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的围城“暗区”的突围

　　文 石 翔

　　近期，暗区突围的电竞体系更新了一系列信息，又官宣了EDG 和NOVA 的加入。

　　在此之前，这不是一个活跃在职业电竞赛事里的项目，真正被关注到是在抖音里大量活跃的直播间。很多主播都算不上大主播，但房间里的弹幕却络绎不绝讨论激烈，那时正是大赢家物资赛期间。

　　暗区突围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没有职业联赛，大量的主播却参与到暗区突围的比赛当中，普通的观众和中小主播也获得很多参与赛事，甚至是通过赛事和电商获利的机会。一个让人意外的数据是，2024 年的大赢家物资赛初赛获得了53% 暗区用户的参与。这足以对电竞概念的外延产生足够的冲击，这也许才是大部分电竞项目该走的路。

　　从2022 年上线至今的两年多时间，暗区突围用直播的内容生态和全民赛事的组织构建了一个新的电竞关系，不再是曲高和寡，而是参与胜过观看。而这次职业俱乐部的引入，更像是对暗区本身电竞土壤的一种补充和升级。对俱乐部而言，相比高额的特许经营权席位费，在新的玩法里也许正藏着下一桶金。

　　多年投入和积累的回报

　　如果要展开描述这种在电竞底层逻辑上的变化，那就得追溯到版权方对联赛的加码和投入。这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让很多人将进入高水平俱乐部、封闭式的训练视为电竞的唯一选择。如果我们回看大部分的体育运动，其实从来都是业余的部分构建起了真正的意义。

　　当成为选手的方法论被逐步总结，电竞的训练方法不再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的时候，当在游戏的开发环节就为了线上比赛做好了准备的时候，当参与电竞已经不再是公众认知里违背公序良俗活动的时候，业余队伍、业余选手和业余赛事才真正开始迸发出活力。

　　如今众多电竞赛事，每年被全世界数以亿计的年轻人关注。但是，这里也构成了一个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联赛做得好，所有的资源在不知不觉间聚拢在几个没有自觉的选手身上，这对经营者来说是危险的；联赛做得不好，始终突破不了先发赛事的注意力封锁。而城外的人想进来，觉得只有拿到入场券，才能享受职业生态的关注度，才有机会搏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是高度中心化的电视电竞逻辑，在有限的赛事里，用成绩争夺最好的时段。但好时段非常有限，观众的注意力也非常有限，城里只有那么大，从过去五年EsportsCharts 前十顶尖赛事峰值观众的总体数量增长缓慢就可以看出，当无人离开的时候，已经容不下新的加入者。

　　这显然不应是电竞的唯一出路。电竞终究是互联网的，应该是去中心化的，是体现广泛性的，大家不必线上凑在一起就可以参与才是电竞从众多运动方式里脱颖而出的根本。过去这件事之所以困难，是在业余的层面上训练和玩游戏没区别，既不能提升，也没有满足感。现如今，像暗区突围一样，把过去对联赛的天价投入，变成了给到每个直播间的基本建构，看上去失去焦点，实际上却开花结果。

　　电竞新一代的组织关系

　　当我们回溯互联网电竞模式的逻辑支撑，会发现从PUBG 在中国的广泛流行开始就伴随着电竞与主播的真正结合。在没有版权方，却有观众和内容生态的电竞环境里，主播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最重要的节点。一个大主播找三个队友，一起参加国内外的比赛一直延续至今，让这个在中国始终没有拿到出版许可的游戏，仍然保持着很稳定的观众群体和持续的关注度。

　　类似的情况在其他的项目，其他的国家皆是如此。堡垒之夜在北美的流行也是类似的轨迹，Ninja 这种现象级的主播最终没能和堡垒之夜的电竞生态良性共存，最终造成了整个项目玩家的流失。

　　也正是在此之后，才让YouTube 真正开始加码游戏直播，开拓出了一片更大的市场。

　　如果再向前追溯，直播给十年前的中国电竞带来了一轮观众基础上的跃迁，但融资的背后是恶性的版权竞争和主播身价拉高，让直播这个本来和电竞极为契合的形态走了样。热情和喧闹褪去，不节制的投入减少之后，市场归于冷静，这才看到直播确实是更适合电竞的内容形式，但不是通过版权，而是通过赛事内容的联合播出和以直播间为主体参赛。

