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昌都 极地的生命与美丽

  • 来源:海峡旅游
  • 关键字:昌都,极地
  • 发布时间:2019-03-05 18:13

  在厦门度过很多个温暖的冬天之后,对于“冬”这个季节的感知力也会钝掉许多。而这次昌都之行可能会是一次新的认识或一次贴近回忆的治愈?谁知道呢。在机场安检口打着哈欠排队的我,并不能料到那片从未踏足的土地将带给我怎样的撼动,便一头闯进了12月的极地严寒里。

  /邦达草原/

  寒冬里的生命力

  飞机还未降落邦达机场前,冬季高原特有的清透阳光就从窗户中直扑进来,亮得人恍惚。穿行于云层之间,俯瞰山脉在广袤的大地上延绵无尽,从白雪的缝隙中露出青褐色的脉络。河流蜿蜒自山脊间润泽而下,结冰的水面闪动着阳光如同落满了星辰。

  迎接我们的是昌都人多丁。这位大眼睛司机完全符合我对康巴汉子的印象:高大结实,声音浑厚,笑得爽朗而不多言,同时也有着代表高原的红黑色脸颊。他接过我们的行李塞进车里,待大家系好安全带,便踩下油门一路飞驰。日光耀眼,雪为山的轮廓都包上白边,阳光下的雪线如同一支舞蹈随着车子的行进在我们眼中流动。邦达草原夹道延伸,牦牛散落其间慢悠悠地低头咀嚼,不时可见肥嘟嘟的鼠兔竖着耳朵张望,稍有动静便“嗖”地掠过视野消失了。多丁说夏天时麻雀会落在鼠兔身上“搭便车”,一直搭到鼠兔的洞口才舍得飞走。正忙着拍下眼前的美景时,多丁指着远处叫我们看:“白屁股!”而我们望着群山感到茫然:“什么?哪里?现在吗?”“相机给我!”多丁调整焦距按下快门,原来是一只同样在觅食的普氏原羚,黄白相间的毛发使得它在大地上几乎隐身,“你的眼睛真尖!”大家纷纷夸赞多丁。几天后我们再次见识了多丁惊人的目力。清晨六点多的昌都天色才微微有光,我们在赶航班的路上昏昏欲睡,多丁忽然小声喊道:“狼!”大家瞬间就清醒了,赶紧伏下身子从车窗看出去,就在公路边的山坡上,距离我们不过三十米,一匹体格健壮、被毛飒爽的成年狼正站定张望,忽而又小跑起来,我们急急得掏出相机也没来得及,只能目送它隐入山中,而距狼也不过三十米的山头上,赫然矗立着六头健美的雌性岩羊,眼睛发亮。在生命萎缩的季节里昌都也随处可见野生动物,众多生灵在同片穹顶之下繁衍生息并互相需要。大家不禁再次感叹多丁的眼睛如鹰一般锐利,多丁也来了劲:“有时候开着车我还能看见路边的虫草呢!”车里顿时笑作一团:“你也不要太夸张了。”多丁认真地解释:“真的,一看就看到了!”或许是因长期在静谧的自然环境中行驶而对动态格外敏感,但我更相信康巴人是在这无垠的天地间对生命生出了特殊的感知力。

  /昌都市区/

  晒太阳是幸福生活的一种

  到达昌都市区时已是中午,我们用一桌地道的藏式家常饭为自己接风:牦牛肉汤煮藏面,配切得厚块的重咸酱牦牛肉,两份撒了辣椒面的炸土豆,再加上塞足了牦牛肉馅的包子和煎饺,仅有一撮解腻的腌萝卜盛在小蘸碟里,夹在一桌扎实的面与肉之间简直显得多余。其实并不是昌都人不喜爱蔬菜,而是因为长时间的旅程之后,从温暖的厦门忽然降落在这12月的世界第三极,我们急需几口热汤和结实的牛肉下肚,让热量一下子蔓到全身。冬天,尤其要大口吃肉才对。

