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太重

  美国纽约老太薇尔玛在2012年10月客死他乡。因为她实在太胖了。

  在匈牙利旅游的她被航空公司拒载,航空公司拒绝她登机的理由是她超重。薇尔玛今年56岁,体重约425磅(约192公斤)。尽管薇尔玛的丈夫已经向航空公司提起诉讼,索赔数百万美元,但是钱并不能改变这个由肥胖引发的悲伤结局。

  有钱的胖子

  薇尔玛的故事在美国并不罕见。在2011年,美国最大的渡轮系统华盛顿州渡轮决定,将登船的美国成年人的体重估值从原来的73公斤,提升至84公斤。由于轮渡的载重量是一定的,所以渡轮的运载量不得不由原来的2000人降低至1750人。

  2012年1月,美国医学会期刊(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最新公布一份报告指出,美国成年人约有1/3属于肥胖,而这项全国性比率在最近几年一直维持不变。该报告也指出,美国儿童和青少年约有1/6属于肥胖。这些数据显示,虽然美国社会多年来一直致力对抗肥胖,但问题仍十分严重。

  在美国,肥胖的概念即意味着BMI指数大于30,即一个人的体重(公斤数)除以其身高(米数)的平方,答案超过30算肥胖。

  英国伦敦大学卫生热带医学研究生院的科研小组曾做了一个关于世界各国肥胖度的有意思的研究。截至2005年,全球体格指数(BMI)超过30的“肥胖”成人身上的赘肉合计重量为352万吨,其中“胖美国”贡献了将近1/3。

  美国的肥胖故事有其独有的特点。美国医学会期刊发布的报告发现,在2009年至2010年的统计中,白人男性约36.2%属于肥胖,非洲裔男性则为38.8%;而白人女性约32.2%肥胖,非洲裔女性则高达58.5%。

  从收入的角度来看,非洲裔美国人明显比美国白人低。这意味着在美国穷人更加受到肥胖的困扰。

  2012年9月,美国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提出一个禁令:禁止快餐店、电影院和公司餐厅等场所销售超过16盎司,约合454克的含糖碳酸饮料。这个提案已经获得了纽约市卫生委员会的批准,2013年3月开始实施。如此看来,肥胖的确已经成为困扰整个美国社会的一个难题。

  同样饱受争议的还有丹麦的“肥胖税”。这项税收用心良苦---提高不健康食物的价格将减少其消费量,从而改善公众健康水平。除此以外,肥胖程度和心血管疾病发病率将会下降,保健预算的压力将得到缓解。

  由于丹麦肥胖人口日益增多,丹麦政府决定引进肥胖税,对披萨、炸薯条、肉类、冰淇淋、全脂牛奶等富含饱和脂肪的食品征税,每公斤食品征税额为16克朗,差不多相当于16元人民币。

  据丹麦卫生部门的统计,全国人口中有47%体重超标,13%的人患有肥胖症。

  然而,这项名为饱和脂肪税的“肥胖税”刚实施了一年就被政府宣布从2013年取消。因为这项世界首创的“肥胖税”不仅给税收系统带来麻烦和成本,而且也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2012年11月,丹麦的一项调查中发现,一年当中,丹麦人为购买肥胖食品多掏了2亿克朗的钱,但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消费习惯。购买牛奶、奶酪、酸奶的数量都没有发生变化,只是更多选择了更加便宜、也许更不健康的产品。

  肥胖还直接影响了殡葬业。面对日益严重的肥胖问题,英国殡葬业感受到了随之而来的压力,他们不得不修建空间更大的火化炉来容纳装殓死者的、体积不断加大的棺材。英国政府考虑收取一些附加费,需要使用大尺寸火化炉的死者,家属需要支付40英镑的费用,该费用叫做“脂肪税”。

  没钱的胖子

  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发展中国家随着经济发展,开始增胖。

  2007年2月,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一项各国肥胖比例的调查报告,其中,排名第一的并不是经济最发达的国家,而是人口仅1.3万、面积24平方公里的太平洋岛国瑙鲁。

  肥胖排名前十的国家中,8个为太平洋岛国,美国成为排名前十的唯一一个发达国家。“造成肥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饮食结构是否合理以及运动量的多少,人种也是其中一个因素。”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慢病社区处处长施小明接受《瞭望东方周刊》采访时说。

