一般都在常。有一天中午，学生在集体就餐时，他不按秩序排队，挤到前面后强行要炊事员舀菜，炊事员不干，他就骂娘，推推搡搡，差点打起来。我镇他不住，算怕他。

　　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趁学生们下了晚自习老师们都回自己的寝室休息的时候，杨勇的父亲杨再生提了一对德山大曲轻轻地敲开了杨升君老师的房门，进去后就把酒放在杨老师的办公桌上，然后请求道，杨老师，你我都是一个村的，又都是同一个祖宗下来的，看在家门的份上，你就把杨勇收到你班上来读书吧。我知道，他头脑简单，喜欢争强好胜，在学校里闯了一些祸，老师们对他印象也不好，现在他实在没地方去了，也只有一年了，你就高抬贵手，把他收到你教的45班去吧！

　　学生家长来了，而且又是本村的，杨升君老师连忙让座，然后又帮杨再生倒了一杯热茶，接着说，老杨，实在不好意思，他原先不是45班的学生，再说，这次学校里重新编班，他也没有编到45班，我有什么理由要收他？

　　杨勇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杨升君老师早有耳闻。凡是搞教育当过班主任的，大家心里都清楚，班上转来新生，老师首先要看他的通知书，看原班主任给该生下的评语，守纪律成绩好的，就会乐意接受，如果是调皮的成绩差的，就会想方设法阻止，实践证明，要转变一个顽劣学生的思想，使他成为懂事而又爱学习的学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收了差生，往往是自找麻烦吃亏不讨好，领导和其它任课老师埋怨起来那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杨再生听后，脸上突然阴沉下来，嘴角也在抽搐不止。

　　小杨老师坐在床沿上，一只手靠在办公桌上，把一本叫《桃花源》的文学杂志翻得哗哗啦啦地响。他在拖延时间，他在盘算着如何收场。

　　杨再生乜斜着眼睛，他在察颜观色，他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小杨老师松口呢？杨勇只差一年初中就要毕业了，现在却没有哪个班要他，作为父亲，希望儿子能有所作为，起码能初中毕业，现在这个希望很快就会破灭。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父亲，此时此刻显得多么的困苦和无奈啊！杨再生双手搭在膝盖上，眯着眼睛，一张一闭的，他在继续偷看小杨的表情，他在揣摩小杨的心态，今天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僵持了一会儿后，突然，杨再生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在杨老师面前，双手合十，泪流满面地说，杨老师啊，你就可怜可怜杨勇吧，他妈得了腰椎盘突出，瘫在床上已有好几年了，我没日没夜的干活来养活他们母子俩，日子过得苦啊，我家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杨勇通过读书，混个初中毕业证后，去当兵呀，学修车呀什么的，看今后有没有出头之日，来改变家里糟糕的经济状况。

　　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杨老师慌了，连忙上前抱着杨再生的腰往上提。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这样呢？

　　杨再生拨开杨老师的手，哽咽着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为了杨勇，我现在已走途无路了啊，呜……呜……

　　半夜三更里，这沉重而又悲伤的哭声，震得小杨心里打颤，思绪一下飞到了自已过去的岁月里。

　　小杨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家里有五兄妹，他初中毕业后，大队里推荐他到公社中学继续读高中，但是，家里挣工分的人少，父母亲一年也挣不了多少工分来养活全家人，就不想让杨升君读高中。到了正月的初七、八里，他就随着生产队里的几名社员到常德城为队里收大粪去了。他们租住在柳叶湖边的一户农民家里，白天睡觉，晚上就挑着粪桶背着粪瓢像贼一样的穿行于大街小巷，跑到各个公共厕所里偷大粪，偷到后，就踩着冰雪，迎着刺骨的寒风挑到柳叶湖边以前挖好的一个大坑里，等粪坑里积满大粪后，就派人用木船运到太阳山下一个叫七房湾的生产队里去，然后又倒在事先挖在田角边的粪坑里，等开春犁耙水响后，就泼在水田里来肥田。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到城里收大粪，是生产队里每年一次的最重要的农事安排，队里所给的工分要比在队里劳动时给的工分高得多。在收粪的这些日子里，小杨的手背手心都被冻得裂开了很多条小口，脚背也冻肿了，寒风一吹，钻心的疼，为了生存，为了多挣工分，疼死了也得干。一个月后，康佳中学首届高中班的班主任余老师搭来一个条子，并盖有私章，那条子上写着，杨升君有读书的天赋，如果继续读下去，今后一定有个好的前途，如果缀学，这人才就太浪费了。杨升君的父母被说动了心，就又要杨升君读高中去了。你想一想，要不是余老师的指点和牵引，杨升君能有今天教书的机会吗？

　　是的，人生一世的发展，谁没有个曲曲折折？穷人家的孩子，有点过错，能改就好。思来想去，杨老师终于说，老杨，你起来吧，我答应你，明天，你就让杨勇到我班来上课吧！

　　杨再生连忙站了起来，他抓住小杨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久久不愿松开。

　　哎哟，你捻疼我了。小杨叫了一声，杨再生才把手松开。杨再生离开时，小杨老师把那对德山大曲放到杨再生的手上，并说，这酒我是不会收的，你提走吧！

　　杨再生说，一点小意思嘛，表示感谢呀！

　　小杨老师说，教书育人，这是我的责任，你不要送礼。你要放在这儿，杨勇就别想到我班上去读书。

　　杨再生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拧亮后，极不情愿的提着酒走进苍茫的夜色中。

　　快到国庆节了，学校准备文艺汇演。现在全校16个班，计划每个班上演四个节目，在初一、初二、初三这三个年级中各评出第一名和第二名，给予精神奖励，同时还要在演员中评出优秀演员，并发奖状和日记本。当学校领导把这个决定宣布后，在教师例会上，快班48班的班主任胡老师说，你们搞文艺汇演，我举双手赞成，但是，我们48班的学生，肩负着明年升中专升重点高中的任务，学习时间紧，暑假要补课，星期天也要补课，那些数学、物理、化学等学习资料摆在座位上一大堆，像城墙似的，早早晚晚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还哪有心思搞汇演哩，校长，48班就不参加了吧，再说，班上那几个能歌善舞的女学生，都是学校里排队排在前几名的尖子生，她们也不愿参加汇演啊！

