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一体化

　　2011年4月22日，乌克兰明确表示不准备加入由俄罗斯、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组成的关税同盟，乌克兰将以1+3的方式同关税同盟进行合作。从乌克兰内政外交的基础出发，同欧洲一体化是乌克兰外交的优先发展方向。乌克兰希望与欧盟签署联合协议，建立共同的自由贸易区。2012年3月30日乌克兰与欧盟草签了联系国协定。该协定的草签被视为乌克兰向着加入欧盟这一目标迈进了重要一步。除此之外，2012年8月9日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签署法律，批准独联体自贸区协议。自贸区协议旨在为实现独联体地区自贸区完全有效的运作提供必要条件，为在WTO规则基础上进一步深化一体化创造有利条件。

　　这表明，虽然乌克兰政府在政治上与俄白哈不断接近，但在经济上却优先发展与欧盟的经济一体化。为了吸引乌克兰加入关税同盟，俄罗斯曾经在天然气价格方面向乌克兰做了很多次让步。当前，乌克兰每年从俄罗斯进口40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乌克兰若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每年可节省80亿美元。但是乌克兰政府坚持认为，若乌克兰加入三国关税同盟，不可避免地会影响乌克兰加入欧盟的战略。此外，乌克兰是世贸组织成员国，若加入关税同盟，乌克兰需要将进口关税提高一倍以上。目前乌克兰的平均进口关税为4.5%，而关税同盟为10.25%。提高进口关税，乌克兰需要同世贸组织各成员国逐一协商，同时也必定会大大拖延乌克兰加入欧盟的谈判进程。但关税同盟委员会责任秘书格拉济耶夫则认为，俄罗斯在2012年已经加入世贸组织，因此乌克兰加入关税同盟与世贸组织原则并不矛盾。

　　乌克兰希望借助统一经济空间完成经济任务，解决与其他成员国之间的矛盾，促进国民经济发展。乌克兰赞同在统一经济空间的框架内建立自由贸易区，并期望通过自由贸易区扫清向俄罗斯出口的障碍，扩大资金、服务和劳动力的自由流动空间。对《关于建立统一经济空间的协议》乌克兰则并不积极。尽管乌克兰明确提出优先实现同欧盟的一体化，并表示争取尽早加入欧盟，但是，乌克兰必须要保持发展同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白俄罗斯的贸易往来，将自己的商品打入它们的市场。因为乌克兰生产的食糖、金属和机械制品无法打入欧盟市场，而且乌克兰也不可能从欧盟获得廉价的天然气和石油。

　　因此，在全面总结乌克兰自苏联解体以来的经济发展过程、政策方向与目标基础上，本文试图对乌克兰的将来经济一体化不同的途径进行预测。该预测主要包括四种情况：一、一切保持不变，即将来乌克兰既不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又不加入欧盟；二、建立独联体自由贸易区，即乌克兰在独联体的基础上与其他成员国进行更优惠的贸易政策；三、建立欧盟自由贸易区，即乌克兰通过与欧盟达成协定或条约取消相互之间的关税和与关税具有同等效力的其他措施，与欧盟进行自由贸易；四、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与四国（俄、白、哈、乌）建立统一经济空间。

　　乌克兰不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统一经济空间，又不加入欧盟的前景

　　在对外贸易不变的情况下，乌克兰将会遇到能源价格上涨的问题。由于能源稀缺的发展中国家需要进口大量的能源，所以为了保持经济的快速增长，乌克兰将需要减少不断提高的能源消耗量。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该国应该进行大量的投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产业转型（降低能源消耗量与排放量）的目标，进而降低从国外进口的能源量。但是进行大规模的、长期的投资会使资本积累有所减少。从理论上看，乌克兰经济将会遇到资本稀缺的问题，即资本数量不能满足各行各业的投资需求。但是，由于乌克兰在苏联时期奠定了相当好的工业潜力，所以这一定会弥补国民经济发展中的一部分漏洞，并且会促使国民经济增长。

　　乌克兰在对外贸易保持不变情况下，经济结构基本上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因此这将会导致经济增长速度下降。据俄罗斯与乌克兰科学院的预测可知，乌克兰GDP将从2011-2015年4.4%的增速下降到2025-2030年的3.6%。并且由于乌克兰既不加入欧盟又不加入俄白哈统一经济空间，其出口与进口增长速度也会变得更缓慢，出口在2011-2030年时间段只会增加0.2%左右，进口在2011-2030年时间段会从8.4%下降到4.3%左右。固定资产投资、政府与家庭消费的增长速度也可能放缓（见表1）。

