楽叔叔和王小姐走过中欧四国，或者无论哪里

　　张嘉佳写过一个故事叫《河面下的少年》，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我知道我喜欢你。但我不知道自己将来在哪里。因为我知道，无论哪里，你都不会带我去。”所以故事结局悲伤。

　　王小姐是我高中同学，死党级，她老公网名叫楽叔叔，我们也就顺他的意一直这么称呼。楽叔叔有一种情怀，在布拉格广场马车边的石墩上，他告诉王小姐这情怀就是她陪他蹲在那里。所以我为王小姐感到高兴，因为我确定，无论哪里，他都会带着她去。

　　有些朋友，叫摄影师和女汉子

　　在楽叔叔和王小姐的婚礼上，楽叔叔喝多了，他醉眼朦胧，拉着我非要跟我确定时间拍一套裸照。他说，到时候你把衣服脱光，我们给你遮上一层薄纱，再喷上一点水。我不敢忤逆喝醉的人，只有点头说好。

　　楽叔叔有一家摄影工作室，叫LOLO-VISION，经常在微博上晒他的客户靓照，基本上都是女的，或文艺或魅惑，或清纯或妖娆，唯有王小姐，在他的镜头下烈焰红唇却依然透着一股凛冽的冷傲。这样的王小姐跟朋友们印象中的她差别很大，平时大家都尊称她一声“哥”，可见也是一匹顶天立地的女汉子：素颜，会开怀大笑，一杯酒说干就干。

　　从中欧旅行回来后，他们约我在咖啡厅，要跟我分享他们的旅程，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送我的小礼物——4711男士古龙水——曾经拿破仑的最爱。王小姐说，这东西在那边商场里跟一堆大牌摆在一起卖，我们就给你买了。她趿着一双白色人字拖，陷在临窗的沙发里，一脸慵懒表情。

　　情怀这东西，别说人了，狗都有

　　策划这次旅行已久，一来楽叔叔的工作室近期没有拿得出手的外景样片；二来也厌倦了全年无休的工作节奏。

　　关于目的地他们有争执，王小姐想去意大利或者西班牙，楽叔叔看网络上传这两个地方治安不好，鉴于上次吴哥窟被抢的糟糕回忆，他一直持反对意见。争来争去最后定下来去中欧，那里有山有湖还有大教堂。楽叔叔答应王小姐，要在最大的教堂和最美的湖区给她拍套婚纱照。

　　楽叔叔：“情怀这东西，别说人了，狗都有。”——最近看同学在朋友圈里转这话，深以为然。读书时看过一部电影，叫《布拉格之恋》。至今很多情节已经模糊了，只记得一条叫卡列宁的狗、戴黑帽子的裸体女人、男主角的一句台词“来，把衣服脱掉”和突然转进纪录片画面的苏军坦克。但是原著我看了两遍，米兰昆德拉写的，叫《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这就是一种情怀，我就为这情怀去的。

　　定路线时王小姐报了一大堆地名，当时我正在修片，头也不回地告诉她：“终点布拉格！”

　　柏林，只与阳光作伴

　　作为专业路痴，楽叔叔对于旅行从来是知道目的地就行了，走哪儿算哪儿。但这次横跨四个国家的长途旅行，知道自己的方法行不通，所以他只管拍，而王小姐除了对着镜头微笑，还要负责旅行的一切。

　　照王小姐的路线，第一站是柏林。从重庆到柏林的航班要飞十几个小时，这几乎把楽叔叔逼疯，除了浑浑噩噩地在座位上扭动身体，就是故作坚强地看窗外的星星。有好几次他对王小姐说真心受不了这飞机，不去了回去吧。王小姐不理他，换个方向继续酣睡。

　　王小姐：到了柏林吓我一跳，这城市是如此安静，全城除了急救车和警车，基本上听不到大的声响。80%的服务行业下午六点半准时下班，周六周日他们也不！上！班！早上从空荡荡的地铁站走到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阳光陪伴我们。

