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村落风貌保护目标及发展的研究综述

　　引言

　　近年来随着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计划等政策影响，乡村建设和传统村落风貌保护取得了很多的成果，但同时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如政策化改造、风貌布景化、缺乏人文关怀等急功近利的实践对传统村落造成了保护性破坏。但也有很多学者对传统村落风貌整体保护目标及传统村落发展进行了研究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1传统村落风貌整体保护目标的研究

　　1.1村落整体风貌衰落原因的研究

　　近几年随着国家政策的鼓励，传统村落整体风貌保护成为较热的话题。同时在该领域的很多实践和研究中也发现了很多问题，众多学者也对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梳理和总结。

　　对于村落整体风貌衰落的自身原因，通过近年来不同学者针对不同村落的研究基本可以总结出以下几种原因。第一点为村民的自建行为对城市建筑风格的粗劣模仿；其次是村落空心化和老龄化使得房屋空置率上升和房屋破败；同时，新业态的引入引起的私搭乱建行行为导致的破坏以及未作认真思考进行的政策化改造和统一涂装。在针对前两点中，乡村现代化的发展使得村民新建建筑放弃传统居住形式而选择现代材料建筑，从而导致了村落景观的同质化，村落地域文化逐渐丧失[1]。针对该现象的重要原因，有学者指出是传统住宅居住品质过差导致的在有限的资金和技术下，村民自发寻找到的改善居住环境的方式[2]。同时乡村文化认同感的缺失和现代文化影响下，传统住宅多被扣上了落后、贫穷的印象，也导致了村民对城市建筑的模仿。同时村民更愿意建设新房屋或进入城市生活，加重村落空心化和老龄化同时，也导致了村庄公共活动的普遍缺失，使得风貌日渐萧条[3]。同时，针对有旅游开发的村落，当游客人数增多和短期利益驱使下，村内会产生私搭乱建行为，影响村落整体风貌的同时也容易引发卫生和安全问题[4]。随着当今社会的快速发展，廉价适用的建筑方式和材料的多元化，进而导致乡村风貌迭代太快，不同风貌的建筑叠加使得风貌出现了无序的现象[5]。究其根本不难发现，在认知层面，村民对自身文化认同感的缺失是导致大多数村落风貌萧条的根本原因；其次，缺乏合理的引导和技术支持使得村落风貌维持和发展缺乏方向性，村民无序地根据自我需求进行发展或离开村落导致的没落也导致了村落风貌的破坏。除此之外，在众多乡村风貌中出现的“遮丑墙”、整体化、统一化的更新和涂装等使得村落风貌难以得到可持续化的改变，同时也使得村落风貌受到保护性破坏。

　　1.2村落整体风貌保护中存在的问题研究

　　在近些年实践的众多村落风貌保护项目中，同样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主要可归结为对影响村落风貌的要素思考不够深刻、不够全面所引发的问题。其中第一点为对传统建筑建造要素思考不足。很多工程技术人员在实践中往往依据自身经营，照葫芦画瓢进行修缮和改造，往往容易造成保护性破坏[6]；其次，是对风貌整体要素把控不到位所引发的问题，导致了风景碎片化、布景化，使得不同区域村落特色趋同，活力衰微问题[7]。同时，对非物质文化因素所影响到风貌问题思考不足，例如民俗活动的政策化使得村民参与感不强，古村落非物质文化活动带来的风貌特征难以维系[8]。新要素的引入未做深入思考所引发的问题，近年来为满足乡村对当代生活的需要，大量建设的如路灯、电线杆等乡村基础设施未考虑到对风貌的影响，也是导致村落整体风貌遭到破坏的原因之一[9]。

　　综上，在社会快速转型发展过程中，村落的发展在一定时间内处于相对弱势地位而引发的人口流失及老龄化、传统经济模式没落、村民文化认同感下降是导致村落风貌丧失的本质原因。乡村发展在近几年得到了广泛的重视，但过快的建设容易导致对村落发展的思考不够全面，出现风貌控制片面化和符号化等问题。因此，从本质出发，在意识上应加强对自身地域文化的发扬和宣传，加强自身文化认同，这样才能吸引人口回归，从而增强村落活力，让村落风貌得以生动且得以维系。其次，建筑师及政府应该为传统村落提供合理的引导和方向，提供具有针对性的提出相应控制方式，从而引导村落向更好的方向发展，间接维持村落风貌的控制及发展。

　　2传统村落风貌控制目标及方法的研究

　　2.1对传统村落整体风貌控制的目标

　　近些年来，传统村落整体风貌控制的实践秉着恢复地域特色、重塑村落自然风貌等为目标，取得了较好的成果。对村落风貌采取分级处理，并针对不同层级，针对性提出相应目标和策略是该领域主要的策略之一，对此不同学者提出自己的观点。