　　根据预测可知，在行业结构中未发生明显的变化。服务业、贸易、食品工业仍然保持对乌克兰经济比较稳定的贡献率，到2030年它们占GDP的比重分别为20.3%，10.8%与10.2%左右。另外冶金工业与化学产品所占的份额也比较稳定（见表2）。

　　乌克兰与独联体成员国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前景

　　乌克兰与独联体国家的贸易额自2010年的510亿美元增至2011年的710亿美元，占乌克兰对外贸易总额比重超过40%，因此形成独联体自由贸易区符合乌克兰经济的未来发展，对国民经济增长也有一定的好处。从表3中容易发现，如果乌克兰与独联体国家建立自由贸易区，它的GDP与出口均将得到一定的改善。出口平均增速为1.9%左右，GDP增速为0.4%左右。

　　根据预测，这种一体化的形式几乎不会影响到哈萨克斯坦与俄罗斯经济的增长，即乌克兰是否从真正意义上与这两国建立自由贸易区，对哈俄经济而言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而对白俄罗斯而言，其国内GDP与出口则会提高。但总体来看，乌克兰并不会对独联体以内的经济贸易往来产生很大的影响。归根结底，建立自由贸易区可以看成是一种在保持现状的同时消除国与国之间一部分贸易壁垒，而对乌克兰产生微不足道的正面影响。

　　乌克兰与欧盟建立自由贸易区的前景

　　目前乌克兰在欧盟国家出口对象国中占第25位，欧盟是乌克兰第二大贸易伙伴（仅次于俄罗斯）。近年来乌克兰与欧盟双边贸易稳定增长，欧盟是乌克兰最大的投资方。乌克兰对欧盟主要出口初级产品以及金属、能源资源、机械设备、农产品、化工品等，主要进口机械设备、化工品、运输设备等。

　　如果乌克兰与欧盟建立自由贸易区，则乌克兰与欧盟彼此之间会消除一些关税壁垒，并且降低关税率。同时乌克兰对欧盟的出口会增加10%，进口增加15%。在这种情况下，俄白哈统一经济空间对乌克兰设置与欧盟成员国一样的关税率水平。根据预测，乌克兰与统一经济空间贸易量会下降2.5%左右，进而导致俄白哈三国经济增长速度放缓。由于乌克兰对统一经济空间的出口下降，同时从欧盟的进口提高将可能会产生乌克兰对外贸易逆差，因此乌克兰GDP增长速度与同期未加入欧盟或统一经济空间的情况相比会放缓（见表4）。

　　如果乌克兰与欧盟建立自由贸易区，总体而言对它弊大于利，主要原因如下：

　　第一，由于欧盟内机械设备产业相对于乌克兰而言更发达，因此乌克兰机械设备出口量会大幅度下降；

　　第二，由于乌克兰本身加工水平要比欧盟落后，因此将来它无法快速提高主导行业产品的出口；

　　第三，由于乌克兰与俄白哈统一经济空间在贸易上会设置一些贸易壁垒，因此其能源进口价格将会居高不下，毫无疑问过高的能源价格不利于国民经济的增长。

　　乌克兰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与建立四国“统一经济空间”的前景

　　乌克兰参与俄白哈关税同盟经济一体化进程，将能享用到“统一经济空间”的便利性，加快其主导行业产品的出口，提高行业加工水平，改善其经济结构，促进各产业工业技术的发展及GDP的增长。除此之外，俄、白、哈、乌四国均有着相近之处，即成员国之间在经济上存在较强的互补性，建立统一经济空间不仅可以促进各国经济发展，改善居民生活条件，而且还可以提高各成员国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实力。四国统一经济空间的建立和发展对于该区域经济发展可能是一种合理的选择。

　　根据预测，如果乌克兰全面加入俄白哈关税同盟与统一经济空间，这将使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的GDP有所提高，而白俄罗斯GDP增速则会保持不变。由于统一经济空间框架下消除了各种贸易壁垒，降低了产品的运输成本，提高了出口量，与前面乌克兰3种发展情况相比，这种情况下乌克兰GDP将会翻两番。由于加入统一经济空间能改善加工水平与提高技术水平，除了增加主导产业的产品出口，乌克兰将来还会降低其对能源的需求。换一句话，其对能源进口的依赖程度会大幅度降低。