　　在座的老师们听后，都哄嘡大笑了起来，搞文艺汇演，年年如此，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一年哪一个班不参加的呀，稀奇，今年真是出了稀奇。又有人说，庆国庆，这是群体活动，你们48班，是学校里的快班，快班就是重点班，更应带头参加，又有什么理由搞特殊化？你这不是故意拆学校里的台吗？

　　46班、47班的班主任说，你们快班不参加，我们慢班也就不参加，跟你们学呀！

　　胡老师被大家七嘴八舌说得哑口无言。

　　国庆节汇演那天，晴空万里，操场上彩旗飘飘，周围村庄的农民听说今天中学里有节目看，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操场上围得水泄不通。

　　文艺节目表演开始了，操场上时儿欢歌笑话，时儿掌声雷动。

　　文艺汇演结束后，经评委的打分评比，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慢班45班获得了初三组的第一名，快班48班榜上无名。特别是杨升君老师自编自导的常德丝弦《康佳中学新事多》，获得了全校唯一的一个特等奖。中学校长刘国安在发言时最后总结说，这个节目呀，新颖，贴近生活实际，反映了我们康佳中学的新面貌，被评为特等奖是名副其实的。

　　坐在台下的杨升君老师听了，心里乐滋滋的，这二十多天来起早贪黑的编剧、排练、心血没白费啊！

　　美丽的康佳中学，座落在郑家河畔的一个山窝窝里，校园内玉兰树、樟树、雪松等，一排排的，长在教学楼前面，四季常青。学校后面的山上，属乡园艺场，梯等形的茶叶林，一到春天，嫩绿的刚冒尖尖的茶叶，伏在深绿的老茶叶上，过路的人见了，真想上前采一小撮，回去后泡一壶新茶趁早尝尝鲜；到了秋天，满山遍野的金钱蜜橘挂在枝头，黄绿相衬，空气中似乎都在飘浮着香甜的味儿。中学的下面，有一条通往常德的沙砾公路，一天到晚，来来往往的车流不断，对面是闻名于世的沾天湖，阳光下，湖面波光粼粼，银光闪闪，时不时有鱼儿从水中跳出，然后又一头扎进水里，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每到周末，就有些闲人从四面八方来到沾天湖边钓鱼。

　　那天，中学校长刘国安心情很好，他独自一人提了一个鱼网袋，拿了一个小板凳来到沾天湖边的一棵枫树下，悠闲自得地钓起鱼来。

　　他心情好的原因是联校长黄胜利观看了康佳中学的文艺汇演后，特地表扬了他，说刘国安组织的国庆节文艺汇演节目新颖活泼，贴近现实生活，有一定的艺术感染力。

　　不一会儿，杨升君老师也到沾天湖边钓鱼来了，见了刘校长后，他打了个招呼，就坐在离刘校长十几米远的地方钓鱼。

　　蓝蓝的天空上白云飘飘，温和的冬阳下，湖面水波不惊。

　　他们没有事先相约，却又相聚在一起垂钓，这大概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过了十来分钟后，刘校长就向小杨招手，来来来，小杨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小杨就放下钓杆凑了过去。

　　看不出来呀，小杨你还有满脑子的文艺细胞噢，是个人才呢，那个常德丝弦《康佳中学新事多》编得蛮有水平，一般人还写不出来哩！

　　哪里哪里，刘校长，我见班上前面排的几个节目不新颖，想创点新，这个节目也是被逼出来的啊！

　　这么等的，你才来中学，表现也不错，很有发展前途，下个星期，你写一份入党申请书交上来吧，我想培养你入党，做你的介绍人，按常理，入党是要自已先写申请，不需要别人提醒的，你我是谁呀，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提醒你一下，关心你一下，我这做领导的也应该呀！

　　小杨老师听后，心里热乎乎的，他说，感谢校长的关心，我下个星期就交上来，不过，在这里我向您保证，今后，我会努力工作，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决不辜负您的希望，争取早日加入中国共产党。

　　刘校长笑了笑，然后说，我不听你口头上说的，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噢！

　　几天后，杨升君老师交了入党申请书。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轰动了整个康佳中学，一下把小杨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那天早上，刘校长在家刚洗脸涮牙漱口完毕，腰里夹上公文包准备上班去，就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往他家里闯，他说他是沾天湖村的，姓赵，叫赵国华，昨天晚上，他家田里的甘蔗被人偷了几十根，并肯定地说这是中学学生偷的。刘校长，请您查一查，如果查到了，就要赔偿并惩罚偷盗者。

　　刘校长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中学生偷的？不要乱说哩！我怎么会乱说呢，刘校长，你是知道的，昨天晚上下着毛毛雨，天也是漆黑漆黑的，路上也有点儿滑。

　　这个我晓得，不需要你介绍。

　　那几个家伙呀，就是看上这恶劣天气，估计一般的人晚上不会外出巡夜才起歹心的。据李老倌介绍，他们先是奔向李老倌的沙田蜜柚地里去偷沙田蜜柚的，哪知，李老倌警惕性很高，他晚上也睡在地边的小木屋里，还在小木屋门口用铁链栓着一条狼狗，日夜守护着那几亩沙田蜜柚树，现在已到了采摘蜜柚季节，好好看着它，这是一年的收入呵！李老倌说，先发现小偷的是栓在门口的那条狼狗，狼狗眼尖耳灵，它看见沙田蜜柚树下有几个人影晃动，它听见小偷采摘蜜柚扯断树枝的咔嚓声，就一窜一窜地，蹦得很高，汪汪地叫着，把栓着它的铁链挣得叮当响，它想挣脱铁链，猛扑上去撕咬那几个黑影。李老倌见状，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解开铁链，牵着狼狗向那几个黑影奔去。那几个黑影见狼狗来了，吓得屁滚尿流，丢下柚子就跑。李老倌还说，那几个小偷步伐轻盈，速度飞快，遇到田梗、小堤，一跃而过，其中，一个小偷冲过一条水沟时，不慎掉在水沟里了，可能裤子湿透了吧，爬上岸时，就缓慢一些，等李老倌牵着狼狗赶到水沟边时，他们已逃之夭夭。

