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好莱坞当“动物监护人”

　　好莱坞导演能让无数明星俯首帖耳，知道这些牛人最怕谁吗？那就是混迹片场、专门监督他们在拍摄中是否善待动物演员的HSUS（美国人道协会）专员。如果哪部电影得了“值得怀疑”或“不能接受”的分数，不仅喜欢动物的人不会进影院，评论界会大骂，想拿奖更是比登天都难。就连重金巨制的《指环王2》和《阿拉伯的劳伦斯》等，都因得分较差与奥斯卡无缘。相反，2012年4月在中国上演的《战马》，却因得到最高评价“杰出认证”，使斯皮尔伯格名利双收。今年28岁的李雅芳就是美国“人道协会”中的一员，她的另类职场经历，令人满眼新奇！

　　在美国当上“动物监护人”

　　李雅芳在北京门头沟山区长大，她家后院的山丘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因为有一对热爱大自然的父母，李雅芳从小就喜欢饲养兔子、小狗和山羊之类的动物，从中得到的乐趣妙不可言。

　　由于非常热爱动物，高考时她报考了一所林业大学的野生动物保护专业。2005年李雅芳取得硕士学位后，应邀到洛杉矶一家动物研究机构工作。

　　因东西方文化差异，刚到美国李雅芳就闹了个笑话。那天她正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休息，不远处，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牵着两只雪纳瑞犬向她这边走来。李雅芳看到这两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可爱狗狗，不由自主地迎了过去，一边向主人打招呼，一边蹲下抱起一只狗狗，拿出包内的烤肉和面包喂给小家伙吃。

　　不料两名美国人惊愕地看了几秒后，竟飞快地拉着宠物跑开了，弄得她既尴尬又莫名其妙。后来朋友告诉她，西方人都特别宠爱自己的狗，它们享受孩子一样的家庭待遇。陌生人没有征得主人同意擅自给其喂食，对方会很不高兴的，他会担心你喂给狗狗的食物有毒或是劣质的。李雅芳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犯了美国人的一大忌。

　　后来李雅芳发现，美国人不仅宠动物，还有完备的法律保护，虐待、遗弃小动物轻则罚款、拘留，重则判刑。有一名来自印度的19岁女留学生到超市购物时，将一岁大的宠物犬留在车内，因车窗紧闭，两小时后保安发现小狗已被太阳烤得呼吸急促，赶忙向警方报案。该女生被控虐待动物罪，将面临最高一年牢刑，并罚款2万美元。

　　2007年，在一个朋友的鼓动下，李雅芳加入了大名鼎鼎的HSUS（美国人道协会），这是一个专门保护各种动物，并极力为其谋福利的民间组织，其目标是让所有动物不再担心遭虐待、剥削或忽视，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其成员又被称作“动物监护人”。李雅芳被分到了HSUS电影电视部，这个部门仅有30人，却要监督无数个剧组，2006年一年光剧本就监督了4000部。

　　该协会的工作人员，每天像幽灵一样出没于各个片场、摄影棚，专门探视动物演员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吃住、作息、睡眠、娱乐条件、劳动强度、工作时间等等都要观察，可谓体贴入微。最终，他们依照对剧组的考察，根据动物享受待遇的好坏，打出一个分数。你可别小看，就连向来很牛的好莱坞导演们都对其相当敬畏。

　　虽然这个分数不是奥斯卡委员会评审的硬性指标，但极灵验，因为评委们心里在乎它。HSUS对奥斯卡提名影片的评分，其实有点像电影分级，分为几档：“完全可以接受”“可以接受”“不知道”“值得怀疑”“不能接受”等。如果哪部电影得了后两位的分数，那就完了，不仅喜欢动物的人感情上不能接受，不会到影院看你的片子，评论界也会大骂，想拿奖更是比登天都难。《指环王2》的成绩就是“值得怀疑”，而《阿拉伯的劳伦斯》的成绩更糟，是“不能接受”！尽管都是重金巨制的好莱坞大片，但最后均因得分较差吃了大亏，最终与奥斯卡失之交臂。HSUS的“威力”就这么大！

