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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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24-01-28 21:03
了一容
草丛里传来白头翁嘎嘎嘎的叫声,很是活泼,把躺在草地上的巴郎子伊斯哈格从梦中吵醒,他坐起来看见草地上飘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他想,这又将是他在草原上度过的美好的一天。
随着白雾逐渐散去,日头一点一点从牧野的地平线那端缓缓升高。
伊斯哈格的父亲曾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小手艺人,主要是给附近村里姑娘的嫁妆箱子上绘制一些寓意祥瑞的花鸟画。他教导儿子伊斯哈格说:“娃娃,不论干啥,干一行,要爱一行。尤其是我们手艺人,选择了就不能后悔。”
伊斯哈格点点头,认为父亲说的话有道理。父亲学过木匠,他有一本跟鲁班有关的书籍,不知道是谁给他的,他视若珍宝,带着这本书走南闯北,给无数新娘的嫁妆箱子上画过颜色艳丽的花鸟画。伊斯哈格对父亲这种游历四方的免费旅行很感兴趣。于是,他也背着几本书跑到草原上来了。在草原上,他打过零工、喂过马、打过胡基、拉过草,杂七杂八的活计他都干过,干得还算比较出色,活计结束后,没有听到过有人说他干得不好。他最喜欢的活计还是放马,因为放马比较轻松,同时还可以欣赏草原风光,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是,他常常会想起父亲对他的教诲:“干一行,爱一行,最好能像你父亲我一样,学一门手艺,这样不受气。”
所以,伊斯哈格在对牧马生活感到惬意之余,还有点小小的遗憾和失落。他望着天空中飘着如棉花团似的白云,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草原上的一株冰草,随时都会被马儿吃掉。
伊斯哈格对马群特别上心,哪儿牧草肥美,他就把马群赶到哪儿。雇主哈力克对此非常满意,答应不会让他放一辈子马的,会找机会让他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机会说来就来,哈力克在布尔津正好接手了一家木器厂,他骑马到草场上来找伊斯哈格。
伊斯哈格看见哈力克带着人到草场上来找他,正疑惑不解之际,哈力克说:“巴郎子,现在放下你手里牧马活计,快跟我走吧,这回让你去学真本领。”伊斯哈格一听,有些感动,就把马群交给了新来的牧马人,自己便跟着哈力克恋恋不舍地离开草原。
到布尔津的木器厂后,哈力克把伊斯哈格交给了厂长并说:“老李,我把他交给你了,你好好培养这个巴郎子,不管木工、油漆哪方面都行,让他学一门手艺。”
厂长老李让放心,说他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第一天,李厂长安排伊斯哈格先跟着他们一起熏木料,感受一下木香的气息。
熏料的活儿并不轻松,伊斯哈格和另一名工人先要抬着檩条从料场到加工车间去改板,改好后再拉到熏料池子去熏干。每当那粗壮的木头压在伊斯哈格的肩膀上时,他就跟喝醉酒似的,步履踉跄,摇摇晃晃的。但是伊斯哈格不怕吃苦,每次抬木头,他都怀着十分愉悦的心情,干完活,连吃饭、睡觉都是香的。他越干越有劲儿,当别人叫苦不迭时,伊斯哈格却觉得干活就是在强身健体、练功夫、练毅力和耐心。
伊斯哈格带头从料场的院落抬着檩条去车间里改木板,虽然料场和车间距离不算很远,但许多工人抬檩条时都偷奸耍滑,不好好干。伊斯哈格尽量让别人抬轻的一头,自己承接重的一边,等木头抬过去改成木板后,又抬到架子车上,拉到熏料池子里去熏干。
伊斯哈格好像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他认为不论干什么,只要把力气下到位,就没有不成功和干不好的道理。所以,每次伊斯哈格都不怯活儿,总是迎难而上。
厂长老李表扬伊斯哈格说:“大家看看这个巴郎子,跟一头猛虎似的,干活从不知道乏的,你们要好好向他学习。”那些工人一听,就产生了嫉妒之心,处处排挤他,甚至还造谣说:“他生龙活虎的,可能是女人奶吃多了。他那么能成,那你让他一个人干去,我们不能成,就先休息一会儿。”老李摇摇毛发稀疏的脑袋说:“大家都不要说笑了,这不是一个人能干完的活计,大家还是抓紧时间一起干,干完了好分配车间,到时候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选一门手艺。”