　　在柏林点吃的要当心，特别是有猪肘这个单词的菜品，分量巨大且配有酸菜。重口的朋友可以试试。啤酒是真好喝。

　　跨过易北河，请点一杯啤酒

　　离开柏林时王小姐突然说想去德累斯顿，楽叔叔看了看地图，那地方虽然很近，但跟预定的线路却是反方向。他说，这地方二战时是工业城市，被盟军炸了个稀巴烂，有什么看头？王小姐说重建了啊，现在是旅游城市了啊，我们是出来旅游的啊……楽叔叔不服气又找不到理由反对。1945年情人节的早晨，德累斯顿遭受了地毯式轰炸。易北河边充满历史文化财富的老城毁于一旦，由于河流阻隔，破坏较少的新城反而成了今天德累斯顿较老的一部分。

　　到达德累斯顿时天色已晚，站在这个被德国国家旅游局评定为十一个德国魅力大城市之一的地方，楽叔叔佩服得五体投地——严谨的德国人按原始尺寸100%还原了这座城市，连石头缝都修复得一丝不苟。

　　跨过易北河，走过大教堂和市政厅，找了家酒馆坐下。王小姐破天荒点了杯啤酒喝。楽叔叔问她什么味道，她说不知道，就是闻着香。

　　楽叔叔：德国的早餐如同他们的阳光一样棒，一定不要在下榻的住处吃，一定要早早地起来，看哪家面包店里有三两个老人就着报纸喝咖啡的，味道就绝对错不了。牛角面包、熏肉、牛奶、黄油，浇着蜂蜜的水果……美好的一天从此开启。

　　在科隆大教堂 她很美，他知道

　　从柏林到科隆几乎横跨了整个德国，车程大概六个小时。他们定的慢程火车，一路上既可以舒服地晒着太阳，还能尽收德国的田园风光。出乎意料的是，餐车上的午餐居然比他们在城里吃的还棒。

　　终于站在科隆大教堂前，王小姐感叹，这真是一件宏伟的艺术品啊。楽叔叔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能不宏伟吗？修了700年。”

　　楽叔叔开始点评科隆大教堂：“度娘说这是哥特式建筑的典范，我不是学建筑的，但大概能理解哥特式的风格——一得高，二得尖，最好还是双尖。”

　　德国政府在花大力气修复因酸雨给教堂外观造成的黑色，他和王小姐却一致认为，洗白了的科隆教堂就一点也不宏伟了。

　　要在大教堂给王小姐拍婚纱，这是楽叔叔不能忘的承诺。

　　拍摄结束后，他们换上便装进教堂参观。王小姐许了个愿，楽叔叔问她是什么，她说讲出来就不灵了。当时，烛光如同一池幽幽晕开的水，浅浅铺展在王小姐的脸上，落在楽叔叔的眼里，让他不敢大口呼吸，只轻轻按下了快门。

　　她很美，他知道。

　　楽叔叔：换上婚纱的王小姐粉丝遍地，不断有游客过来找她合影。我相当的落寞，没人把我当摄影师。

　　晚上在霍亨索伦桥上散步，遍布护栏的锁吸引了王小姐。她也要上锁，我拒绝了。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承诺里，这种方式是最笨的，锁上不说，居然还把钥匙扔了。

　　离开科隆后，我们下一站是海德堡。这是座大学城，没有校门，没有围墙。城市就是学校，学校就是城市，还有旧城堡。常有帅到天昏地暗的老头一头银发西装革履骑着自行车斜跨磨得发亮的皮质公文包从我们身边掠过，留下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王小姐一路都在强调“看看，看看，那才是大叔”，所以我一张也没拍。

　　漫山豪雨，旅途上第一次争吵

　　贝希特斯加登是阿尔卑斯山区景色的精髓，他们在路上已经想象着自己飘过国王湖登上瓦兹曼山后，能站立在鹰巢巨大的落地窗前，学着当年小胡子假模假样地来一句“我们！在被幸运之神垂青着！”

　　但从火车下来他们的心就碎了——漫山豪雨。楽叔叔和王小姐有了旅途上第一次争吵，他责怪她不应该去德累斯顿，耽误了一天半，因为据服务员讲，这里前两天还是晴空万里。

　　就在准备好雨具拍雨景的时候，雨突然停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冲向国王湖。老天爷也给脸，居然雨过天晴了，太阳照进车窗，两个人之前因为争吵留下的坏心情也烟消云散。

