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边界的“破”与“立”——建筑“在地性”表达的研究

  • 来源:建筑与文化
  • 关键字:在地性,建筑边界,环境
  • 发布时间:2021-09-22 12:22

  1背景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对中国文化的自信,在当今中国,很多本土建筑师展开了对中国建筑发展的思考和实践。他们的思考不再局限于宏大叙事的、浮于空中的地域主义和批判的地域主义,而是更加细微地着眼于建筑周边的场地,即建筑的“在地性”。建筑具有“在地性”意味着建筑是根植于场地的,建筑作为场地的一部分,与场地周围的环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场地周围的环境可以是社会、经济、历史等大环境,也可以是场地中间的两棵树木或者旁边的一条河流等小环境,总之,建筑因地而在,与地同在[1]。

  边界,即事物的边缘,是事物之间的界限。边界兼有事物的属性但又拥有新的内容。海德格尔在《筑·居·思》中所说:“边界并不是某物停止的地方,相反,正如希腊人所认识到的那样,边界是某物赖以开始其本质的那个东西。”[2]对于建筑来说,正如奥地利建筑师克里斯托弗·亚历山大在《建筑模式语言》中所说:“务必把建筑边缘看作一件‘实物’、一个‘空间’、一个有体量的区域,而不是没有厚度的一条线。”[3]建筑外部的边界空间作为建筑与场地环境直接接触的空间,是人们最先感知场地周围环境的场所,也是建筑与人直接建立联系的空间。因此,对于建筑“在地性”的设计策略的研究可以从建筑的边界空间开始,从突破边界到确立边界,使建筑重获新生。

  2建筑边界的“破”与“立”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建筑师首先应突破对建筑边界的二维定势,从三维的、空间的角度看待建筑的边界,即建筑边界空间。其次,建筑师应突破对建筑边界必须清晰的认识,建筑边界的模糊性可以赋予建筑更多想象和介入的可能性。建筑师只有突破对建筑边界的固有认识,拓宽“视野”,才能发现建筑之外的事物,进而才能找到建筑“在地性”表达的“出发点”。

  “破而后立,重获新生”。对于建筑而言,建筑师重新确立建筑边界的时候,会伴随着对场地内正在发生的、具有温度的人文风貌、生活习惯等“地方”要素,以及更加细微的特定场地下的地形地貌、历史遗存、周边环境等“地点”要素的重新思考。建筑师将这些对复杂要素的新思考,运用到建筑边界的设计之中,最终成为整个建筑“在地性”表达的“落脚点”。因此,积极有效的“立”的过程也是伴随建筑“在地性”表达的过程。

   3建筑的“在地性”的表达

  在我看来,没有固定的设计手法可以直接赋予建筑“在地性”。建筑“在地性”的表达主要取决于建筑所在场地的环境。建筑师在面对不同的场地环境时,因“地”而异,突破对建筑边界的固有认识,从周围的环境中准确的抓取到表达的“出发点”,然后,因“地”制宜,通过重新确立建筑的边界空间来作为表达的“落脚点”,是建筑“在地性”表达的重要思路。

  3.1自然环境

  当代建筑师对建筑的思考不再只局限于建筑的物质性,也会考虑建筑如何融入自然环境,尊重自然。对于建筑来说尊重自然就是“自然而然”,使人们可以借助建筑的边界空间来更好地观察场地周围的环境,与环境等多种要素建立起密切的对话。

  半山取景器[4](图1)位于威海市塔山公园的一片树林之中,是一个服务于市民的公园服务设施。建筑师依照山势,打破了建筑与场地之间的边界,将建筑嵌入坡地之中。建筑新的边界变成了山势的延伸,市民可以从场地入口顺势下半层进入建筑内部,进而到达悬挑于山坡上的可观景的茶室和展示空间;也可以通过台阶拾级而上到达豁然开朗的屋顶。建筑在平面上看起来像向远处延伸的三个枝杈,一是因为建筑师利用场地原有的树木来确立建筑的边界,使建筑融入自然;二是因为从场地上可以看到对于威海来说极其重要的三个景观:刘公岛、海港、环翠楼,因此,建筑师将建筑平面分成三个枝杈。对于站在屋顶的市民来说,三个远处的景观承载着威海重要的历史,这三段历史确立了建筑新的边界,激起了市民对于威海历史的回忆。这种对建筑边界积极有效的“破”与“立”激活了整个建筑和周边的场地环境甚至包括远处的重要历史节点,使建筑变成一种媒介,加强了市民与周边环境的联系,建筑的“在地性”被自然而然地表达了出来。