听到要分配车间学手艺,大家端正了态度,开始分组,两人一组或四人一组,抬着檩条忙碌起来。伊斯哈格每次都是抬着别人挑剩下的大个儿的木头,看见他抬着粗大的木头东倒西歪地前行,同行们就捂着嘴笑,把他当傻瓜。但伊斯哈格可不认为自己是个傻瓜,他觉得趁自己年轻力壮,多干点活不是什么坏事,就当是锻炼身体了。别人每次吃点亏都是往坏的方面想,而伊斯哈格总是往好的方面想,不管吃多大的亏,伊斯哈格脸上始终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伊斯哈格不管干什么活,在哪儿干活,都要把活儿干好。每次劳动结束,伊斯哈格总是不忘唱一句:“劳动是光荣的!”这是他跟父亲学的。父亲还告诉他:“你不仅要尊重长辈,还要尊重勤劳的人!”伊斯哈格认为父亲说的话很有道理,劳动本来就要有一份虔诚的心。他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就开始读他随身携带的《新华字典》和《老人与海》,所以他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木器厂聘请了几位有名的老木工师傅,那些自命不凡的老木工师傅总会问:“你们知道怎样才能成为大木匠吗?”。大家听了,直摇头。木匠师傅们便十分自豪地说:“主要还是看手里活儿精细不精细。活儿越细,就越能显示出木匠的功夫和境界。”“就是,就是,就在活儿细不细、巧不巧、妙不妙上。”木匠师傅们你一言我一语。另一位曾经当过民办教师的木匠师傅说:“机器可以成批量地加工生产,但手艺就不能这样,手艺最主要的特点是耗时耗力,尤其是要注重细节和人所耗费的感情。所以,机器突出的是一个“快”字,一个成品和另一个成品之间毫无差别。而手工突出的就是一个“慢”字,就是要精雕细琢,要千锤百炼,就像作家写文章那样,要有一些闪光点和一些带着感情的细节描写,同时一个作品要和另一个作品之间有传承和联系,但却不显冗余,要有新的想法,因此手艺最终归结为精细和妙上。”
伊斯哈格听得似懂非懂,好像师傅们是在讲一种深奥的道理,让他有些琢磨不透。幸好,他和父亲一样喜欢阅读,父亲闲暇时光读那本跟鲁班有关的书,而伊斯哈格则一遍又一遍地读《新华字典》,这本工具书揣在伊斯哈格怀里多年,他熟到能够把它背诵下来。
加工车间虽然小,但集聚的都是本行业的高手,是一群真正靠真本事吃饭的人。
每次熏料的时候,伊斯哈格闻见松木油脂的味道就觉得特别好闻。料池子约两间平房那么大,里面摆放着改好的木板,木板摞得几乎和水泥预制板搭建的房顶一样高了,料池子下面是燃烧的煤炭。炭火和木料之间还隔着一层预制板铺的隔断,这样木料就不会被炭火点燃,但火势一盛,木料也被熏得直冒黑烟。当然如果木料熏不干的话,那么做出的桌椅板凳就容易变形,卯榫也会走样和脱落,还容易出现裂缝。手艺活儿缺少任何一个工序和环节都不行。
每当松脂油的清香在木器厂上空飘着时,伊斯哈格就觉得他对木头的香味有种特殊的癖好,这清香简直令他飘飘欲仙,脑海里会出现许多草原上的幻景。
有一次,伊斯哈格去加工车间,木屑子四处乱飞,一位同事正用创可贴包裹那受伤的虎口,他的手指头上横七竖八的粘满了白色胶布,兴许是握推刨的方式不对,虎口上的皮总是被磨掉,或者不小心被带刺的木头扎伤。伊斯哈格便对这位同事说:“一窍不得,少挣一百。一定要让推刨紧贴住虎口,不能让推刨在手心里滑来滑去。”他劈过柴,扶过斧把,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出在哪儿。
那个学木工的巴郎子可怜兮兮地说:“你看看我的手,全是伤口。”他伸手给伊斯哈格看,就跟刚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到处都裹着纱布,伤痕累累。
伊斯哈格说:“你要学会握推刨的方法。不要怨天尤人,干一行,爱一行,才行。”
在选车间时,由于木工车间大家都争着进,导致人满了,伊斯哈格顺其自然地选了油漆车间,尽管在油漆车间一年四季都没法穿一件干净的衣裳,但他每给一件家具刷漆,就像是给一位即将出嫁的姑娘梳妆打扮,充满了祝福和期待。
伊斯哈格跟随一位姓牛的女师傅当学徒。牛师傅是车间主任,还有一位王师傅是牛师傅的竞争者,二人表面上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但一直都为多挣点计件工资而斗来斗去。牛师傅个头比较矮小,经常穿着盖过膝盖的衣裳,就像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小碎步在车间里快速地穿行。
油漆车间的活儿大多是给学校的桌椅板凳刷漆,很少有新式的高档家具。油漆手艺中最难的就是兑漆了,兑漆主要依靠手感和记忆,油漆兑好后刷到一张专门用来对比颜色的三合板上,轻重深浅要靠经验,手艺人就是这样日积月累训练的。