  呼吸着昌都市区干燥但也爽朗的空气,鼻腔有些发紧。冬天晒太阳这种“小确幸”在这里却真的是幸福生活的一种,茶马广场上坐满了晒太阳的普通人,也有三五成群从强巴林寺下山来休息的喇嘛。踢皮球的小孩子个个圆头圆脑,穿得鼓鼓囊囊像一群小熊,忽然不知道谁不小心把球踢到了运钞车边,武警笑着轻轻抬脚给踢了回来。语言不通的环境制造出一种似真似假的祥和,在这限时的美丽阳光里我得以彻底放松下来。昌都早已不是印象里那个萧条落后的小县城,来自全国各地的消费品牌纷纷入驻进广场周围的店面里,移动支付也正在很好地普及。沿着一段盘山路前往强巴林寺,山下一大片崭新的小区都有着大面的落地窗同时还配备了电梯和地暖,导游说出最贵的那几栋的平均房价时我不禁惊讶出声:“两万?”但这种惊讶很快就在参观援藏设施的过程中达成理解,一代代驻藏干部与援藏干部们忍受着艰苦和孤独,在这里挥洒力气,人的努力并不能胜天,但实实在在地让昌都变得更好。太阳下山后气温很快就降了下来,我们步行回酒店的路上特意来看夜晚的解放广场。能歌善舞是外界对藏族的印象之一:在传统节庆里,藏族同胞会盛装打扮,围着篝火伴着奏乐跳起锅庄。实际上我从在解放广场上跳锅庄的人们身上看到的是,唱歌跳舞对于藏族人非常、非常日常。因为是在市中心,篝火被电子火炉代替了,不知安放在哪里的广播播放着欢快的藏语歌曲,跳锅庄的人群中有几位穿着传统服饰的中年人,但更多的是便装,还有刚下班的年轻男女们路过,把包往地上一放就加入了队伍。和内地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不一样的是,藏族人的舞步自由优雅,伴奏也是真的好听。

  /来古冰川/

  冰雪之境

  幸运的是高反并没有降临到我身上,继而才能在接下来赴八宿县的两天里接连被然乌湖、来古冰川等一系列大自然的神迹折服。“八宿”藏语意为“勇士山脚下的村庄”,境内山高谷深,冰川众多。从八宿县中心出发,一路经过连绵的草原与山脉,刚开始我还能保持着兴奋东张西望,后来终于在阳光与颠簸的双重催眠下昏昏睡去,甚至做起了梦。忽然感到车子停了下来,一睁眼立刻就被窗外的景象迷住。碧蓝色的阳措湖边多吉珍珠山高耸,山顶的雪与云彩连为一体,嶙峋的巨石经冰川之水长年累月冲蚀而形成无数褶皱沟壑。这一番壮丽之景又完整地倒影在阳措湖中,除了感叹“太美了”我们找不到更有力的语言。尔后我们又经过了正值枯水期的然乌湖,河床完全裸露,散养着一些马匹与牦牛,摄影师与我分享他在某个夏天拍下的然乌湖,照片中的然乌湖水与岸连成流动的碧色,和眼前是彻底不同的两种景象。与然乌湖相连的是世界第三大冰川――来古冰川。冰川融水汇集成众多细细的河流,大部分河面都结起了厚实的冰盖,越野车行驶其上安然无恙。因冬季游人稀少,牧民们都将马牵回家中休养,待来年冰雪融化草木重新萌发,再驮着游人沿着水边环绕游玩。车开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我们下车踩着积雪朝巍峨的冰川缓缓步行。河床上冰雪未覆盖到的地方,植物仍然很多,都是我叫不出名字的种类,从无人机拍到的照片中看,这些无言的生命在极地的肌肤上编织出了特殊的肌理。冰川断层已经在阳光下袒露了千万年,无暇的盈盈蓝色深悠而静谧,美得人移不开眼睛。寒风烈烈,顺着冰川仰望,光束从山顶和云层之间倾泻而下,而雄鹰又在山、云和光之间盘旋,自然的表达欲在此地浓烈而毫无保留。待我们准备离开时,冰川上方忽然飘起了雪。原本还勉强可以分辨的天际早已荡然无存,灰沉沉的雾霭缓缓蔓延开来,我们的体温也被寒风裹走了许多,匆匆跳上车返回县城。大家一路上分享方才所拍的照片和视频,而遗憾的是,任何摄影器材与技术都无法重现站在雪地上亲眼所见的震撼,不由在内心臣服:与大自然的作品比起来,人类创造的美可能太经不起推敲了。

  旅程的最后我们从拉萨搭乘飞机返回福建。打卡性地匆匆拜访了八廓街、大昭寺和布达拉宫,每到一处摄影师都会向我讲述他当年来拉萨时的记忆。听起来,我眼前的拉萨城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失去地域识别性的建筑与店铺招牌鳞次栉比,还好有鲜艳的布达拉宫与藏民们的扮相表示这里并不是某个内地的三线小城。我们看到了卖力工作的导游、转寺的信众和拍照的游客,而思绪仍旧深陷在昌都撼动人心的自然风光中。巍巍雪山与被藏族母亲绑在身上的幼童们红红的小脸庞一齐浮现在我脑海里。高原美也残酷,但我不会称赞这里的人们是如何在恶劣的环境下顽强生长。不论是东山海边的渔民,中原盆地的山民,我们都是自然的孩子,以生命与之互为馈赠。

  撰稿/Vino 摄影/吴俞晨 艾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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