　　兴奋中他们到了山脚，却再次崩溃。中欧夏天的最高温度也就30℃出头一点点，而这里是山区，还刚下过雨，实际温度应该只有八九度，身边走过的老外都是一身冲锋衣登山鞋外加各种保暖装备。楽叔叔穿着单衣，脚上蹬着湿透了的布鞋；王小姐为了拍摄穿的是裙子，脚丫子早就冰冰凉了。

　　楽叔叔想了想说不去了，王小姐说你不是一直想去吗。楽叔叔装作不在乎，答道：“法西斯的糟粕，不去也罢。”

　　楽叔叔：在我单身的时候，旅行的意义就是给脑袋一个发呆的假期。所以去哪里，怎么去，都不重要，有条路走就行了，蚂蚁我也能拍一天。然而两个人的旅行在本质上有了巨大的转变，旅途开始变得更像是一段人生而不再是一个假期。

　　我向王小姐道了歉，错在我。原因有三：一、天要下雨；二、遇事解决是第一位，责怪是负一位；三、拍不了晴天还可以拍雨景啊。王小姐是狮子座，而十二星座里狮子是最好哄的，只要有以下两点，再大的委屈她也能受：一是你得爱她，二是你道歉得是真心的。

　　天鹅堡，门把手都不带重样的

　　天鹅堡是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在他风雨飘摇的人生后半段兴建的城堡。这座城堡也作为迪士尼公司的标志，出现在它每一部电影的开始，也总让人以为只存在于童话里。所以真正站在天鹅堡前，王小姐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是自己闯进了童话，还是童话来到了现实。

　　楽叔叔却有些不开心，因为城堡内部禁止拍照，对于一个摄影师来说，这真是件要命的事情。

　　但这里的确很美，那就安心欣赏。以圣杯骑士的生平为主题的壁画遍布堡内，各种花哨到死的家具随处可见，无数的天鹅雕像、蓝色丝绒地毯、蓝色徽章、蓝色床罩、蓝色珐琅餐具……在金色的点缀下营造出一个童话般的世界。楽叔叔很认真地拉着王小姐说：“你看，连门把手都不带重样的。”

　　如果说天鹅堡是童话里才能出现的城堡，那哈尔斯塔特就是童话里最美的湖区了。这个小镇只有800人，旧时以产盐闻名。湖里有鲈鱼，晚上可以在餐馆点吃；湖面上有天鹅和野鸭，都不怕人；还可以租用电动船或者独木舟游湖。美得太不像话了，王小姐的婚纱再次上身，无限风光，只衬一人美丽。

　　拍完后王小姐拿着相机翻看照片，很坚定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以后每年都可以来这里拍一套婚纱照。”

　　转角，遇见一场烟火

　　布达佩斯是匈牙利的首都，虽然电影《布达佩斯大饭店》说的是奥地利的事儿，但电影中那般服务质量上乘的饭店，在这里却遍地都是。

　　因为不想到人多的地方扎堆，夜店、游船、温泉、乐队……他们一样也没去，楽叔叔牵着王小姐，踩着石板路去喷泉边听流浪歌手唱歌，去老教堂听弥撒，去树下看相偎而过的老人。

　　王小姐的生日刚好赶上匈牙利国庆，那天的夜空有绽放的花火，如同一幕银河坠在她的眼中明灭生辉。楽叔叔说了一句话，她乐了，笑容仿佛沉淀住千山万水，安定，美好，让人踏实。

　　楽叔叔：王小姐生日那天怄了一天的气，去买礼物商场关门，去吃心仪已久的大餐，餐厅关门。在我用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都无法安慰她的时候，街头转角一过，漫天的烟花。那天是匈牙利的国庆，我说这下开心了吧，举国上下给大小姐庆祝生日。