　　听到狗叫后，我连忙从家里跑了出来，一是看热闹，二是看自家田里的甘蔗被人偷走了没有，我在田里来回寻了几路后，见毫发无损，就回家睡觉去了。第二天清早，我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跑到甘蔗田里去看，龟儿的一看吓一跳，我数了数，田里的甘蔗还是被偷走了三十多根，天啦，他们昨晚杀了回马枪，遭枪打的。我想，他们一群人，又跑得那么快，不是你们中学的学生那还有谁？要是周围的村民去偷，不会邀那么多人，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呐，刘校长，查案子都得讲证据，我觉得，他们偷了那么多，肯定没吃完，你就带我到学生寝室里去查，青皮的甘蔗，如果查到了就要他们赔偿。我们栽几亩甘蔗，一年四季的，施肥、打药、剥甘蔗叶，手上扯起裂来了，脚底板上磨起茧来了，准备换几个钱，交学费，交提存，买点油盐酱醋，不容易啊！如果今天查不到，就算我今天在这里放的是狗屁行不行？

　　话说到这份上，刘校长也不好推托，接着，他带着赵国华，先到管学生寝室的管理员小廖那里拿了一串钥匙，然后就向男生寝室走去。

　　全校男生寝室十六个查了十五个，没发现疑点。最后查到45班时，问题出来了。一进门，他们就看见两个红色的塑料桶里，用水泡着满满的两桶衣服，其中就有米色的毛线衣和红色的毛线裤，见了这些，刘校长心里一下明白了八九分。一般来说，这些厚一些的毛衣毛裤，学生是不会在学校里洗的，难洗，也难晒干，如果真要换洗，他们也是在星期五放学回家后交给母亲去洗的。寝室里的架子床，赵国华看了上铺看下铺，就连学生挂在两边墙上的大包小包他也查看。忽然，他发现立在墙角的架子床下有一滩水迹，连忙走了过去，跪着双膝把头伸到床底下查看，接着，他把藏在床底下的甘蔗一根一根地拉了出来，数了一下，一共十四根。他开心地笑了。刘校长，你看看，我没猜错吧，是你们中学的学生偷的吧，青皮的甘蔗，对得上号的，事实摆在面前，你看怎么处理？

　　刘校长见了这些甘蔗，也不好与赵国华争辩，就说，老赵，我们还要继续调查，如果查到了人，真是他们偷的，赔偿是应该的，你看还有什么要求？

　　赵国华愤怒地说，我看啦，学校里要开除他们的学藉，杀鸡给猴子看看，才能刹住这歪风邪气。

　　刘校长继续说，那好，你现在把这甘蔗放回原处，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们调查清楚后再通知你，你看这样行吗？

　　赵国华说，好噢好噢！想到那些损失很快就会补回来，赵国华一身的轻松，他向刘校长挥了挥手，笑着转身离开了。

　　中餐后，学生们在操场上，有的打蓝球，有的打排球，有的在沙坑边跳高跳远，挥汗如雨，笑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在羽毛球场上，杨升君老师和45班的体育委员贵明白对攻，白色的羽毛球在网上飞来飞去，在空中划出一条条银色的弧线。小杨老师时儿跳起扣杀，时儿近网轻吊，步伐轻盈，动作敏捷，引得在场边的观众阵阵喝采。

　　刘校长见了，向杨升君老师招了招手，小杨老师就把球拍交给了另一名男生，走到长在食堂前的一棵大叶柳树下，刘校长就与他交谈了起来。

　　刘校长开门见山地说，杨老师，你班上出大事了，你还有心事在这儿打球？

　　什么大事？小杨老师一惊，我有心脏病的，吓出问题来了你要负责噢！

　　刘校长继续说，等下午上第一节课的玲声响后，我俩到45班的男生寝室里去看看，看后你就知道了，你们班上出了小偷，而且是一伙，把沾天湖村一家农户的甘蔗偷了几十根来，今天早上，农户告状来了，而且在45班的男生寝室里找到了那些甘蔗，青皮的。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破案，查一查，看是哪几个去偷的，带头的是谁，查出后，一定要严厉惩罚。杨老师，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到了乡党委乡政府那儿，他们一定会严厉的指责和批评我们，今后中学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啊！

　　如果真有这事，查出后严励惩罚，那是必须的。小杨听后，脸上涨得通红，心里开始紧张起来，这事一传开，45班以前争来的名誉，就会毁于一旦啊！

　　稍许，下午上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刘校长连忙引着小杨老师到45班的男生寝室里去查看。等刘校长从立在墙角的架子床下拉出十四根甘蔗时，小杨老师立刻傻了眼。这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平常没发现一点儿蛛丝马迹呢，学生的思想，说变就变，突发事件，没有一点儿先兆，防不胜防，太可怕了啊！他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作为45班的班主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刘校长说，证据你也看到了，这下你相信了啵，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现在可以公开了。这个问题出现在你们班上，你怎么查，我不管，我只要结果。晚饭后，你我到中学会议室碰个面，交流一下追查的情况，把偷盗的人追出来，把头子查出来，看是哪几个胆大包天的学生搞的，行啵？

　　杨升君老师小心地点了点头。刘校长走后，他就立马来到45班，把班长万发生从教室里喊出来了解情况。班长万发生既是班长，又是45班男生寝室的寝室长。在重新分班时，他已经分到了快班48班，但是他不愿意去。论成绩，全校近200名初三学生，按成绩，他也排在第九名，他不愿到快班去，原因有三，第一，他与48班的班主任胡老师合不来，胡老师爱点学生的短处，让个别学生在大众面前出洋相，逗得别人发笑，他就感到快乐。一点也不体会到别人心里怎么过；他体罚学生凶狠，有时说话粗鲁，动不动就骂娘，这些不良习气万发生看不惯；第二，他原是45班的班长，到了快班48班，这个班长的宝座也就丢掉了；第三，他认为，尽管学校里把他排在第九名，今年中考，学校里考吃皇粮的中专生一个也没有，那么，明年康佳中学的初三学生就是考得再好也不可能考上十多名，自已要想考上也是难于上青天。更重要的是杨升君老师很看重他，所以他心存感激，不愿到快班48班去。

