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NG 的故事，从队“迷”变成“饭圈”之后的崩溃

　　文 Paradox

　　今年4 月，一篇对RNG 新任CEO 的采访开始出现在朋友圈。有几个朋友转发给我，有看热闹落井下石的，也有讨论电竞到底还行不行的。

　　这些问题我都回答不了，但可以说的是，曾经RNG手里有一批长情的队迷，如今大部分都已经被各家的粉丝赶走。所以不是会员制有问题，而是当下在社媒上掌握话语权、驱赶普通观众的那一批带来饭圈现象的粉丝出了问题。

　　我们在今年3 月的刊物上发表了一个关于电竞饭圈始末的组稿。借着RNG 的话题，做一个简单的引子，聊聊饭圈带来崩溃的过程。

　　2017 年，在上海东方体育中心门口，成群的观众围着体育场，等待大门的开放。门口流动黄牛呼喊着收票，从2000 元一张，最后涨到5000 元一张，倒手就可以再卖高价。但门口的灯牌算不上多，观众想要买队服，却只有手幅可以排队去领，现场看到最多的是门口零星售卖的盗版提莫帽子。观众带着兴奋的心情走进去，五个小时的嘶吼，懊丧着离开，随着人流我却很少听到诅咒般的言语攻击。比赛之后，刘世宇mlxg 发了条微博，只有三个字“对不起”。评论区绝大部分也都是鼓励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现场的氛围确实变了。人的变化，带来了底层逻辑的根本变化。

　　最开始的fans 被汉化的时候，被译成“迷”，球迷乐迷皆是如此，对一件事着迷，所以喜欢相关的很多东西。球迷是对足球篮球着迷，乐迷是大家喜欢听周杰伦的歌顺带也认可这个人的创作水平。当然也有人对某些艺术创作的角色着迷，但在这个语境之下，是没有为活人着迷的概念的。

　　因为对活人着迷，情感就变了。无论喜欢篮球，还是喜欢青花瓷、喜欢哈利·波特，这都是一个单向的关系，我喜欢所以就去研究，或者我之前就有所研究所以从审美的角度认可。

　　喜欢一个活人，就变成了虚拟的双向关系。看上去是单向的，但最终的诉求却需要一些双向的刺激来满足，所以才有各种粉丝会的出现。

　　但这种虚拟关系是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时间一长，心里难免会想，“我陪着哥哥付出了这么多，可是我的哥哥却没能再进一步，那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可实际上那些付出代价的人往往是他喜欢的选手赛场上肩并肩的战友。这个时候，论文里描述的饭圈文化现场就出现了，在不对等的关系里逐渐变得“歇斯底里的人群”（thehysterical crowd）。

　　这和RNG 新任CEO 讲到的会员制就有了关联。像巴塞罗那这样的会员制俱乐部，会员是可以对俱乐部的发展方向和其他重要决议进行投票的，如果会员不通过，俱乐部的管理层只能做日常的管理和运作。这些会员，本质上先是球迷，他们可能不擅长在社交媒体上表现自己，但他们先是懂球，并且理解足球运动的本质，大家可以一起忍耐失败，等待成功的到来。

　　在2017 年的东方体育中心外面，我是见证过这样一群人的，他们先是喜欢英雄联盟，为此投入过大量的时间和情感。自己每天上分失败之后，去闷头研究选手们的操作，也许只在民族主义这个层面稍微有些偏执，大部分时候绝对和歇斯底里沾不上边。

　　可叹的是，从2018 年到今天，这些人逐渐地被挤出了关注比赛的核心人群，不管是RNG 也好，还是其他俱乐部也罢，都失去了可以成为会员的电竞迷。剩下的只有粉丝，粉丝们“东征西讨”，把一般的观众骂得无处容身。简自豪作为最近10 年里最有争议的电竞选手，争议本身并不是来自于他的运动成就，而是他歇斯底里的饭圈粉丝。RNG 的黄金时代也因此而终结。

　　会员要的是兑现自己的青春，要长情地陪伴。而饭圈粉丝要快速的消费，这个偶像失去了，还可以马上开始下一个，只有去追逐一个别人也追逐的人，才能满足虚拟关系带来的虚荣。“我是某某的粉丝”，以此给自己的生活贴上标签。可是对于真正的英雄联盟爱好者来说，青春里的游戏只有这一个。

　　饭圈需要的是不断给出新的刺激，但你要永远站在决赛的舞台上，要不然就不能满足虚拟关系带来的虚荣了。显然，除了像中国乒乓球这样的常胜之师，其他体育项目没有人是能一直赢的，甚至于大部分队伍需要在漫长的黑暗里蛰伏。

　　我很期待RNG 会员制功能的推出，如果他们还能找到一部分愿意长情陪伴的同行者最好，但如果只是做成握手会的入场券，那必然无法帮助他们扭亏为盈。这是一次重要的试验，我希望自己对环境的观察是错误的，那些长情的观众并没有被饭圈挤压得失去信心。

　　只怕当初选错了路，现在想回头已经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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