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下时钟，便知道总统的位置

　　在世界风云人物中，戴高乐（1890—1970）是很有特色的一个。在1959 年到 1969 年任法兰西第五共和国总统的十年间，他按时作息，惜时、守时，处处体现着一种军人的风度。总统府的卫队司令只要看一下时钟，便知道总统在什么位置。

　　戴高乐把总统府选定在爱丽舍宫。这里名为“宫”，实则是一幢大楼，前有庭院，后有花园，四周有围墙，处于巴黎的市中心，整天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之中。戴高乐的办公室和卧室，就在大楼的二楼。这儿算是他的官邸。另外，他还有自己的家，位于距离巴黎200 多公里远的一个名叫科龙贝的小城。戴高乐任总统期间，绝大部分时光在爱丽舍宫度过，每隔十天半月，才去科龙贝度周末。

　　在爱丽舍宫，戴高乐每天清晨6 时左右起床。洗漱之后，听听广播，在室内踱着方步，浏览一下刚来的报纸。8 时左右进早餐，早餐比较简单。餐毕，还是看报纸。到9 时半，他准时上班。一进办公室，隔壁副官室的红色信号灯立即亮了，向秘书长、办公厅主任显示：总统已经开始办公。

　　这时，助手们已将待批阅的文件摆在他那宽大而古老的写字台上。通常是6 份文件：第一份是当天要接见的人员名单，剩下的5 份是卷宗，一份深红色的皮卷宗，上面写着“戴高乐总统——信件”，这是他的个人来往函件；一份灰色的卷宗，里面是国内外报刊的内容提要；一份红色的卷宗，这是外事文电；一份浅蓝色的卷宗，上面写着“共同体主席”，主要是非洲事务内容（法国在二战后一度拥有大片的非洲殖民地）；最后一份卷宗是军事方面的文件。

　　每看过一批文件，戴高乐即按电铃，叫来值勤副官，把文件取走。副官在这些文件上盖上十字旗橡皮图章，表示总统已阅过。处理这批文件，要两小时左右。到11 时半，副官再次走进总统办公室（副官进来可以不敲门），把一份《法兰西晚报》放在电话小桌上。

　　12 时开始， 戴高乐会安排一些重要的内部接见，总理、部长、秘书长等，可以汇报一些机要事宜。一般时间都不长。 12 时半，戴高乐开始与夫人进午餐。下午1 时是法国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他与夫人边吃边看。有时，他也利用中午时间，举办小型午宴。午餐后，服务人员端上咖啡（戴高乐喜欢喝清咖啡），戴高乐坐在安乐椅上，喝着咖啡，同男客人说话，夫人们则凑在一起闲谈。这时，戴高乐如果“咔嚓”一声把眼镜折起放进口袋，就表示他要走到夫人们那边去，同她们聊一会儿。

　　将近下午2 时30 分，一位副官走进来，这就意味着宴会该结束了。这种宴会的参加者，往往是经过选择的少数人。这是总统考察人员的一种方式。在餐桌旁形成的印象，往往对某位官员的任用起着不小的作用。如果是星期四，戴高乐则往往安排一次家庭私宴，让儿孙们来聚一聚，共享天伦之乐。

　　午餐后，戴高乐从不睡午觉，如果不举办午宴，他便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他虽然不午睡，但却善于利用片刻时间闭目养神，或在安乐椅上打个盹儿。因此，他的精力始终很充沛。

　　戴高乐一般下午接见国内的官员、名流和外宾。他的接见活动，一是遵守时间，二是节约时间。他认为，接见活动一定要准时：提前与推迟，都不好。有一次，预定外宾于1 时15 分到达宫门，1 时12 分礼宾人员将总统请至楼下，等了3 分钟，戴高乐便嫌下来早了，浪费了时间。若是国内官员，早来了也只得在候见厅等着；迟到了，则干脆取消这次接见，使之引以为戒。每次接见，一般是半小时，很少有延长的时候。官员们汇报时，不能讲无关的事项，一定得按预定的内容讲。在戴高乐面前，是不允许闲扯的。