　　杨升君老师把万发生定为班长，是因为万发生才十四、五岁就近一米七的个儿，镇得人住，组织能力也强，班主任每次交给他的任务，他都能按时完成，是班主任的得力助手。

　　杨老师问道，万发生，昨天晚上寝室里有人外出，是哪几个人？那桶里泡的湿毛衣是谁的？那些青皮甘蔗是谁带到寝室里来的？

　　万发生说，昨天晚上出去偷甘蔗的有四个人，一个是从大龙站转来的马先华，一个是从镇德桥转来的袁兵，一个是本乡龙头村的姚杰，一个是沾天湖村的赵飞。昨天他们回来时，已是转钟三点多了，进寝室时，赵飞的下半身湿透了，浑身冒着热气，这可能是跑回来的缘故吧，一进寝室，赵飞就连忙换衣服，爬上床就睡觉。寝室里的学生见伙伴们夜袭山庄，带来了胜利的果实而欢呼。他们点燃蜡烛，嘻嘻哈哈吃了一会儿甘蔗后，马先华就把剩下的十几根甘蔗藏到床底下，然后要姚杰把地上的甘蔗皮和吐出的甘蔗渣用簸箕收好后，倒在了寝室后面的橘园里。在他们四人中，谁是带头的我就不知道了。

　　好，好，万发生，你是班长，是班上的带头人，今后，你要引导他们走正道，不要搞些歪门邪道的事，你可以上课去了，我现在找他们去。

　　接着，杨升君老师把马先华、袁兵、姚杰、赵飞四名学生从45班喊到自已的寝室兼办公室后，说，知道我今天找你们有什么事吗？

　　知道。他们四人分别坐在杨老师事先为他们准备好的两条小长板凳上，聋拉着脑袋，面容憔悴，也不敢用正眼瞧瞧眼前的班主任。

　　马先华，你说说，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们偷了别人的甘蔗。他们不约而同的回答，声音细小而显得有气无力。

　　杨升君老师火气很重地说，太不像话了，深更半夜的，你们结伙去偷，你们这是损坏45班的名誉，你们这是给我脸上抹黑，你们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吗？

　　袁兵说，真的对不起，杨老师，我们一时糊涂，才干了这蠢事，我们今后一定改。

　　说一句改就能解决问题吗？现在农户告状告到校长那里去了，他强烈要求赔偿，并要求开除你们的学籍，你们看怎么办？

　　马先华被吓哭了，他接着说，杨老师，开除不得呀，我从大龙站中学转过来，就是想混个初中毕业证，如果毕业证都拿不到，那就是文肓，文肓没有资格参军，外去打工，有些工厂老板见没文凭，也不会收，在社会上混也低人一等，讲句丑话，今后要是成家立业，哪个姑娘愿意嫁个文盲？杨老师，您一定要跟校长说情，千万要保住我们的学籍噢！

　　马先华说话声音哽咽，语言也不十分连贯。姚杰、赵飞他们都抹着眼泪，纷纷向杨老师求情。

　　杨升君老师想了想，才说，现在，你们每人写一份检查，为什么要去偷，谁牵的头，今后怎么办，都写清楚，今天吃晚饭前交给我，最后学校里怎么处理，听通知噢！

　　晚饭后，杨老师带着这四名学生写的检查，急忙奔向中学会议室，他要找刘校长问个明白，这四名违纪的学生，究竟怎么处理。

　　刘校长先到中学会议室，他见杨老师进来了，一脸的严肃，他接过那四份检查，反复看了又看，然后说，杨老师，这事在社会上影响很坏，我建议，开除他们算了，户主也有这个要求，你看呐？

　　这一问，杨升君老师如鱼刺卡在喉管里，非常难受。他知道，这四名学生一开除，45班的学生巩固率到明年初三结束时评比，光这一项肯定是全校末名，那就更没有资格争创先进班集体了。再说，让他们过早地带着污点进入社会，不知道他们会混出个什么样儿来。对，既然他们能到45班来，那就是与我杨升君有缘呐，此时，马先华哭着说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响，思前想后，杨升君老师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刘校长说，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搞一个处分，开除的事儿，就免了吧！

　　刘校长见杨升君这样说，火气就来了，为什么要免？学生都在社会上偷东西了，小来偷针，大来偷牛，甚至去抢，到那时去制止，就迟了啊，我们就是要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防患于未然，小杨你懂吗？

　　听了刘校长讲的大道理，杨升君还是没死心，他解释道，刘校长，学生偷甘蔗是一时的糊涂，想临时解决一下嘴馋的问题，而不是像社会上的偷盗者，他们偷窃的目的是想不劳而获，想发大财，况且这四名学生还是未成年人，是在受义务教育阶段，教育他们改正错误，是我们学校的责任呀！

　　刘校长见小杨说话一套连着一套，心里更不舒服了，便板着脸说，杨老师，你少跟我来这一套，铁的实事摆在面前，开不开除他们不是你说了算，要等我们校委会研究后再说，你呀，我原先就跟你讲过，要和我们保持一致，积极向党组织靠拢，不能与中学校委会唱反调，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杨升君老师近乎哀求了，刘校长，我肯定不会和你们唱反调，但是……

　　没等杨升君说完，刘校长站起身，拿起那四份检讨书，说，今晚我们就开校委会研究，等形成决议后我再通知你，说完，他就离开了中学会议室。

　　望着刘校长远去的背影，杨升君老师思绪万千，他心知肚明，刘校长那句“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这分明就是，小杨啊，如果你硬要要求保住学生的学籍，不与我校长保持一致，那么，你想早日入党就是遥遥无期。你想进步呀，在我手下不听我的，你做白日梦吧！

　　晚上九点整，教室里的灯一下熄灭了，学生们份份向自已的寝室奔去，急忙拿着桶子到浴室里去提水，洗脸，洗衣服，洗脚等，他们把时间抓得很紧，因为到了九点二十分，浴室里和寝室里的电灯就会一下熄灭，这是学校里统一规定的一天中最后的作息时间。九点十五分，杨升君老师来到45班的男生寝室巡视了一下，他见寄宿的男生都到齐了，也没说半句话，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明天，明天学校里会不会宣布开除那四名学生呢，这事，现在谁也估摸不透。因此，在离开时，他特意多看了那四名学生几眼，心中陡然冒出一股浓浓的怜惜之情。