　　俄、白、哈、乌四国当中两国自然资源最丰富，即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但是各国政府已经发现，在不久的未来光靠能源型经济保证国家的发展是难以实现的。在出口能源同时，必须要发展国内其他的产业。过度依赖能源和原材料行业将会成为经济的痼疾。关税同盟统计局的数据显示，石油天然气出口收入在各国财政收入中占到约一半比重。这将会导致统一经济空间经济严重受制于外部经济环境，特别是油价的涨跌直接对统一经济空间经济造成影响。我认为，摆脱过度依赖资源和原材料，积极研发高新技术，实现经济创新发展，应该成为统一经济空间各国主要发展方向。

　　所以在分析乌克兰加入俄白哈统一经济空间的前景时，还得考虑四国将来进行经济转型的因素。在一体化与转型过程中，四国的第一步是实现空间内具有高附加值产品的贸易往来（主要包括机器制造业生产出来的产品）。现在统一经济空间成员国与乌克兰从国外（不包括独联体）进口的机器制造业产品为70%-90%左右。比如，2010年俄罗斯机器制造业产品当中92%是从国外进口的，白俄罗斯75%，哈萨克斯坦72%，乌克兰83%。进口机器产品占这么高的比重主要原因是俄、白、哈、乌四国本身与其他国家相比技术发展水平与生产效率都比较低。

　　因此，如果乌克兰加入统一经济空间，四国之间机器制造业产品贸易会促进成员国技术水平的提高，进而使各成员国减少进口机器产品的数量。根据预测，如果统一经济空间成员国技术水平接近于其他国家，四国在对内贸易结构中能够使机器制造业产品进出口量有大幅度的提高。其中，俄罗斯从2010年的8.3%提高到2030年23.4%左右；哈萨克斯坦从2010年的28.3%提高到2030年53.4%左右；白俄罗斯从2010年的24.7%提高到2030年43%左右；乌克兰从2010年的16.9%提高到2030年27.2%左右（见表5）。

　　除此之外，乌克兰加入统一经济空间之后将会集中发展具有竞争力与潜力的行业。自苏联解体以来，这些行业主要包括造船业、航空业、电力工程与机器设备制造业。造船工业是乌克兰最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在新的市场经济条件下，为保持乌克兰“海洋大国”地位，乌克兰政府一定会大力扶持发展造船业。大量优惠政策极大地促进了乌克兰造船业的发展，不少造船厂获得了国家的拨款支持，获得了大量国外订单。苏联解体后，原苏联30%的国防工业留在了乌克兰境内，其中不乏世界一流的军事科研机构以及军工生产制造企业。由于苏联留下的丰厚“家底”，乌克兰目前成为继美国、俄罗斯、法国、英国和德国之后的世界第6大武器出口国，同世界上50多个国家保持着军技合作关系。

　　根据预测，如果乌克兰加入统一经济空间，至2030年其造船业对统一经济空间的出口额会增加1.2%左右。

　　除了舰船，乌克兰的火箭、导弹、作战飞机、坦克等军工产品的制造和研发也走在世界前列。在国际航空市场上，安东诺夫航空科技综合体研制的运输机和客机仍占有一席之地。目前，“安”（AN）系列运输机仍是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军队主力运输机之一。另外，俄、白、哈大多数军用与民用机器设备配件与零件都是在乌克兰生产的。该配件维修与折旧同样会涉及到乌克兰机器制造行业。比如，2011年11月15日“俄罗斯直升机”控股公司与乌克兰“西契发动机”发动机制造公司签订了为俄罗斯商用直升机供应乌克兰发动机的合同。乌克兰“西契发动机”公司首次签订了总额12亿美元的合同，合同期限为5年。

　　根据预测，如果乌克兰加入统一经济空间，至2030年其航空业对统一经济空间的出口额会增加7%左右。

　　乌克兰的机器制造业在国际市场上最具有竞争力与潜力的企业是动力与石油气机械制造企业。2008年在金融危机背景下，唯有动力与石油气机械制造企业没有受打击。据乌克兰国家统计局统计，乌克兰机械制造商2011年产品销售额与上一年度同比提高32%，达1343.99亿格里夫纳，占乌克兰工业产品总销售额的12%。据悉，乌克兰机械制造商2010年的产品销量提高37.8%，达1018.19亿格里夫纳。