　　5 时左右，戴高乐回到他的套间去休息片刻，放松一下身体，喝一杯茶，然后再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从5 时45 分开始，会见他的4 位主要助手，逐个商谈工作，签署文件。这样一直忙到晚上8 时差5 分，因为8 时有电视新闻，这是戴高乐必看的。这时，戴高乐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宣布副官“解放”，自己回到套间去，与夫人同看电视新闻。

　　8 时半，他与夫人共进晚餐。餐后，或乘汽车到外面兜兜风，或去市内看看电影。本来，晚间他有散步的习惯，但自从成了大人物之后，散步的自由就没有了。他曾为此苦恼。乘汽车兜风，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戴高乐爱看电影，但常到电影院去毕竟不便。秘书长每年总要为总统在宫内放五六次电影。这些片子都要先审查，不敢给戴高乐看过于“放肆”的片子。

　　一旦下了班，戴高乐就不再回办公室，除非有十分紧迫的情况。

　　身为总统，当然要主持和参加许多会议。每周星期三的上午，是内阁的例会。议程由政府秘书长和总统府秘书长商定，由总统核准。内阁会议通常在上午10 时开始，历时两个半小时，一般在12 时半结束，有时延长到下午1 时。上午9 时45 分，部长们陆续到达，他们先在副官室聊一会儿，设法了解一下总统的情绪，或者彼此交流情况。近10 时，进入会议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座。10 时，一位身着传统服装的传达员敞开对着副官室的大门，汇报：“共和国总统先生到!”在寂静中，总统跨入会议厅，后面紧跟着总理。总统照例自左至右，缓缓绕桌一周，同部长们一一握手，说句“您好，亲爱的朋友!” 表示问候。然后会议开始。总统要求与会者集中精力，人人发言，言简意赅。如果有哪一位部长的发言过于冗长，戴高乐则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的眼镜，或者在自己的文件上，胡乱地画画——永远是一种画：一边上翘的平行六面体，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耐烦。这时，发言者就得识相一点，扼要地结束自己的发言。总统主持或参加其他一些会议，也非常注重效率，不喜欢无关的人陪同，不喜欢听漫无边际的长篇大论，不喜欢开不必要的长会。

　　戴高乐的周末，有一半是在总统府度过的。上午，他到小教堂做弥撒；回来后，即写私人信件，或者签署秘书代拟的复信。每个星期天，他往往亲笔写六七封信，签发二十几封信。此外，还给别人题辞、签字。午饭后，他回到办公室，召来秘书长或办公厅主任商谈工作。只要总统不离开爱丽舍宫，这两个人就休想回家。有时，晚辈们在周末也来看望他。

　　还有一半的周末，戴高乐是回老家科龙贝度过的。从巴黎到科龙贝的200 多公里，多数情况下，戴高乐乘直升机；有时也乘他那辆DS 轿车。若乘汽车，途中要走两小时又三刻钟。总统坐在车上，有时听听广播，吃几粒糖果；有时观赏一下郊外的景色。这时，他才得到片刻的悠闲。总统有很多侄子、侄孙、孙女、外甥，周末欢聚，可以使总统夫妇的心情得到宽慰。戴高乐治家颇严，不准家人抛头露面，新闻记者极少能捕捉到戴高乐家庭生活的镜头。

　　戴高乐在1969 年4 月的法国公民投票中失败后，便自动辞职，回到科龙贝，过起了隐居的生活。1970 年11 月9 日，戴高乐因病逝世，享年81 岁。他一生公务繁忙，生活清俭，作风严谨，为法国的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毛泽东在给他夫人的唁电中称他为“反法西斯侵略和维护法兰西民族独立的不屈战士”。

　　（责任编辑：叶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