　　在好莱坞当“监督专员”满眼新奇

　　炮火震天、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一匹叫“乔”的战马，惊恐地横冲直撞，直到被铁丝网的尖刺缠住，摔倒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这是好莱坞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的新作《战马》中的一个悲壮画面，镜头为剧情加分不少，但在电影结束的时候，片尾有段文字吸引了人们的注意：美国人道协会对（片中）动物的演出进行了监控，没有动物受到伤害。而这一句话，正是此类电影参加奥斯卡评比的前提。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段文字，无论电影多么优秀，也不能够参赛。给出这段文字的，正是李雅芳和她的同事。

　　李雅芳和同事的职责是，为动物演员谋取最低劳动和生活保障。根据HSUS的准则，动物演员不能“像狗一样工作”。比如，如果猴子演戏连续超过三天，那么制作方必须给它提供玩的地方，有点像咱们商场里寄存孩子的小游戏室，有些小塑料滑梯之类的游乐设施，为的是让小猴子锻炼身体、放松身心；如果一头小熊出演电影，那么任何让它闻上去不爽的东西——比如廉价香水、刺鼻的酒、果冻、炸面包圈等等，都得统统拿走；还有，只有喜欢狗的猫才可以在猫狗戏里表演；每天拍摄同一条鱼的镜头不能超过三次……

　　另外，任何情况下，动物演员都不能受到人类的欺负。该准则适用于所有动物，包括蟑螂！假如蟑螂出现在你家厨房里，怎么对待那是你的事，但一到了剧组就形势大变：从今儿个起它是演员，干完一天的活也应安全地回家。比如，剧组“招聘”了24只蟑螂，等戏拍完后一只都不能少，每只都必须活蹦乱跳，不能缺胳膊断腿。否则，拿人是问！

　　厚厚一大本准则涉及到所有的动物，一条一条详细说明了细节，甚至充分考虑到动物的心情。如果要拍老鼠和蛇的戏，一定是分开拍摄的，若是老鼠因为看见蛇而受到惊吓，对不起，电影会受到批评乃至于控诉。至于人类演员，无论你多大牌，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动物演员的喜好。哪怕你是布拉德·皮特，如果一起拍戏的狗不喜欢烟味，你也得在这段时间戒烟，外加不停地嚼口香糖。许多好莱坞导演都不敢轻易去拍有动物参与的电影，因为这些动物演员的开销，绝对比一般演员的薪金要多得多。

　　1996年，迪斯尼将60年代初家喻户晓的卡通片《宝贝历险记》，改编成了一部由真人扮演、真狗加盟的新作。从影片的整个投资来看，好莱坞资深女演员格伦·克洛斯的片酬只占了很小一部分，而最大的开销正是对狗狗们的照顾。除了优越的待遇外，哪怕是其中一只狗的情绪低落，全剧组也得停工，得等它高兴起来才能继续拍摄。

　　电影《小猪巴比》至今让人记忆犹新，但你永远不知道拍摄有多艰难，片中的小猪一角其实是由48只小家伙共同担任的。因为它们长得实在是太快了，第16周大才开始拍片，可等到第18周时，个子就已经太大而不适合拍摄了。不再面对摄影机的小猪们，幸福地生活在美国的农业学校里，它们在那里繁衍生息，收养者都已签字划押，保证不会将它们变成盘中餐，直到自然死亡。而这期间所有的开销，都是由制片方支付的。

