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的前世今生

　　孔乙己惊醒了。

　　他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的他在习题堆积如山的书桌上奋笔疾书。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他写得手指酸痛，手腕乏力，眼皮打架。他要看的书摞成了一堵高墙，这堵墙挡住了他眺望希望的双眼。

　　孔乙己下床翻了翻作业本，之后长吁一口气：“还好都写完了。”然后又躺了回去，再次进入梦乡。

　　“丁零零……”孔乙己伸手拍掉了第一只闹钟。“咚咚咚……”他不耐烦地关掉第二只闹钟。“梆梆梆……”他恼火地按掉了第三只闹钟。“咔咔咔……”他蒙上被子，却依旧无法阻挡闹钟的声音。“孔明，都几点了，怎么还在睡觉？不早点儿起床好好学习，怎么能取得好成绩呢？”妈妈的声音传来，他一脚踢开被子，伸手关掉最后一只闹钟。

　　孔明———这是个好名字，旁人一定以为此名源自诸葛孔明，实则不然。“因为我生你的前一天喝了光明鲜奶。”这是他妈妈的回答。名字起得很草率，名字的主人做事情也很草率，学习不用心，作业虽然都做了，但总是胡乱应付，考试前一天还在偷偷打游戏。

　　孔乙己，或是孔明，依稀记得一些前尘往事，如饮温酒、窃书籍、打嘴仗、断双腿。他怀疑自己在奈何桥上喝了一碗假的孟婆汤，但他前生背过的各种“之乎者也”忘得一干二净，说明孟婆可能只是手抖，少放了点儿作料。

　　当孔明将课本翻到《孔乙己》时，忍不住怼起了鲁迅：“好你个周树人，这么丢人的事儿还给我写出来，我不要面子吗？”所幸谁也不知道孔明即孔乙己。

　　孔乙己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下车后慢腾腾地走在校园里，一步一步地挪向教室。走到教室门口时，忽然有人在他背上猛拍了一巴掌，使他进教室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几秒钟。他刚想还手，却发现自己与班主任四目相对，吓得他一溜烟儿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教室墙上的挂钟时针毫不客气地跑了近半圈，孔乙己趴在桌上聆听自己的肚子哼着“咕咕”的歌声。班主任用洪亮的嗓音吼了声：“孔明，坐端正！”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儿，丝毫不去理会肚子的抗议。班主任清了清喉咙，双手背在身后，严肃地说：“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请各位同学做好准备。”

　　放学路上，孔乙己漫不经心地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回味着班主任的话。他把这句话咬碎、咀嚼、咽下，然后郁闷地想：“考考考，成天就知道考试，考试有什么用呢？我以前考那么久还没考中秀才，如今再怎么努力成绩也是在及格线边缘徘徊，何必把青春浪费在考试上？”

　　回到家，他把书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摁下电视遥控器开关，屏幕亮了。可眨眼间，屏幕又黑了———妈妈关了电视。妈妈夺过他手中的遥控器，像拎兔子一样把他和书包拎进了房间：“等会儿你的班主任要来家访，好好写你的作业！”前半句话如九天惊雷劈入他的脑海。“家访？这可怕的‘灭绝师太，怎么总是喜欢出其不意？”此刻，他只想冲到阳台上大吼大叫一通，把心中如岩浆般翻滚的情绪发泄出来。

　　纵使有千万个不情愿，孔乙己还是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欢迎班主任的到来。班主任与孔乙己的妈妈严肃地聊了几句后，转向一旁假笑的孔乙己：“孔明，快考试了，你打算怎么复习呢？”“嗯……和平时一样复习……”“平时怎么复习呢？”班主任问。妈妈白了孔乙己一眼，说：“马马虎虎写作业，经常看电视，懒懒散散的，管都管不住。”孔乙己低下头，试图躲避班主任犀利的目光。

　　“你知道你为什么考不好吗？”班主任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因为遗传基因不好，智商不够。”孔乙己假装没看到妈妈眼里的怒火。班主任把他扯到卫生间的镜子前，问他：“你看见了什么？”孔乙己敷衍道：“人脸。”“具体一点儿。”“一张英俊潇洒的脸。”班主任无奈地继续说：“对着这镜子，你能看见自己吧？”孔乙己点点头。“你想过没有，你看得清自己吗？”“老师，我的视力很好。”“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真正认识自己。”“能啊！我能认识到我很帅。”“你说你的智商不够，其实不一定是这样的。”班主任索性当作没听见孔乙己说什么，“既然老师让你回答问题你能回答出来，而且你还是在睡了半节课觉的情况下答对的，就说明你的脑子很好用，只是学习态度有问题。”

　　“态度？”

　　“對。如果你能改掉懒惰的坏毛病，一切都会好起来。你若不勤奋，如何发现自己的聪明呢？”

　　“嗯……”

　　“你知道你的名字里蕴含着什么意义吗？”“光明鲜奶。”

　　“……我希望你向诸葛亮学习，做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

　　“老师，您能不能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名字真的来自光明鲜奶，我爸嫌孔光太难听、孔光明太俗气，所以给我取名孔明。”

　　“好了好了，这都不重要。总之，你每天早上起来对着这面镜子照一照，想想自己昨天是否努力了。以昨日为鉴，可以明得失。另外，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还要想到……算了，你只要记住得好好学习就行了。期中考试没考好，你可以选择抄古诗、跑步、深蹲、打扫教室等活动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班主任离开后，孔乙己含着热泪写起了作业。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万分不情愿变成了千分不情愿。

　　孔乙己开始尝试勤奋。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班主任只说了一半的那句话里，被咽下去的后半句是：“人丑就要多读书。”

　　佳作点评

　　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想象佳作。小作者用幽默诙谐的笔调，让孔乙己以一个中学生的身份到了现代，被老师和家长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地逼迫着学习。他有万分的不情愿，也有各种对付劝说的小狡猾。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孔乙己都逃不开读书的命运。小作者用学生的眼光生动地表现出求学之路的艰辛，又用“万分不情愿变成了千分不情愿”表明了一种妥协的态度，以及对未来的期许。（钟秀华）

　　刘存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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