油漆车间里的味道非常刺鼻,刷漆是单调和重复性的工作,如果没点耐心是不行的。有一次,牛师傅给大家讲起了故事。她说她老公最喜欢的节目主持人某某老师,视某某老师为梦中情人,只要某某老师一亮相,他就不让家里任何人更换别的频道,为此他们两人还吵过架。说着说着,她就呵呵地笑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笑,感觉车间的气氛顿时由压抑变得欢快了起来。
尽管车间氛围还比较轻松,但是竞争还是非常激烈的。因为油漆工学徒拿很低的固定工资,而牛师傅他们这些有经验的熟练工拿计件工资。只要桌椅板凳从加工车间一拉进油漆车间,大家就开始争先恐后地抢着干活。争得最凶的还是那些熟练工。因为谁刷漆的桌椅板凳越多,就意味着谁的工资越高。
两位有经验的牛师傅和王师傅也竞争起来,他们的徒弟则是各自帮着各自的师傅。伊斯哈格对车间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观察得非常仔细,他发现牛师傅的花格子衬衫中的那一对大野兔在上下翻飞。尽管在抢活儿的过程中,牛师傅衣服上面的大野兔就跟被网罩住了似的,想挣脱那件衣衫的桎梏。但是,某一瞬间,伊斯哈格对牛师傅突然心生同情,他不愿看到师傅跟人争斗的样子,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伊斯哈格发现车间里有一位长得十分像刺豚的竞争者。这位竞争者仿佛长了一身刺,但她的刺是藏在花格子衬衫里面的,只能看见她鼓鼓胀胀的身子,她像刺豚一样把自己的刺化成无形的力量隐藏于暗处,然后在和对方博弈时逐渐释放出来。
伊斯哈格发现油漆桌椅板凳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式——直接刷胶水。如果是刷润泊粉,那就得放在一块三合板上,在润泊粉里面倒入清漆,用刮刀搅拌好,开始往桌椅板凳上刷。不管是刷胶水,还是刷润泊粉,目的都是把桌椅板凳上的那些钉眼补一补,把那些裂开的细缝糊住,等干了以后,再用砂纸打磨得光亮平整。只要刷漆到了这个环节,车间里明显就没有那么紧张和激烈了。
有一天周末,伊斯哈格跟朋友去了当地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玩耍。当他们走进那个精致的小四合院时,温暖的阳光正洒在院子的每个角落,使院子中的一棵稀有树种散发出气场强大的光芒。阳光越过树冠,照射在窗户前的玻璃阳台上,使得房间的温度恰好适宜。这家人只生了一个女儿,据伊斯哈格的朋友说,这个女孩不光很有文化而且面容姣好,非常招人喜欢。伊斯哈格同时还听说这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当地口碑极好,做过许多有目共睹的善事,当地群众对他赞不绝口。伊斯哈格的朋友看上了这家富人的女儿,他想要和这个女孩谈恋爱。这个巴郎子之所以有如此大的美好愿望,主要是因为他的父亲和这家人有过一点小交情。所以,小伙子曾暗自发誓,将来一定要和这个女孩的父亲一样,混出点名堂。每到周末,这个年轻人总要往这个有身份的人家里跑,帮人家运煤炭、打米买面……抬面袋子的时候还不小心摸到了那女孩的手。“那么柔软!”巴郎子流着口水赞叹道。不久,伊斯哈格又一次跟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去了这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女孩出来给他们两人都倒了一杯茶水,茶闻着特别香。当然,这一次伊斯哈格还见到了女孩的父亲,那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看上去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那人问伊斯哈格是做什么的,伊斯哈格就说他是做油漆工的。男人大为欣喜,立即兴趣盎然地和他攀谈起来,连说:“手艺人好!手艺人好”!又说他有一对红木椅,油漆脱落了,不亮了,问伊斯哈格能否拿去给他收拾一下,用清漆刷刷。看得出来大人物非常钟爱自己的这一对高档红木椅。
伊斯哈格爽快答应。临走时男人还送了伊斯哈格两盒石林烟,这个烟在当时是很流行的,也比较贵重。实际上伊斯哈格不抽烟,但他可以和别人显摆,每当厂子里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把石林烟拿出来给大家发上一支。但是,这倒是其次,更主要的是他能轻而易举地出入于本地的一位大人物家里。这令大家十分嫉妒和好奇。他说:“告诉你们,这是因为大人物家的女儿喜欢我。”