　　当然，这些小家伙创造的价值也颇令人惊叹。有记者通过对比14位好莱坞一线明星的吸金能力，发现狗是动物界的超级大明星，平均单片票房高达6936万美元，将好莱坞很多大牌明星都抛在了身后！更有趣的是，大多数有动物参演的影片，观众容易把真人演员遗忘而对动物念念不忘。美国前总统里根当演员时，就曾和一只小猩猩合作，甘当陪衬。他说一只普通小家鼠的魅力，也许都能胜过迈克尔·杰克逊。

　　美国人对动物如此关爱，可好莱坞电影里不同样出现动物尸体吗？《肖申克的救赎》中有这样一个镜头：安迪从饭中发现一只蛆虫并将其交给老布喂鸟。李雅芳说在真实的拍摄中，因为有HSUS专员监督，摄制组硬是用12个工作人员，找了几天，才在一条下水道里找到这条自然死亡的蛆虫，可谓大费周章。

　　如果要拍一只蟑螂被打死的场面怎么办？“在现在的电影制作中，除了不怕周折、不吝成本地调教动物，还用了电脑特技这项新技术。”《绿色奇迹》中有一幕老鼠被踩死的画面，使用的就是填充老鼠和电脑合成技术。

　　年薪仅2万美元，觉得工作很神圣

　　当《战马》在全球独揽几亿美金的时候，观众都惊叹大导演斯皮尔伯格的驾驭能力，不过只有剧组人员最清楚拍摄中的酸甜苦辣，因为这个动物演员并不好照顾。电影中的马匹看起来做出了不少危险动作，其表现卓越而非凡，是影片中最重要的表演之一，也为《战马》带来真实厚重的史诗气息。

　　在拍摄中，李雅芳和另外两名专员亲临现场监督。保护措施包括马儿全身使用橡胶马刺，甚至靠近它们的全部物件都使用了橡胶制品。遇到有潜在危险、压迫感或者不舒适的拍摄场景，李雅芳会建议使用仿真马代替出演。电脑三维动画、绿屏和其他影像技术都能够增加画面震撼力，却不会造成人或动物的危险。“你想啊，如果这样一部讲述人马情的电影，却在拍摄过程中虐待马匹，那就是莫大的讽刺了。”

　　2012年2月7日，由HSUS主办的第26届创世纪奖公布提名名单，斯皮尔伯格执导的《战马》，以及亲情文艺电影《海豚的故事》获得最佳影片提名。创世纪奖旨在奖励表现善待动物、人与动物友好相处主题的电影。为了感谢动物演员对电影事业的贡献，HSUS还专门设立了“年度动物演员巨星奖”，据考证，骡子“弗兰西斯”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动物演员。值得一提的是，小狗乌吉因在《艺术家》中演技绝佳，奥斯卡专门为它颁了一个“金项圈奖”，它成了历史上第一个狗影帝。美国著名作家温迪·侯登还要为它写自传呢。

　　李雅芳说，反观国内就很令人痛心。有位刚拍完一部大型历史剧的名导，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们的马在拍摄中一共牺牲6匹，疯了8匹……”语气颇为自豪。还有一部草原战斗片，剧情设定主人公连人带马从数百米高的悬崖坠下。当时，那匹白色良种马极通人性，似有预感，每回距悬崖还有几米远时，便拼死抵足、仰面悲鸣，再不肯向前。导演没有办法，让人用布蒙上马的眼睛……真正开拍时，马是被人生生推下山崖的。

　　如此事件举不胜举。为了让动物演员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关爱，李雅芳每次回国，都向影视界的朋友和记者反复讲自己的观点：“保护动物，关爱生命，不光在现实生活中要提倡，更要通过电影电视这种大众娱乐方式展示这种态度。”

　　令她欣慰的是，现在HSUS的做法，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中国导演和剧组的认同。

　　由于HSUS的活动经费大多来自民间捐赠，现在李雅芳的年薪仅有2万美元，相当于过去收入的30%，但她却觉得做“动物姐姐”很神圣，她想通过自身努力，让更多的人懂得保护和热爱动物，因为它们是大自然中人类最可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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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王新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