　　回到自已的寝室后，杨升君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是惟命是从，争取早日入党，还是为保住这几名学生的学籍而积极主动去争取呢，他考虑了好久，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坐在办公桌前，拉亮电灯，挥笔向刘校长写了一份辞职报告，其内容如下：

　　刘校长，如果学校里执意要开除那四名学生，我也反对不了。但是，我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学生在学校里犯了错，我们学校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如儿子犯了错，父母有一定的教育责任。而这四名学生又在45班，我又是班主任，管教没到位，那我就更应该担当这个责任。我觉得，我们学校现在要剥夺他们受义务教育的权利还为时过早，学生在成长阶段，犯了点过错，也不必大惊小怪，重在教育他们改过，培养他们逐步成为合格的公民。如果你们现在硬要开除他们，那么，我只好辞去45班班主任的职务，你们另请高明吧！因为，学校开除他们后，今后我无法面对他们，无法面对他们的今生今世，更无法面对他们的将来。

　　写到这里，杨升君有点哽咽，落笔后，他已泪流满面，他用右手抹了几下，他想控制一下也控制不了。马先华的话又在他耳边回响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趁学生晨跑的时候，杨老师把辞职报告交给了刘校长。

　　刘校长迅速地看完了杨升君的辞职报告后，说，杨老师，你这是何苦呢？学生是学生，你是你，学校里又没有处分你。开除学生的处分决定我们校委会已经形成了决议。再说，失盗的户主也有这个要求呀！

　　听了刘校长的话，杨升君老师知道此时再与校长争辩已毫无意义，是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丢下一句话，随你们怎么处罚，反正我不当45班的班主任了，他眨了眨糊满伤心泪水的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校长被杨升君突然将了一军，心里很不舒服，他狠狠地瞪了小杨一眼，摇了摇头后，自言自语地说，年青人啦，不可理喻。接着，他又去喊王副校长，叫王副校长安排会场，今天上午上第四节课时，全校师生在操场上集合，由校长宣布对赵飞等四名学生的处分决定。

　　这时，沾天湖村的赵国华来了，他在中学会议室前拦住了刘校长，他先用右手往脸上抹了一下，见手中全是汗水，然后就在裤子上擦了几下，才说，刘校长呀，龟儿的，家贼难防，偷其屋梁，前天我举报的你校学生偷我家甘蔗的事，你就不追究了噢！听说你们学校要开除他们，所以我连忙赶来告诉您一下，莫搞逗霸了。

　　听后，刘校长大吃一惊，为什么？前天你不是说查到人后要他们赔偿并要求开除他们吗？现在捉鬼的是你，放鬼的又是你，搞得人心惶惶的，你怎么这么折磨人呐？

　　唉，赵国华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昨天晚上，俺儿子赵飞从学校里偷偷跑回来后，向我说了实情，偷我们家的甘蔗，是他牵的头，现在被学校里发现了，听班主任说，学校里要开除他们，他们吓坏了，连忙按三元一根的价钱凑齐后，要我儿子送了回来，你看，34根，102元，现在已全部交到了我手里，所以提前赶来告诉你，他把那102元拿在手中晃了晃后，又接着说，现在的学生伢儿一般都是独生子女，骄惯了，叛逆性大，就怕开除他们后，离家出走呀，喝农药呀，自杀呀，这个责任我担当不起，也怕闯出大祸来，所以我来向您求情，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像这事儿没发生一样，开除他们的事儿就莫搞了行不行？

　　刘校长听后，接着说，原来是这样呀，幸亏你来得及时，要不然，今天上午，对学生的处分决定一宣布，在社会上造成了影响，事后想改，就很难了。说句老实话，学校里决定要开除的是你家儿子赵飞，他在检查中也承认了他是主谋，其他的三名学生学校给予警告处分。我们也不知道赵飞是你的儿子，自家的儿子带人偷自家的甘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说他们也赔了钱，这说明他们改正错误快，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为了教育他们，就给这四名学生都搞个警告处分吧！

　　刘校长，千万搞不得，那三个伢儿是我儿子赵飞邀去的，如果处分了他们，他们今后就会说我儿子赵飞拖人下水，挖坑埋人，他们会恨赵飞一辈子的，看在他们初犯的份上，而且又改正得快，您就饶了他们吧！

　　刘校长见赵国华说得有些道理，语气也就缓和了一些。那好，今天的学生大会就不开了，至于处不处分他们，我们中学校委会还要重新研究，这次学生周末放学回家后，你要好好教育你儿子赵飞遵守《中学生守则》，安心读书，不要乱来噢！

　　赵国华见刘校长终于松口了，连忙双手合十，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向校长表示感谢。

　　学生没被开除，杨升君老师仍然是45班的班主任。

　　到了期末，学校里组织了期末统考，轮换监考，非常严格。学校领导在例会上说了，这次统考后，学校里要按年级排队，班上也要排队，学生的分数，从第一名排到末名，在班上要张榜公布，在学生的通知书上也要填写，以此表彰成绩好的学生，给落后的学生以压力。今年中考，县教育局把各乡镇中学中考的成绩排了队，我们康佳中学排名靠后，难道我们还要甘愿落后不奋起直追吗？

　　期末考试后，经过一天一夜的密封阅卷，初一的老师看初二的，初二的老师看初三的，初三的老师看初一的，公平竞争，想搞舞弊，想暗箱操作，想在阅卷时踩低对手的分，这都是狗咬刺猪，无从开口。结果出来后，自然是有人欢乐有人愁，慢班的学生成绩比快班的学生成绩要落后一大截，48班名列初三中的第一，45班名列第三，还好，没抓到猪尾巴，老师们都理解，理解万岁。

　　看到这个结果，杨升君摆了摆头，显出很无奈的样子，他教的语文，虽然在初三的四个班中排名第二，但是锣齐鼓不齐，压了这头那头翘，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地理、历史、生物八个科目，太多了啊！学生的智商有高低，老师们都努力了，只要考差距总是有的，怪谁呢！

