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摊儿

　　我们小区的门口新近添了一个馄饨摊儿，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听口音好像是陕西人。

　　馄饨摊儿自开张以来，可谓门庭若市，上班的、上学的、偶尔路过的，都要来这儿坐一坐，就连那腿脚不很灵便的单身汉李大伯也常来凑热闹。“老板，请进。”“兄弟，这边坐，这儿靠炉子，暖和。”模样儿俊俏的女摊主总是笑盈盈的，柔柔地打着招呼，那一连串亲切的话语以及周到贴心的服务，让每一位来这里的人心里顿感暖洋洋的。

　　最吸引人的当然还是那飘着浓香的鲜美馄饨了。中年夫妇做的馄饨特地道。馄饨皮是手工擀制的，皮薄如纸，如此之薄的馄饨皮下锅久煮却不破皮不露馅。馅使用新鲜精肉细切绞碎而成，青花瓷大碗中彤红的肉馅呈胶冻状，女摊主左手拈皮，右手用一根琵琶状的小竹片刮来肉馅，然后右手一拢一捏即放，小巧玲珑的馄饨就在大瓷盘中向你微笑了。女摊主轻启薄唇招呼客人，手却不停地刮着、包着，极其娴熟，一分钟能包五十只左右，看她包馄饨简直是一种艺术享受。

　　馄饨摊儿的另一独特之处是煲汤，汤用“虎头鲨”煨成奶状，浓而不腻，鲜而不腥，馄饨犹如一只只金元宝浮于乳白色的鱼汤中，加上碧绿的蒜花和青翠的香菜叶儿，金黄的香油，飞舞在汤中的小虾米、零零碎碎的小榨菜，仿佛是一件绝妙精美的艺术品，瞧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老板！请多放点儿香菜儿！”一小伙子叫道。“行！依你的。”男摊主一边答应一边手脚麻利地往锅里投馄饨、配料。“阿姨，再给我放两勺虾米行吗？”一个小男孩舔着勺子里的虾米恳求道。“好的，来啦。”话音未落，女摊主端来一个盛着大半碗虾米的小碗……馄饨锅一会儿掀开，一会盖上，冒出来的热气在不大的屋子里缭绕着。

　　周末假日，我也端着大碗来到他们的摊子前，坐在庞大的遮阳伞下，静静地等待，有时也和他们拉几句家常。

　　男摊主告诉我，他们来自陕西西安，租住在附近的农舍，老家还有年近七旬的老父母以及两个儿女，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两个都在上大学？那他们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很高的啊，凭你们摆这个摊儿挣的钱够他们花吗？”我有些惊讶。“将就着还可以吧。我们这个摊儿承蒙你们这些老主顾的照顾生意还不错，一个月挣个三五千是不成问题的。”“呵呵，是你们手艺好，服务热情嘛。”我笑着夸奖道。女摊主略带羞涩地说：“那也是，咱挣的是工夫钱，单说这皮子，是自家一棒一棒擀成的，你看能照出字来。想要做到这样，光饧面就要二三个小时。”“看你们这么辛劳本分，孩子们也很知足吧。”“是啊，孩子们都很懂事，在校从不乱花钱，而且他们都争气，成绩一个比一个好。前不久，小儿子还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呐。”女摊主的口气中透着自豪。

　　寒风中，女摊主将衣领竖了起来。谈话间，她的手一刻也没停过。

　　文/吴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