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被遗忘的卫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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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06-28 15:24
《南侨机工》导演手记
一位历史学家说:“关注未来不能视同愿意忘却。决不应该认为忘却是通向社会和平的通行证。记忆是国内和平的组成部分。”因为有记忆,个人和集体才会对自己的过错、罪孽忏悔,才可能不重蹈覆辙;受害者才可能原谅、宽恕迫害者。而健忘的个人或集体,总会不断地重复错误、罪孽,难以自拔,终将陷入“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悲剧循环之中。
有这样一群人,历史的记忆曾不经意地将他们放在了角落。70年前,他们因为一场战争而相逢,也因为一场战争各奔东西。而“南侨机工”这个名字,让他们在鲐背之年再次重逢。
在接到《南侨机工》的拍摄任务后,我首先进行了历史资料、档案的梳理。虽然制作过多部二战题材纪录片,但南侨机工们那一段段鲜为人知的战争经历、一张张饱经沧桑的面容,让我迫不及待的想去走近他们,触摸他们的人生。1939年,3200多名南洋华侨青年,应征入伍,回国参战。
今天,生活在世界上的这些卫国者,加起来不足15人。
100岁的南侨机工翁家贵老人,在回国之前,已经是马来西亚吉隆坡的一位厨师,收入不菲。当祖国需要他时,他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回国参战。
新加坡工程师王文松放弃每月收入200元的高薪,带领10几名同伴以及一整套维修机器报名;林福来把相依为命的弟弟托付友人,自己独身报名;马来亚华侨李月美女扮男装,和弟弟李锦荣一起报了名;刘瑞齐瞒着新婚的妻子偷偷报了名;泰国华侨蔡汉良放弃了四个锡矿的继承权报了名……这些在书中描述的英姿飒爽的年轻人,如今已是一群垂暮之年的老者,生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阶段,他们的糊涂与睿智、沉默与激情、倔强与温顺,竟以一种难以言述的方式杂糅在一起,你感叹时光流逝,人生无常,而他们回馈给你的却是经历了岁月沧桑后的平和心境。
了解的越多,就越是被吸引,应该如何将他们的故事饱含血肉地展现出来,成了从拍摄初期到结束一直围绕着我的问题。从开始筹备到第一次拍摄,之间历经半年多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搜集来的各种资料充斥着我们的生活。终于能将这段历史事实完整的叙述,然而只是列举事实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文学脚本应该有的模样。于是,反复的讨论、精炼,修改完善文学脚本,终于使拍摄有了个相对完整的保障。
拍摄一开始便是与时间的赛跑,当摄制组真正踏上了云南山间的“滇缅公路”,脚下踩着他们当年无数次碾压过的土地,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坑洼颠簸的石子路面,还有紧贴公路的陡峭崖壁,都让我们无法收回感慨。因为车子在滇缅公路上根本无法快速行驶,每天的路程很有限,沿途还要拍摄素材,时间很难把控。最后只有提早出发时间,才能保证在白天光线好的时候保持拍摄进度。
赶路、拍摄、再重新出发,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几乎每天都在这样的状态下进行。就在我们拍摄期间,一位南侨机工老人去世了,我们摄制组不约而同的没有过多地讨论这件事,因为我们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拖延一分一秒的拍摄时间,至于节目组,要对这群老人过往的历史讲述承担起应有的责任,更是丝毫不敢怠慢。
就这样一边拍摄,一边修改文学脚本,直到拍摄后期,手上的脚本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你不断地从他们的采访中发现亮点,不断纠正着自己片面的认识,完全推翻了自己最初的构想。他们的形象在你的脑海中从一群华侨浩浩荡荡归国抗战的群像图,逐渐细化为一个个具体鲜明的形象,正是这些鲜明的人物,让这3000 多名南侨机工的群像图突然就有了情感,饱含血肉。这种将自己推入到故事中、又完全抽离、改变的过程虽然痛苦,但却是值得的。
曾经有人问博尔赫斯为什么要写小说,他回答说:“为了能够使我对流逝的时间感到安宁。”而如今,拍这样一部影片,为了给这群鲐背之年的老人一个详细的记录,给这段历史一个客观的记述,让未来能够记住这些曾经为中国民族独立而默默奉献出自己青春与热血的平凡人……
文/张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