　　学校里历来有个规定，那就是班主任把通知书写好后，要交到校长那里，先审查，待通过后，才回到班主任手里，最后才能由班主任发到学生手中。杨升君老师在写学生的通知书时，花了一番心思，评语中多是鼓励和赞扬的话，学生的缺点提得很少，语言写得委婉，他自认为满意后，就把五十二份通知书交给了刘校长。让刘校长过细审查。刘校长看后，大为恼火，他把杨老师叫到中学会议室，面带怒气地说，杨老师，我明明在会上说过，要把学生期末考试成绩的名次填在通知书上，你为什么不执行？

　　杨升君老师被问得面红赤耳，一时语塞，此时此刻，他不愿与刘校长争吵，上次与刘校长对嘴时，刘校长说，你要与中学领导保持一致，我说的话你明白吗？他至今也没有忘记。

　　刘校长见杨老师沉默不语，又追问道，刚才我到各班教室里巡视了一下，各班的后面墙上都张贴了学生期末考试的排队名单，唯独你班上没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杨升君终于开口了，他说，刘校长，教书育人，各有各的搞法，我觉得快班排队可以，慢班就不必要了，你想，学生排队的成绩在教室里一公布，开家长会时，排在后面的学生家长脸上有光吗？开会时，他们的脸往哪儿搁？再说，落后的几名学生在开会时也很难受啊！假如再过六、七年，甚至更长一些时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你的儿子谈到了当时的一名落后女生，而这名以前成绩落后的女生现在如画中的仙子，长得非常的漂亮而又温文尔雅，现在在民营企业中工作，能力很强，深得老总的赏赐和重用，你儿子又非她不娶，你会怎么想？差生呐，蠢啦，脑子笨的，谈起干什么？你还会这样说吗？所以，对慢班的学生成绩，最好不排队，不张榜公布，就让他们一时的落后印象在历史的长河中慢慢消失吧。再说，这名单不公布，稳定军心，对于我们巩固学额也大有好处呀，刘校长，你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刘校长摸了摸后脑壳，愣了一会，才说，你说的好像也有一些道理，这么的，人各有志，杨老师，你们45班就作为一个特例，就按你的方法去搞，我也不强求你了。但是，摸着石头过河，出了问题，你要负全责呐！

　　杨升君拍了拍胸脯，很有底气地说，那当然，这还用说吗！

　　果不其然，三年二期一开学，45班的52名学生都高高兴兴地到校上课来了，一个也没流失，而46班、47班排在后面的几名学生，都没到学校里来报名，班主任上门家访，连学生的人影也没见着。家长说，哎呀，俺伢儿不是读书的料，早到外面打工去了。

　　在以后的一些日子里，45班又出了一些问题，比如有几个学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用饭票和菜票赌博，又有一名学生在晚上转钟三点多后翻学校的围墙到乡园艺场偷摘无核橘，这些事实被中学里的某些老师发现后，举报给了刘校长，刘校长仍要坚持处分他们并要求在学校食堂门前张榜公布，这些都被杨升君老师软磨硬抗找种种不是理由的理由挡了下来。学生犯了错误，他不是不管，而是管的方法不同，他责令这些犯错的学生当着全班学生的面作了深刻的检讨，并说，你们下次再犯，我会通知家长，我会把你们所犯的错误写进你们的档案，决不轻饶。这种做法，动静小一些，也没有搞点水发篮盆大，让犯错误的学生名誉在小集体的范围内受到了损失，但是没有在整个中学一千多名学生的心目中丢丑，他们对杨升君老师心存感激，并认为在学校里只有杨升君是他们的保护神，既敬他又怕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再没犯过大错。

　　三年二期的春季田径运动会，45班又拿了初三组团体赛的第一名。接着参加县教育局组织的春季田径运动会，慢班45班的马先华拿了全县初中组万米赛跑的第一名，姚杰拿了全县初中组跳高的第一名，赵飞拿了全县初中组铅球投掷的第一名。杨勇拿了初中组跳远的第二名。比赛结束后，康佳中学拿到了团体总分第二名的锦旗，因为45班参加县里组织的田径运动会人员较多，所以学校里安排杨升君老师随学生参加了县级田径运动会，让他管学生的纪律并负责后勤工作。

　　当杨升君老师举着一面大锦旗和体育老师带着运动员凯旋而归回到中学校门口时，刘国安校长就急忙扑了上去，抱着杨升君用嘴贴着他的耳朵悄悄地说，想不到这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到了关键时刻也能为学校里争光，如果我们原先开除了他们，这面锦旗现在就不是我们的噢！

　　杨升君笑，刘校长推开他，然后又在他胸膛上拍了一掌，继续大笑。

　　这一届初三学生中考一结束，杨升君老师就找到联校长黄胜利，说，黄校长，您还是让我回康桥小学吧！

　　为什么？

　　中学里的水太深了。

　　黄校长愣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升君老师笔挺挺站在黄校长面前，脸上涨得通红，他眨了眨黑得闪着亮光的眼珠儿，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其实，此时的他心里像明镜似的。心里的有些话儿，在自已的领导面前，千万不能说，一旦说出，如果不顺领导的心意，就会受到领导的误解和猜疑，那将会给自已今后发展的空间，带来很多的麻烦。这些不能说的话儿，只能永久的埋在心底，这是一个平民百姓自我保护的最佳方法。祸从口出，少说为佳，这是千百年来的古训。