  据世界卫生组织2005年统计,在巴巴多斯、埃及、马耳他、墨西哥、南非和土耳其等国,30岁以上的妇女至少有75%的人超重。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不可忽视,即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进行的易胖食品的出口贸易。国际肥胖问题工作组负责人菲利浦·詹姆斯教授曾指出,美国、欧洲和澳大利亚把高脂肪的劣质肉制品出口到亚洲、非洲等发展中国家和地区,而一些国家因为害怕失去贸易优惠,也只能进口这些糟糕的农业商品。“值得警惕的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目前也在向中国出口高脂肪羊肉片。”

  许多中低收入国家目前正面临“双重疾病负担”:在继续应对传染病和营养不良等问题的同时,它们也正在经历肥胖和超重等慢性病高危因素的迅速增长,尤其是在城市环境中。在同一国家内、同一社区内甚至同一家庭内,营养不良和肥胖同时存在的情况并不罕见。

  印度国营的孟买医院治疗肥胖症的医师拉门·戈伊尔是专门做减肥手术的医生。2000年,他全年才做了4个这样的手术,但目前每月都要做约20个手术。

  印度通常更多地被与营养不良和食物匮乏联系起来,但是印度经济增长对印度人的腰围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在城镇地区。吃西餐以及“静坐”的工作在印度被当作是地位和收入提高的象征。

  研究显示,目前印度近1/5的男性和超过1/6的女性都超重,在一些城镇,超重率高达40%。

  不容忽视的另一个事实在于,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还没有建立完善的医疗保障体系,难以支付肥胖带来的慢性病的治疗。

  而在这些中、低收入国家,儿童更容易出现产前、婴儿及幼儿营养不足。同时他们还处在高脂、高糖、高盐、能量密度高、微量营养素不足的食品环境中,因为这些食品往往更廉价。在营养不良的问题尚未解决的情况下,这样的饮食模式和越来越少的体育活动导致了儿童期肥胖者的数量激增。

  社会发展病

  英国《经济学人》曾撰文指出,体重指数和人均国民生产总值(GDP)是同步上升的,这种关联会一直保持到人均GDP达到每年每人5000美元为止,再往上两者就没有太大联系了。财富增加意味着自行车被摩托车和汽车取代,稻田工作被写字台工作取代。

  但是以下的数字,除了给全球带来肥胖的压力以外,几乎没有感受到全球经济发展的惊喜。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提供的数据显示,1980年以来,世界肥胖症人数已翻了一番。2008年,20岁及以上的成年人中有超过14亿人超重。其中2亿多男性和近3亿女性为肥胖。65%的世界人口所居住的国家,死于超重和肥胖的人数大于死于体重不足的人数。2010年,4000多万5岁以下儿童超重。现在,大概全世界人口的1/3处于过重或者肥胖的范围。

  “肥胖是一种社会发展带来的问题,美国比较突出,它很早就已经把人口寿命提高到比较高的水平了,但是迟迟不能再发展就是因为肥胖影响了美国人的预期寿命。”施小明说。

  一些国家的政府、企业、学校等社会组织开始介入个人的肥胖问题。因为剧增的发胖患者诱发了高血压、糖尿病、精神疾患等各种疾病,这已经成为了威胁各国社会的“灾难”。

  有专家指出,中国、印度等发展中国家正在经历的变胖的过程,正是欧美发达国家已经走过的老路。如果没有有效的方法,肥胖这个发展病的结果也必然会像当今欧美国家一样,出现越来越多极端肥胖案例。

  但是日本却给变胖的国家带来积极面对肥胖问题的勇气,至今日本仍以低于5%的肥胖率成为发达国家里最“苗条”的国家。

  日本是第一个为控制肥胖率而立法的国家。2008年,日本政府立法以约束日本国民越来越宽的腰围:要求年龄在40至74岁的男性和女性的腰围分别不得超过85厘米和90厘米。

  另据报道,早在2006年至2007年,日本政府已经拨出60万美元款项来处理儿童的体重问题。

  日本的公司也被要求为规避肥胖带来的社会问题出一份力。根据规定,公司要求职员每年都必须体检一次,如果到期限,公司没能降低一定比例的腰围不达标的职员数量,公司则不仅要拨出更多的钱来为“拖后腿”的职员们减腰围,还会面临罚金。

  “肥胖问题的改善解决需要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各个系统全面配合。”施小明说。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吕爽、特约撰稿刘晨阳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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