　　当底层逻辑从选手直播转向主播参赛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个新的巨大市场空间。在一众电竞项目完成了实验和积累之后，单人的金铲铲之战和多人的暗区突围，成为了恰逢其时的新一代去中心化的电竞产品。

　　相比于先锋杯这样由版权方组织的专业赛事，在直播间高频次组织的业余赛事真正构成了暗区的底层电竞生态，玩家一开始就能在身边感受到比赛的氛围。可能今天是观众，明天就可以在大赢物资赛中做一天的选手。

　　相比于一上来就高举高打非要搞个联赛，这里面更多的是信心和耐心的收获。相信对电竞的认知没有偏差，相信在游戏机制上的竞争性可以激发玩家，相信观众们已经喜欢上这种比赛的氛围。

　　2022 年上线的暗区突围，虽然是射击游戏的形式，但并没有重注电竞联赛，一开始就拉开架势做比赛。甚至像某些项目，游戏还没完全公测，就开始招募俱乐部长期加入，想要把联赛做在前面。这就回到了电视台的弊病，你想给观众看的，并不是观众想看的。

　　暗区突围的竞技性是玩家们在一局一局的游戏中逐渐找到的，再加上一些适当的官方赛事组织，让这些竞争性的情绪可以找到出口。从2022 年11 月到2023 年8 月，大赢家物资赛一次次地刷新报名参与的人数，到了2024年的第三届已经有超过七百万玩家报名参赛。这里面很多队伍成员就是来自于抖音、斗鱼、虎牙、B 站上的主播。从大赢家物资赛突围的队伍，还可以去先锋杯一展拳脚，大批不是职业选手、用业余时间去训练的队伍，给了电竞内容生态持续的活力。

　　突出“围城”的暗区

　　就像之前说的，以主播参赛来打通竞技类游戏和直播之间的关系并非暗区突围首创，但是在观赏性一时无法与MOBA 品类竞争的众多移动电竞项目中，相比于还在第五人格和永劫无间联赛里不上不下位置挣扎的网易，腾讯以暗区突围为代表项目，明确地找到了打破之前输血俱乐部打造重资产联赛困局的办法。

　　这种“竞技游戏- 直播- 电竞社区”关系的构成如今已经在抖音的强劲影响力之下形成了明确的趋势。以主播为单元，做好大众电竞参与和服务，加以锦标赛刺激的模式，在传统的体育项目里虽然更接近于马拉松的竞赛组织逻辑，但在参与规模和影响范畴上都是任何现实中体育项目无法比拟的。

　　这是更贴近电竞本质的一次迭代。而在此之前，长达十数年对电竞概念的普及，对电竞问题的祛魅，以及在电竞基础方法和设施搭建上共同构成了迭代的基础。

　　换句话说，这是腾讯在电竞上诸多投入的新收获，既不迷信联赛和职业化，又能做好高水平赛事的支持。在接下来的一两年里，以暗区突围为范式的电竞项目会填满这个新的洼地。如果真的成为全民爆款，那么职业联赛只是顺水推舟的一个结果，广告主会倒逼职业联赛的出现，进而形成新的注意力壁垒。如果不能，电竞和游戏之间仍然是一个良性的关系，电竞是社区内容的一部分，而非烧掉大把市场预算的负累。

　　电竞已经不是版权方砸钱塑造观众认知的内容，而是需要观众共同参与共同创造的内容。当然，新的模式也并非照搬硬抄就可以，怎么保持业余选手的反馈，怎么设置锦标赛的梯度和节奏，怎么保障比赛的公平性，这些问题都可能杀死一个襁褓之中的电竞社区。

　　无论如何，当看过暗区突围的范式，明确新模式之后，“竞技游戏- 直播- 电竞社区”的关系重新被定义，剩下的只是各自项目找到各自契合节奏的过程。我们可以明确知道的是，今后如果哪个项目还一上来就在中国市场重金做职业联赛，那一定需要谨慎地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