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毕业后,我和那个时代大部分人一样下了乡,在农场工作了三年多。1977年我考上大学的电子专业,毕业后回到家乡广东惠州,放弃了市直机关的工作,而选择去了当时刚办的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TTK家庭电器有限公司,也就是TCL集团的前身。
1984年,我第一次担任车间筹建负责人管理磁带业务。上世纪80年代初磁带需求量很大,我们也在这一业务里淘到第一桶金。一年后开始第二个项目,把电话机业务导入惠州,又很幸运地被被任命为TCL通讯设备公司总经理。那一年TTK变为了TCL,The Creative Life。
我的总经理只当了不到10个月。一方面能力有限,才大学毕业三年多,不懂企业管理,几个月后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另外也不了解市场经济规则,总怕被合资的港商骗,外商意见很大。当时的直接领导林树森是我的第一位领路人,他让我先跟着他引进外资积累经验。
从总经理退下来后,我去香港搞招商引资干了三年半。那段时间做了十几个中外合资项目,我也在合资企业建立过程中学了很多知识。
1990年林树森调到省里,要重组TCL,我又重新回到TCL担任常务副总。这也是TCL的第二个阶段。继电话机在全国建立起竞争优势之后,1990年导入音箱,1992年导入电视机,继而国际电工、电脑、手机、家电,公司快速成长起来。1993年我担任TCL电子集团总经理,1996年担任整个TCL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那时我还不到40岁。
2002年入世后,我感到中国经济的国际化必将带来企业的国际化。之前已经开始做了一些尝试,主要是从东南亚开始然后到俄罗斯、印度慢慢扩张。
2003年汤姆逊的彩电业务想出售,通过投行找到我们。谈了半年,到2004年1月正式签了合约。签合约时,汤姆逊的前任董事长又给我介绍了阿尔卡特,看我有没有兴趣也买下他们的手机业务。谈判很快有了结果,我们低调地完成了一年内的第二个跨国收购。从资产角度,这两个交易挺划算,账面的权益确实增厚了,还能通过并购拿到专利来提高TCL的技术能力;但是随后的艰难是我没想到的。
2005年出现了TCL经营20多年的第一次亏损。银行催着还债,最后靠卖掉国际电工业务勉强渡过;2006年持续了这种状态,当时非常痛苦,靠把整个周转效率提高硬压出资金来。2007年企业终于慢慢恢复盈利,去年我们的销售收入比当时2003年并购之前翻了一番多,今年还会继续增长。
能够实现这样的翻转很不容易,近年来我们的最大增长来自海外业务。去年海外收入占整个销售收入的42%,这一成绩必须追溯到十年前两大跨国并购奠定的基础。
我们曾经对并购的困难估计不足,其实战略上想明白了的事就要下决心做。有人批评李东生做错事死不认,但没有当年的并购也不可能有TCL今天在市场的地位。有些事在当时解决不了,就要熬、守,只要企业能够生存就还有机会。正确的事是否能成功就要靠坚持和毅力。那一年熬过来确实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就有泰然的心态去面对了。
文|李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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