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0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

　　共同富裕是人们共同的追求，尤其是在收入差距较大时，更容易引起社会共鸣。当前，经济发展不仅面临收入差距扩大的问题，还面临发展趋缓的问题。尤其在经济下行区间，推进共同富裕面临财政压力与福利压力。在这一背景下，提出0次分配，对于现实可行地推进共同富裕具有重要意义。0次分配的含义是在成果公平基础上强调机会公平,在共享基础上强调共创。

　　首先解释一下推进共同富裕中的财政压力与福利压力。财政压力是指，当主要依靠二次分配向低收入群体进行转移支付时，财政所面临的压力。一些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高，财力雄厚，依托财政推进共同富裕，条件较好。但是对经济条件不那么好、财政实力不那么雄厚，尤其经济又处在下行区间的地区来说，推进共同富裕的财政压力就较大。但共同富裕又不能不推，这时就需要0次分配。福利压力是指，采取北欧福利国家模式来推进共同富裕，存在为了公平而牺牲效率的陷阱。通过打击资本来均贫富，可能降低企业资本预期，互联网头部企业大规模裁撤投资部，发出的就是这样的信号。在经济下行时期，可能引发企业躺平（歇业）甚至跑路。这时最需要0次分配来补台。

　　0次分配是指将利益分配功能从生产关系中的分配环节，前置到生产资料环节，利用生产资料共享促进机会公平。分配环节解决的主要是成果公平，而生产资料环节解决的主要是机会公平。利用0次分配促进共同富裕，体现在政策中，就是“共享生产资料”（发改高技〔2020〕552号），是一种“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 （发改高技〔2020〕1157号）（详见叶秀敏，姜奇平:论生产要素供给新方式——数据资产有偿共享机理研究[J].财经问题研究,2021,(12):29-38)。这是指按市场化原则、商业化方式，有偿共享数字生产资料（注意，不是针对实体生产资料）。生产资料共享出现在成果分配（分一次分配、二次分配、三次分配）之前，所以把这种机会的分配叫0次。

　　举例来说，流通业的生产资料主要是店铺，店铺分实体店铺与虚拟店铺，后者是前者的0、1代码替代（数字孪生），可以实现实体同样的功能（如卖货）。实体店铺难以共享，但虚拟店铺可以共享（552号文件称为“复用”）。复用，通俗说，就是将生产资料“复印”给千千万万人。杜甫曾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可转用于此，变成 “安得店铺千万间，大庇天下网商俱欢颜”。安得？就是以复用的方式共享来实现。目前1000万网商（按不同计算口径占全国企业总数30%～38%）的生产资料，就是这样实际解决的。当然，这种共享是有偿共享。按通行的做法，厂商不赚钱不收费；赚钱按三七分成（“寒士”、网商一方得七）。这里就包含了共同富裕的一个重要特点，劳动者（网商中有许多灵活就业的在家办公人员）的收入，不再是工资，而是工资加分成（分享剩余）。共享经济在这里一是把雇佣制变成了合伙制；二是把劳动者从劳动力变成了创业者，把公平转化为效率；三是劳动者创业不受资金难限制（因为生产资料不是靠银行贷款获得，破产也不会连累银行，损失的“产”——固定资产部分——只是0、1代码）。

　　数字生产资料在数字经济中，已超过实体生产资料，成为主要投入的资产。数字化转型将使各行各业的实体生产资料，更多被同样功能的数字生产资料替代。在疫情防控中，人们已习惯不再到实体车间、办公室、会议室、写字台工作。因此有偿共享数字生产资料的技术条件已经具备。需要突破的主要障碍，是生产关系和观念上的，核心是要突破认为共同富裕只是成果公平，无关机会公平的理念。通过改革，将共同富裕的文章做在生产资料上。而不应一边高谈阔论共同富裕，一边在实务上排斥共享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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