　　你说呀！黄校长见杨升君心里藏着话儿不想说，便板起面孔追问道，在我面前，你还遮遮掩掩干什么？

　　我，我，我想换换环境，中学里人多嘴杂，加上教学任务重，涉及面广，我的能力有限，还不大适应。杨升君吞吞吐吐，终于说出了要下到小学里去的理由。

　　其实，杨升君老师在平常的教学工作中，喜欢按自己的思路办事，在领导面前，不是事事处处都言听计从，不喜欢阿谀逢迎，别的老师逢年过节到校长家里去拜访，以此拉近上下级亲近的关系，他见着了听人说了也像没事一样，鱼不动水不跳的，他认为这样做败坏了社会风气，有损一个人的尊严。学校里制定的一周的教学计划，有些不合他的心意，他就按自已的思路去做，从不考虑做过后产生的影响如何。比如上作文指导课，他不按常规出牌，不按贴在教室前面墙上的授课时间表和授课内容上课，有时把语文课和两节连排的作文课调在一起，一上就是半天，带领全班学生到太阳山采风，参观岳飞驻扎过军队的龙王庙，到悬崖峭壁的山下瞻仰峭壁上气势磅礡的太阳神像，让学生爬九十九级台阶后参观武陵电视转播台。后来他又别出心裁的带领全班学生到一户农家的水田里和阿姨婶娘们扯秧插秧。他的这种做法得到了全班80%以上学生的拥护和技持，他们一出校门就像笼子里放飞的鸟儿，欢天喜地，又唱又跳，无拘无束的释放心中的梦想。但也有那么几名富贵人家的闺女，出门在外从不脱鞋脱袜的，这时噘着小嘴，愁眉苦脸极不情愿的脱鞋脱袜后下到水田里，走路摇摇晃晃，泥巴已匝着她的小腿肚子了，向前走也不是，向后退也不是，就是迈不开脚步，等她一使劲，抽出右腿向田中走去时，身子就摇晃起来，再抽左腿向前迈时，双手就插到泥巴田里去了，身上穿着的漂漂亮亮的小翠花衬衣，被泥水溅得面目全非，像个落汤鸡，引得全班学生向这里张望，哈哈大笑不止，有的笑得直擦眼泪。这个学生就叫丁丽，回家后就向母亲诉苦。她母亲第二天一清早就跑到刘国安校长那儿告状，并说我女儿出钱是到你们中学来学知识的，不是来学农吃苦的，而你们中学的杨老师竟然带着他们到农田里扯秧插秧，累得我女儿腰酸背疼回家后哭哭啼啼的，这像什么话呀！刘校长敷衍了她几句后，就找到杨升君老师，怒气冲冲地说，杨老师，谁叫你私自调课的？学校里的授课时间表和授课内容对你还起不起作用？你擅自带学生到校外上作文指导课，其效果怎么样？丁丽的母亲到中学里大吵大闹来了，骂的一些脏话废话不堪入耳，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先向我打报告？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中学校长？杨升君听后，见校长火气这么大，本来想说让学生多参加一些社会实践活动体验生活，在头脑中多储存一些有兴趣的素材，对今后的写作有感而发好处多多，到了口边的话儿他硬生生的把它咽进了肚子里，违心的说，刘校长，对不起，我当时没考虑得那么细那么全面，给你添麻烦了，现在您要怎么处理我，我都虚心接受，下次班上要搞什么活动，一定先向您打报告，得您批准后再做。实践证明，一个人的个性在较短的时间内是无法改变的。现在，杨升君老师到中学工作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与校长刘国安交锋过多次，还好，现在上下级的矛盾处于缓和阶段，如果继续留在中学，凭他的个性和办事风格，谁也保证不了在他们之间今后会不会有新的矛盾产生，甚至会不会有与中学领导拍桌子瞪眼睛的场面发生。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下级与上级的关系就十分尴尬了，工作也不好开展了，说不定刘国安校长主动要把杨升君老师调到小学里去。为了防止被别人赶下去，还不如自已早些申请下到小学去。这是杨升君老师现在的真实想法。

　　黄校长没考虑几分钟就答应了杨升君老师的要求。在以前与刘国安的交谈中，他得知小杨老师有时还会自作主张，干出一些中学校委会想都没想到的一些事儿来。他不是一个温顺而十分听话的老师，心想你杨升君现在又不是康佳中学的骨干教师，有你不多你无你不差你，现在你下去后，刘校长今后的工作也许会好开展一些。

　　哪知一个多星期后，中考结果出来了，令人震惊而又不可思议的是：快班48班考吃皇粮包分配的中专生剃了个光头，而慢班45班的班长万发生则考上了吃皇粮包分配的师范生。这不亚于在康佳中学的上空投了一颗重磅炸弹，把康佳中学的一百多名老师和一千多名学生惊得目瞪口呆。

　　对于这一届初三毕业生的教学，联校领导中学校委会绞尽了脑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刀阔斧地撤班后又重新编班，兴师动众地办什么快班慢班，天天喊要实现中考零的突破，其结果呢？快班48班瞎子踢毽儿一个都不一个，而慢班45班却结硕果。

　　这叫联校领导和中学校委会怎么向师生们解释呢？

　　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联校领导中学领导这一年瓜种在48班，豆也种在48班，现在中考结果出来了，人们不禁要问：联校领导中学领导啊，你们这一年歧视和冷落四分之三的初三学生，得到你想要的瓜吗？得到你想要的豆吗？

　　即然如此，又何必当初哩！

　　那么，下一届的初三毕业班的教学，还学不学桃花中学的先进经验哩！康佳中学的领导和老师们现在都在深深地思索这个问题。

　　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快班48班中考惨败的重要原因是语文考得很差，满分100分的语文，48班的学生考上80分以上的，一个也没有，就连上70分以上的，也只有二、三个。而杨升君教的慢班45班的语文，学生中考时，考上80分以上的有7人，班长万发生的语文考了96.5分，而他的作文，得了39.5分，隔满分40分仅差0.5分。

　　今年康佳中学中考实现零的突破，完成这个重要任务的不是快班48班而偏偏是慢班45班，你说这事奇不奇？在中考之前，就是诸葛亮在世也算不到是这个结果呐。

　　有人还分析道，万发生本来就有冲刺吃皇粮包分配的中专生这个势力，而他偏偏不到48班去，不愿接受超负荷高压的学习环境，他就是以平静的心态，考上了就去读，考不上也无所谓，平常学习轻轻松松，思想上没一点儿压力，所以他在考场上脑不慌，心不跳，从先易后难的题做起，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隔学校里放暑假还有十多天，而杨升君老师又没有教初一、初二的课，所以天天就在家里休息，辛苦了近一年，日夜操劳，手上端着热豆腐，现在终于放下了，休息十几天也是应该的，这是康佳中学领导对现在没有课上的初三老师的奖励和优待，年年如此，没有人提意见的。