　　在村落风貌整体层级中，综合把控宏观要素，掌握要素间的联系，并以历史的眼光看待村落整体风貌来提出相应控制目标是近几年的大势所趋。例如，在整体风貌保护时要遵循村落格局肌理的演变规律和理念思想，实现对整体风貌的把控目标[10]。同时要认真找出并分析影响村落整体风貌的要素特征，例如有学者提到风貌控制中需要关注气候要素，实现村落与环境气候相互融合的风貌目标[11]。又例如视域是体现村落特色风貌的重要景观廊道，在风貌保护中应重视视线引导与通达的目标[12]。因此，要整体系统地认识传统村落风貌的物理要素基础上，才能更好地把控村落风貌的发展目标[13]。在整体风貌层级的目标中，对于风貌构成及影响风貌的要素要给予充分的认识和分析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把控风貌形成特征和发展走向，从而更合理地提出风貌把控的目标。

　　街巷作为村落整体中重要的公共和联系空间，是整体到单体的过渡层级和不同空间之间的交通空间，其是村落风貌控制重要的领域。在该层级研究基本可以总结为保护风貌的原真性以及增强街巷层级活力为主要目标。“尊重街巷格局的原真性，同时把控街巷氛围”已经在该层级达成一定的共识。对传统街巷及空间肌理保护中要严格保护村内空间氛围、街巷界面及色彩协调的目标[14]。在其保护目标的基础上，对于现代生活及新的业态的引入，街巷层级也应为其需求而提出一些目标，例如有学者提出街巷空间应当尊重原有街巷格局，优化村落交通系统，同时营造富有趣味的街巷空间的目标[15]。

　　建筑层级作为村落风貌的重要物质载体，对于其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但同时建筑也是村民的生活载体，因此对建筑层级的风貌空间应当关注到建筑使用的本体，因此在风貌保护目标中提升传统建筑的居住品质也是不可被忽视的。村落保护不能只是风貌问题，除了保护风貌原真性目标外，还应该有提高房屋质量和居住舒适性的目标[16]。提到在风貌继承方面，在新建及改造中应结合当地建筑风貌特征的同时，结合气候、人文和当代技术满足不同的使用需求和提升建筑质量的目标[17]。风貌控制在建筑层级中除了要提升建筑品质外，还应保持建筑传统风貌的真实性和完整性的目标，因此，对于建筑的建构层面也应得到相应的重视，多名学者都提到对传统建筑材料、工艺等的利用可以有效维护村落风貌。材料建构中蕴含的传统经验和营建技艺我们需要进行深度解析，重新审视传统民居的生成和发展，可以为传统村落的合理利用提供资料和思路，为建筑及村落的风貌控制提供了更全面的思考[18]。归纳总结营造制度、营造形制、营造技艺、建筑材料等，可以进一步揭示古建筑的地域性特征[6]。同时，需要对传统建造技艺和传统的“匠造体系”进行保护和传承，其可以更好地保护建筑风貌的真实性。

　　近年来针对原先急功近利的“面子工程”风貌改造提出了批判，结合村落地域文脉、自然景观、传统营造及现代需求等方面提出更深层次的目标。然而，随着新产业和新业态在乡村的发展，新的功能所带来新的建筑体量和形式，在众多建筑师的实践中在单体的设计对环境和地域性进行了回应，但在村落整体风貌层面所带来的影响也需要得到一定关注和规范性指导。其次，很多村落随着人口和经济的发展，原先传统的产业没落或无法满足当代村落发展需求的情况下，需要更具针对性和指导性的提出相应的发展目标。最后，随着国家脱贫攻坚战略的进一步深化，很多村落引入了新的高产值、高经济回报的产业或作物，其对村落风貌的影响和发展也是需要大家关注的。