  3.2乡村环境

  近年来,乡村不再是被遗忘的角落。建筑师们意识到乡村环境中存在大量中国式的美,而这种美常常是和乡村所依靠的环境联系在一起的。乡村环境相对自然环境不同的是,它是人们实实在在赖以生活的环境。在乡村环境中,建筑“在地性”的表达需要建筑师转换思维,突破建筑与乡村之间的潜在边界,创造从乡村环境中来,进而服务乡村的建筑,而不是仅仅服务游客的建筑。重新确立之后的边界空间,应该是村民、游客等众多要素和睦相处的空间。

  何崴设计的石窝剧场[5]位于威海市区的一个乡村旁边,前身是一座规模不大且被废弃的小型采石坑。建筑师突破了建筑与不规则场地的边界,直接将采石坑留下的天然石壁作为建筑的边界,与看台环抱石壁而立。然后,直接选用从采石场挖掘出来的毛石作为建筑材料,使整个建筑好像是从场地中生长而出。同时,建筑师看到了该村发展轻户外运动的巨大潜力和村子缺少活动广场的问题,便赋予了建筑剧场(图2)和咖啡厅(图3、图4)的功能。并通过将建筑高度尽量压低,使外形趋于规整,设置踏步和坡道来连接乡村道路等手法,打破了建筑与乡村环境之间的边界。使建筑以一种轻巧且谦逊的姿态融入到乡村环境之中。建筑建成以后,就像酵母一样激活了乡村的活力,乡村文化节、公益电影、文艺汇演、百姓宣讲等大大小小的活动,都在这里举办,几乎每天晚上,这里都热闹非凡。在石窝剧场中,建筑“在地性”的表达使建筑物与采石场融为一体的同时,也重新建立了与乡村交流的桥梁,为乡村注入了活力,使曾经荒废的采石坑变为造福一方百姓的有益场所,让乡村看到了希望和未来。

  3.3城市环境

  建筑作为构成城市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与城市环境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构成城市环境的要素极其复杂,但建筑只要与周围的城市环境、所在的场地之间找到有机与内在的联系,那么,建筑并不一定非要在自然或乡村环境当中,在城市环境里一样可以具有“在地性”。

  都市实践始终从广阔的城市视角和特定的城市体验中解读建筑的内涵,专注研究建筑与城市环境的关系,将建筑植入于城市环境之中,继而积极地为城市环境服务。大芬美术馆,是一个极其典型的案例。大芬村是深圳龙岗区的一个城中村,是一个靠大批仿制油画作品,行销全球,年产值达数亿元的村落。如何突破大芬村这种本真、直率的“假”与高级美术馆的“真”之间的边界,成为了建筑师面对的最大问题。建筑师首先架空建筑底层,设置油画销售展厅来连接城市周边环境。然后设置具有仪式性的大台阶,将地面与中间层向连,并填入“高雅的”艺术展览空间。最后,三层设置独立的塔楼组群,来满足画家创作的要求。巧妙的“三明治”分层,打破了“真”与“假”的边界,给予两者充分的尊重,不但促进了艺术创作的“原创性”,还帮助人们重新认识了大芬村。建筑的植入,也打破了大芬村和城市的边界,促进了大芬村快速融入城市环境,是建筑“在地性”的一次具有深远意义的表达,启发了更多的建筑师为城市而设计。

  结语

  建筑不是建筑师心血来潮的作品,更不是建筑师自我倾诉和表达的媒介,建筑应该是“因地而在”的。建筑的“在地性”是建筑对存在于土地事物的一种应答,它需要建筑师突破建筑的边界,摆脱外部的束缚,看到建筑之外的人、事、物,并将他们揭示、激活、强化以及点亮,使建筑呈现出大地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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