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于大秦的追忆是源自骨子里的,相信每一个中国人都会有一个秦梦。越是传奇越是好奇,而最接近那段岁月的就是那些埋藏了千年的秦俑。将这些秦俑都鲜活记录下的摄影师赵震,为整个世界带来了一张张生动的秦俑照片,也通过影像将观者的思绪带回千年之前。
是怎样的契机,让你选择成为这样一个小众的文物摄影师?
这和我的父亲有很大关系,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我小时候寒暑假都会跟着父亲到博物馆住一段时间,每天我都会跑到一号坑边上扒着栏杆看着父辈们围着兵马俑工作,那会儿就特别羡慕。长大后,我就成为了他们,这是我的幸运。
还记得第一次下到俑坑中近距离观察和拍摄兵马俑的感受吗?是什么样的体会?
第一次下坑拍摄是二号兵马俑坑。那会儿二号坑还在发掘中,当我为了找角度不留神踩在了棚木遗址上时,被我们的魏京武先生训斥了一顿,先生心疼地说:“不敢踩,娃呀,这千万不敢踩!”这是我的第一课!我永远都记得老先生那敬畏的眼神。这也成为了我今后工作的原则:文物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在拍摄文物时,对于摄影本身有什么是十分困难的?关于灯光的使用就要求极高,那又是怎么样去克服这样的困难的?
我从事的工作环境多样,有田野考古、室内考古还有影棚拍摄。不同地点有着不同的拍摄方案和要求。田野考古是记录室外考古发掘,依赖自然光的时候比较多。我们博物院是遗址类博物馆,最标志性建筑就是巨大的一号坑保护大厅,室内考古工作自发现之日起直至今天都在进行,已经四十年了,由于建筑建设年代早,采光主要依仗自然光照明。当然,我们也使用人工光源。考古发掘现场会使用小型人工光源,用以发掘、摄影、绘图等工作。影棚拍摄是为博物馆拍摄文物和展览交流的资料,这就会使用人工光源,因为要兼顾视频拍摄,所以选择延续光源。工作中也会使用大功率的照明设备,比如拍摄纪录片需要大的场景照明时。但这些拍摄都会选择在观众离场以后的时间里来进行,一是不能干扰观众参观,二是使用灯具会有安全隐患,我们要确保文物安全和观众人身安全。
请您为我们展示一下您拍摄所用的器材?跟普通的拍摄有什么区别?
器材我使用佳能系机身,镜头是蔡司定焦系。由于拍摄环境复杂,会使用其他一些辅助器材。考古现场环境狭小,还要兼顾文物安全,所以发掘现场拍摄特别有挑战性,为了完成拍摄想了无数的解决方案。考古发掘是向下发掘,所以低机位是常态。为了拍摄考古专家的工作,拍摄时要趴下来、跪下来,和他们保持同一姿态。常年的工作使得膝盖有伤,天气变化就会有明显的不适感,但这都是值得的,因为能在第一时间见证和记录文物的面世,我觉得这就是工作福利吧。
随着影像技术的发展,新的摄影设备不断地应用于考古现场的记录。利用小型全景相机来完成狭小空间内的拍摄;动手改装一些设备用于拍摄,利用护目镜加载GoPro拍摄第一视角画面;利用全景云台完成一号坑一亿像素全景照片等等,而这些影像会通过不同展示方式为观众带来不一样的参观体验,让观众感受科技的力量和文化的魅力,和公众分享这些独特而美好的影像才是我工作的意义所在。
在23年的拍摄中,有哪一尊俑或者哪一个瞬间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这样的故事能否与我们分享一下?
最难忘的就是2010年一号坑T23出土号为62号的那件彩绘俑头了。时间是9月28日中午,在经过漫长的前期发掘工作后,覆压在俑头上的泥土松动了,这一刻现场所有人沉默,因为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神迹!
终于,泥土被移开,一张“吹弹可破”的粉色面容显露出来!这是一张东方男子的脸,这是一张祖先的脸,这穿渡千年的对视,我们看到了祖先,而祖先也“看”到了我们。
你觉得文物摄影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文物摄影的最大魅力就是能直观地感受到历史的温度,因为能近距离地观察文物,能发现一些很特别的细微之处,见微而知著,一枚浅浅的指纹,一个小小的铭文,还有先人们有意无意留下来的痕迹,都表明他们曾经来过这个世界,而后这些鲜活的生命消失了,但他们不曾远离,因为他们创造的伟大的神迹还留在这个世界上,那就是,和他们血管里流着一样滚烫热血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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