　　根据预测，如果乌克兰加入统一经济空间，至2030年其机器制造行业对统一经济空间的出口额会增加20%左右（见表6）。

　　很明显，加入统一经济空间将来能够促使乌克兰经济结构转型。这最终将使整个国民经济走向合理并在贸易上让它发挥最大的优势。根据预测，至2030年乌克兰机器制造业占GDP的7.7%左右，比2010提高1.8%。建筑业也会也会实现比较快的增长，从2010年的3.5%提高到2030年的7.1%左右。估计将来这两个行业占乌克兰GDP的比重会越来越高。2030年冶金工业与农业占GDP的比重可能会下降，分别从2010年的9.2%、8.1%下降到2030年的8.3%与7.4%左右（见表7）。因此，在经济一体化过程中，俄、白、哈、乌四国完全可以实现经济转型，即生产具有高附加值产品贸易，主要以机器制造业产品为主。总体来看，乌克兰经济结构在加入俄白哈乌统一经济空间的情况下会变得更加合理与平衡。

　　2011-2030年“统一经济空间”成员国可因经济一体化进程受益9千亿美元。据预测，如果乌克兰加入“统一经济空间”，乌克兰参与经济一体化形成的效益在2011-2030年可达2190亿美元（即平均提高122亿美元/年），至2030年乌克兰因经济一体化获得的额外GDP增长将达到6%-7%（见图1）。从国家层面来看，四国深度一体化效益可为白、乌、哈、俄分别形成14%、6%、3.5%、2%的GDP增速，四国总体效益将超过1.1万亿美元。

　　结论

　　（一）乌克兰与独联体成员国建立自由贸易区将会产生微不足道的正面影响。由于俄罗斯输往欧盟的天然气超过乌克兰过境的2/3，所以乌克兰在短期内无法降低对俄罗斯石油天然气的依赖。而俄罗斯以大幅降低对乌克兰天然气价格为优惠条件，吸引乌克兰参与独联体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显然，天然气价格优惠将对乌克兰的经济转型与进一步的发展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二）乌克兰与欧盟建立自由贸易区将会阻碍国民经济的发展。即便乌克兰一直希望尽快融入欧洲一体化进程，但由于俄白哈乃至整个独联体在乌克兰经济中占据重要地位，所以乌克兰也不能抛弃与俄白哈三国经济一体化进程。乌克兰与欧盟建立自由贸易区将会给乌克兰加入关税同盟设置障碍，也会给独联体自贸区带来消极影响。俄罗斯经济专家指出，乌克兰加入欧盟自贸区会导致俄罗斯与乌克兰边境的海关监管更加严格，乌克兰每年损失可达60亿—80亿美元，占乌克兰GDP的5%左右。

　　（三）乌克兰与俄白哈关税同盟区域经济一体化完全符合同盟内所有国家的发展需要。如果没有乌克兰的参与，俄白哈关税同盟在独联体框架内推动经济一体化是没有前途的。乌克兰加入俄白哈统一经济空间将面对着一个更具潜力的市场，乌克兰的产品可以无关税，自由进出这一地带，因此可以从中获得最大的经济利益。从客观角度来看，统一经济空间的建立不仅符合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潮流，而且也符合各成员国现阶段发展的需要，统一经济空间的建立和发展是四方共赢的结果。

　　（四）乌克兰与俄白哈关税同盟之间的分歧主要表现在各方利益的平衡方面。虽然在四国签署的统一经济空间框架协议中，明确了统一经济空间的建立是以保证各国商品、服务及人员在经济区内自由流动，经济区内实行统一的海关、关税等对外贸易政策，但关于统一经济空间的总体发展方向各国则存在较大分歧。俄罗斯主张通过统一经济空间的建立和发展，最终建立类似欧盟性质的经济和政治共同体，建立超越国界的政治经济联合体，扩大其在原苏联地区的影响。哈萨克斯坦则主张尽早建立海关联盟和运输联盟，最终使之发展成为区域性的自由贸易区，并通过共同努力争取尽早加入世贸组织。白俄罗斯则希望通过自由贸易区的建立，组成区域性的联盟，在加入世贸组织的问题上，采取统一的政策，以获得有利于成员国的入盟条件。乌克兰则主张通过建立自由贸易区，消除区内关税，扩大商品出口，并以此获得低价的俄罗斯石油、天然气等其急需的能源，对于建立政治上的联盟没有兴趣，认为加入统一经济空间只是其经济发展中特定阶段的需要，最终还是以加入欧盟作为自己最终的发展目标。

　　(作者单位为新疆财经大学经济学院)

　　伊万·沙拉法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