伊斯哈格找了一辆架子车把大人物那对红木椅小心翼翼地接到了厂里的油漆车间。一开始,他还担心自己的师傅会责备他呢,没想到师傅不仅不批评,还一个劲儿追着问他是怎么认识那个大人物的,还夸他特别有眼力见,让他把课桌椅的活儿立即停下来,先把这一对红木椅给收拾出来,还特意叮嘱一定要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师傅吩咐伊斯哈格先用砂纸轻轻地打磨抛光,且要用力恰到好处,不能对红木椅造成丝毫的损坏。师傅一再叮嘱伊斯哈格要认真对待,像是对自己宠爱的小动物一样,显得十分心疼。
师傅不断提出高要求,油漆红木椅已经变成车间里的一项重要任务了。在收拾红木椅的过程中,伊斯哈格再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着这一对红木椅,只见周身雕刻的花样并不是特别多,但整体显得端庄典雅、高贵大气,给人一种特别庄重威严的感觉,但凡是有雕刻的地方,雕工均都非常细致饱满,栩栩如生,后背还镶嵌着两块和田美玉,摸着手感非常好。这真是一对象征着贵族权力的家具,人挪动它的时候,红木椅显得像石头一样沉重,那分量跟金子似的。伊斯哈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椅子,他轻轻地抚摸着、挪动着,小心谨慎地用砂纸一遍又一遍地抛光,之后又用师傅专用的羊毛抹布擦了又擦。伊斯哈格不停地擦着红木椅,他觉得这是一个手艺人在对待手中的活儿时应有的态度,油漆如此高档的艺术品,也是他作为油漆工的荣耀,油漆如此贵重“礼器”的机会对一个手艺人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可能一辈子仅仅只有一次,但这就够了。伊斯哈格发现红木椅越擦越亮,他一边擦一边在脑海里回想大人物家的女儿的面容。羊毛抹布吱儿吱儿的在红木椅的扶手上擦过来擦过去,就跟那女孩甜美的笑声似的。他也不由得开心地笑了,笑得十分甜蜜。
这两把红木椅让伊斯哈格处理得完美无瑕,他用的全部材料都是新的,即使刷子上面掉一根细毛他都要用手一根一根捋掉,避免留下不尽人意的地方,造成终身的遗憾。而且,他用的一切材料都是上等的、天然的,最主要的是用百分之百的细心和百分之二百的感情来油漆家具。
当红木椅重新用天然清漆刷出来之后,大家都不敢相信这对家具竟有如此耀眼夺目的光彩,简直可以用震撼人心来形容了,那种荧荧的光泽感,从红木椅的骨子里静静地流淌出来,让人感到如在初春的清晨喝了一杯醇香的清茶。
师傅担心这一对红木椅放在车间被灰尘弄脏,吩咐伊斯哈格用一卷塑料布专门为之搭建了一个帐篷,让它自然地阴干。
大约过了半个月,红木椅阴干了,师傅雇了两个人拉着红木椅亲自给大人物送去。她起身时对伊斯哈格说:“你就不用去了,经常去人家家里,会讨人嫌的,我亲自送一趟,也显得咱们郑重其事。”伊斯哈格觉得师傅说得也有道理,就点点头。
又过了一段时间,伊斯哈格去看望大人物。这次,大人物见了伊斯哈格只一个劲儿夸他师傅的手艺有多高。伊斯哈格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丝说不清楚的寡淡和无味。他不知道原因究竟出在哪里。那次,他连大人物女儿的面也没有见上,也许是人家躲起来了,也许是大人物不让她出来了。
伊斯哈格的师傅在不久后被调到了一个事业单位工作去了,她再也不用干油漆活儿了。只有伊斯哈格还在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他决心要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做一个优秀的手艺人,同时还要做一个正直、有爱心的好人。“干一行,要爱一行。”父亲的谆谆教诲犹在耳边。
再后来,这个木器厂也因为做不出符合市场需求的新式家具而关门大吉了。从此,大家都各奔东西。
时间一天天过去。伊斯哈格依旧还在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和追求,铭记着父亲的教诲:“做一个有益于别人的手艺人,就是要能耐得住寂寞,要干一行,爱一行!”
从此,人们经常会在西部的大草原的旷野里看见一个衣着朴素,背着油漆箱子,踽踽独行的手艺人,他十分敬业地奔向一个又一个牧民的居住地,努力地为那些需要他的牧民献上自己最精湛的手艺,以及为那些即将要出嫁的女孩的嫁妆箱子绘上这人间最精美的图案。那些各式各样的嫁妆箱子上,有草原上开放的最艳丽的野牡丹、野玫瑰,也有百年合欢树……那各色各样的花朵,如草原夜空中的繁星,数不胜数。
责任编辑 徐巧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