　　2.2对村落整体风貌控制方法的研究

　　根据近几年的文献可知，对于村落整体的风貌控制方面，由于风貌控制的要素复杂性和时间性，对其的保护策略为分级保护及多学科视角融合已经得到了一定认可。在对村落整体风貌控制的分区分级保护，宏观层面有学者以规划控制与引导的方法提出历史文化村镇风貌保护导控体系，其方法具有分层控制和较强的适应性特点[19]。同时也有人提出应对村落物质文化资源进行综合分析、划定各级保护区：核心保护区、建设控制区及外围环境协调区，并建立建筑现状信息库，进行分级风貌保护[20]。此想法也在其他研究者的论文中都有体现。在此基本的框架下，不同学者进行了一定的探讨，例如有研究中提出在核心保护区尽可能恢复历史风貌、控制区内新建筑要与村落风貌保持协调，同时在环境协调区提出景观控制与景观协调[21]。也有学者通过总结传统风貌特征要素，提出“点源结构、线型结构、网状结构”的村落风貌系统，其承担村落日常经济、社会、文化功能，给予人们心理上的认知的观点[13]。其观点与其他学者提出的“山水环境、街巷格局、民居建筑”三个层面有异曲同工之处[22]，同时，也有学者在引入“触媒效应”概念，将其分级为点触媒、线触媒、面触媒，提出了分级利用其触媒的关联性可以更好地促进村庄的整体格局促成的观点[23]。因此可以看出，在分级保护的整体架构下，可以实现传统村落风貌保护的针对性和可实施性，但此架构下需要关注不同层级要素之间的联系以及物质要素与非物质要素等之间的联系，弥补分级系统下的完整性的缺失。

　　在对村落风貌的研究中可以发现，影响村落风貌的要素是多样且相互联系的，其共同推动并形成村落的整体风貌。如何更加全面地发掘影响风貌的要素和其之间的相互联系，是近几年众多学者希望引入多学科视角来解决此问题。有学者提到要加强多学科合作的思想，提出“传统村落是一定历史时期下形成的，具有时间性，发展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在传统村落的发展过程中应该定期进行跟踪和反馈”，需要建立动态反馈机制的建议[24]。也有学者提出引入历史景观的关联与曾累效应理论，揭示文化活动与景观风貌内在关联性，建立以文化活动为线索的风貌价值评价体系，引入了人文导向的评价理念[7]。有学者借鉴建筑史学与文化学的综合视角，构件了传统村落的文化生成逻辑、外部形态表征和内在演化机制，揭示了传统村落多元文化的生成与交汇，揭示了村落风貌形成的深层次原因，为风貌保护提供一定理论基础[25]。又例如利用PSR理论分析得到村落风貌相关的要素，再通过问卷和实地调研确定准确的要素，建立出了科学且人本化的传统村落景观风貌评价体系[26]。针对一些影响风貌的重要要素，例如村落色彩是能直观反映出村落的自然环境和历史人文特征的。通过对综合色彩学、色度学等理论运用，从村落整体色彩、建筑色彩、自然色彩三个方面分析色彩规律构成，并揭示地域色彩特征进行优化[27]。对于新旧建筑风貌与当代生活的矛盾中，引入了“可拓学”思想，是一种设计、重构和更新的新方法重建传统村落[28]。

　　近几年，分级保护的思想和多学科视角的引入来解决村落传统风貌的问题在多数学者中达成了共识，来解决村落风貌构成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为村落风貌要素的把控提供了更为便利化、简单化的方法和策略。值得关注的是，虽然村落风貌复杂，但其背后应该更加关注人文要素，注重“以人为本”的思想。很多学者在研究中常常“就风貌论风貌”，而忽视人文因素，或就某一要素进行研究时容易忽视其相关联的其他影响因素，容易在村落风貌控制中以偏概全。风貌应是对在此栖居的人的生活的真实体现，从人本角度出发去寻找影响风貌的要素，其控制下的风貌才是活的风貌。

　　3村落风貌整体保护研究的评述及未来期望

　　综上所述，近几年在风貌衰落原因、风貌控制目标以及控制方法方面都有了相应拓展研究，以更加全面的角度审视传统村落风貌控制，并批判摒弃了原先在该领域的“面子工程”等现象。

　　但通过本文的回顾也可以发现，在此领域存在以下几点问题。其一，缺乏系统的普适性原则和方法。很多文献都以特色村落为研究目标，具有一定代表性。但在很多普通村落由于缺乏指导性原则而产生了照搬其他特色村落风貌特征、村民根据自身需求而进行的无序发展导致的风貌淡化或衰落等问题。其次，在对影响风貌要素的整理中，依然存在对非物质的人文因素关注不足的问题。人及其行为、文化作为村落构成的重要要素，其是形成风貌的重要原因之一，需要得到一定的重视。最后，在当今新时代背景下，众多乡村为实现经济价值而引入或转型为新产业，为乡村实现了一定的经济价值，但其对乡村风貌的影响也是值得日后学者关注的。

　　村落是一个复杂的人居环境系统，其风貌协调会直接反映出村落中各要素是否相适应，是否能满足人幸福生活的需求。在这个复杂的巨系统中，其影响传统村落风貌的要素是复杂的，且随着时代发展不断变化、联系和影响。因此既需要整体的、宏观的保护发展思路，也要用动态的眼光研究其各要素的特征和方法，提供更全面科学且可持续的保护风貌的方法，从而为未来我国乡村振兴事业提供更好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