　　到了期末评先时，县教育局要求一个乡评一个县级教书育人的先进人个，评上后要参加县政府组织的一年一度的教书育人表彰大会，接到通知后，校长刘国安向杨升君家里打了几次电话，要求他到中学里来参加评选先进个人的活动，但是他家里的电话只是嘟嘟嘟地叫着，却没人接。那时候的通讯工具普遍用的是座机，无线电话是大哥大，一万多元一部，一般的人用不起，在杨升君老师没有在现场的情况下，中学领导采取了无记名的民主投票方式进行评选，其结果是杨升君老师全票当选。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师们心中都有一杆公平的秤，今年康佳中学的初三教学，如果没有杨升君老师的参与，考吃皇粮包分配的中专生肯定又是一个光头，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杨升君，今年，你是康佳中学的功臣。

　　得到今年中考的准确信息后，联校长黄胜利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如果今年快班48班考得好的话，他打算在今年上交教育局的总结材料中重重地写上一笔，写自已是如何带领康佳中学的老师们学习桃花中学的经验，对初三学生分快慢班进行教学才取得如此好的成绩，现在的结果竟然是这样，万事不由人算，思想无穷限，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这个总结材料怎么写呢？此时的他心里是乱糟糟的，如实写，写快班剃光头，慢班结硕果？领导看了不会笑掉大牙吗？写教慢班的杨升君老师教学有方才使康佳中学今年考吃皇粮的中专生没剃光头？这不是全盘否定康佳乡联校近一年来指导思想的正确性而贬低领导个人的形象吗？左也难右也难，黄校长现在无论怎么想还理不出写这份总结材料的清晰思路来。特别是他在一个多星期前答应杨升君老师下期到小学去教书的事，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决定，他肠子都悔青了，当时怎么一口就答应了他呐？自已办事太草率了啊！通过这次中考，实践证明，杨升君是个极有主见又有工作能力的好老师，不溜须拍马，他认为是对的就敢说敢干，这种工作作风不正是我们现在提倡的创新精神吗？对，我得找他去，收回调他到小学去的那个决定。黄校长连忙拔了杨升君家里的电话，可是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嘟嘟嘟的盲音。

　　此时，刘国安校长也在往杨老师家里打电话，他要告诉杨升君，今年中学里考上唯一一个吃皇粮的中专生就是他班上的万发生，还有，他被评上了县级教书育人的先进个人，还有，中学里下期安排他当中学里的语文教研组长，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可是，刘校长打了几次，电话里传来的是嘟嘟嘟的声音。

　　黄胜利现在是心烦意乱，为写总结材料这件事，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突然，座机响了，他抓起电话，没有好声气地吼道，喂，你谁呀？

　　听不出来吗？我是教育局招生办的李主任呐，你不认识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谁呐，您有何指示？

　　指示就谈不上，我是专门向你报喜的黄校长，今年中考，全县语文科的状元就是你们康佳中学的万发生，他考了96.5分，听说他还是慢班的学生，这就更了不起了。我过细查了一下，全县中考，语文考上80分以上的仅20名，而你们学校慢班45班就占了7名，这真是奇迹，教者是新调进中学的杨升君吧，你要他写份是如何教好初三语文的经验介绍材料，在一个星期内交上来哦，我们等着在全县教书育人的表彰大会上急用呐！

　　黄胜利听后，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现在连杨升君家里的电话都打不通，怎么能按时完成这个任务哩！

　　是不是杨升君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带着这个疑问，黄胜利邀上刘国安骑着单车向杨升君家里奔去。

　　半个多小时的光景，就到了杨老师的家门口，他俩下了单车走上前去一看，大门上已拴上了铁将军，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就分头向左邻右舍去打听情况。

　　左边的邻居说，黄校长，杨老师的姐姐最近生小孩了，他的父母到他们的女婿家里伺候女儿坐月子去了。唉，难怪他家的电话老是打不通，原来是这样呀！吔，杨老师呢，他去哪儿了？

　　这个我不清楚，你去问问坨伢子吧！他用右手指了指正在与刘校长说话的坨伢子。

　　刘校长问的是右边的邻居，这是一个说话快言快语直来直去的年青后生。刘校长，杨老师最近在学校里没挨领导的批评沙？

　　没有噢！

　　那他怎么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的？你这么一说，我还是不理解，不知道内幕，也不好劝呵！有一次晚饭后，我对他说，杨老师，我俩到前面的河堤上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散散心后，也许会心情舒畅一些。他听后没好气地对我说，散什么心呀散？操人！我想他肯定是在中学里被人欺负了，心中有什么话儿没地方说，才在家里唉声叹气的。刘校长你说怪不怪，第二天一大早，杨老师背了一个大包，我猜这里面装的换洗的衣服，他把自家的大门锁上后，对我说，坨伢子，我到外面散心去了，最近一个星期可能不得回来，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家里哦，莫失盗了。刘校长听后，终于恍然大悟，现在，45班已考上一个吃皇粮的国费中专生，这个天大的喜讯，他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最近一年来，他教的是一个慢班，可能受到过很多人的冷眼，加上我这个当校长的在平常的工作中又要求他言听计从，在对待初三学生的教学方法上又多次与他发生争执，说不过他时就用高高在上的校长姿态压制他，让他没有平等说话的机会，这次他离家出走与我有关啊，他被压抑太久了，有话没地方说啊！刘校长将心比心，促景生情，想到杨升君老师此时的孤独仿徨和离家出走，竟抽抽噎噎的小声哭起来。黄校长见了，急忙问，刘校长你哭什么？是不是听到杨老师出了什么事故？刘校长强压住心中冒出来的一串串心酸往事，用双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词不达意地说，没--没什么，黄校长，我们回去吧！这事往后让我来慢慢处理，杨升君老师的经验介绍材料如果不能及时交上去，不要怪他，您就责怪我吧！毕竟，我亏欠他的太多了啊！

　　杨升君老师，现在你在哪里？现在，县教育局在找你，乡联校在找你，我们中学也在找你。

　　你快回来吧，杨升君师，康佳中学需要你！

　　湖南 伍先成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