　　TIPS

　　慕尼黑是个交通枢纽，从这里可以去天鹅堡、贝斯特加登和哈尔斯塔特，回来后再去布达佩斯，车方便，订票也轻松（有些跨国的车票网上无法订购）。白天可以去老市政厅听听钟声，晚上HB啤酒馆是必去的，因为到了慕尼黑，怎么都得喝一杯。

　　走过艺术之都，来到CK小镇

　　维也纳是艺术之都，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字眼来形容这座城市。这里是哈布斯坦王朝的帝都，是诞生无数音乐家、画家、雕塑家的摇篮；这里也是欧洲抵御奥斯曼土耳其的最后一道防线，被称作欧洲的心脏。美泉宫、美景宫、圣斯蒂芬大教堂、金色大厅、多瑙河……这座城市需要太多时间来消化，而他们只有短短三天。

　　离开维也纳后离布拉格就近了，中途听从了王小姐的建议，他们去了捷克的一个叫CK的山区小镇。事实证明在设计路线方面，王小姐从来都是正确的。

　　小镇的建筑很哥特，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面上，感觉时间好像忘记了这个地方。最让楽叔叔惊艳的是这里的食物，菜单上带有“波西米亚”、“家庭菜”字眼的菜肴，绝对不会让人失望。他点的一道盐酥鸭配甜腌菜真是好吃到吞舌头，有点类似乐山的甜皮鸭，但鸭皮更薄更脆而鸭肉也更细嫩。吃一口鸭肉再配一口甜腌菜，还有老板自家酿的苹果啤酒和刚刚摘下的黄杨桃，那感觉真是倍儿爽的。

　　楽叔叔：值得一提的是美景宫，这座欧根亲王的宫殿很容易被游人忽视。美景宫现在是美术馆，收藏了世界上最顶级的画作。宫中有幅画叫《吻》，是奥地利画家克林姆特的作品。克林姆特被称作性爱画家，佳丽无数。画中女人为他付出一生，他自死没有给她一个承诺。他活得如此之轻留下的作品却如此沉重。他说：“我爱这个女人，用这款深深的世纪之吻。”

　　布拉格，和你蹲着就已经是情怀

　　布拉格完好地保存了哥特式建筑风格，橘红色的三角形房顶、高耸入云的塔尖、布满城市的巴洛克式雕塑，还有蜷缩在阴暗处的流浪汉。道路都是石头铺就，很狭窄，公共电车和汽车便在这狭窄的道路上穿梭。这里旧时叫波西米亚，是吉卜赛人的首都，是自由、流浪、不羁的代名词。

　　如今城堡还在，而旧世界早已消亡。他们蹲在马车边的石墩上，听布拉格广场上的艺人们唱着每天重复的曲子。

　　王小姐问楽叔叔：“找着你的情怀了吗？”

　　楽叔叔说：“和你坐在这里就已经是了嘛。”

　　他让她穿上那套绯红色的长裙，说这是他们要拍的最后一套外景。她说：“你拍了那么多，我们一张合照都没有。”

　　于是他很认真地拍了一张合照，希望她喜欢。

　　TIPS

　　1.到布拉格旅游的朋友建议把住宿定在老城区，能更好地感受这座城市历史的厚重。

　　2.布拉格会英语的出租车司机不多，而且是以“秒”计费。

　　楽叔叔经验分享

　　中欧出行，你应该知道这些

　　如果8、9月到中欧旅行，不要太相信天气预报。带件厚外套，冲锋衣最佳，以及一双厚底耐磨防水的好鞋。另外，保鲜袋、创口贴、欧式电源插口、瑞士军刀是必带的，药物只要不是带得太多，海关都会放行。

　　交通·德奥设施最完善

　　到达机场后可以免费领取城市地铁线路图，在游客中心问明住处所在地铁站即可。所有火车票都可以在DB官网预订。一些中短途也可以选择各地的大巴公司，价格会比火车便宜。下载谷歌地图APP很重要，标注去处地铁站和转站点，规划好线路，旅途是相当轻松的。

　　四国里德奥的交通硬件设施是最为完善的，地铁网络发达，布局合理，转站换线路在地图上一目了然，我们去的所有地方离地铁站均在500~700米范围内。

　　匈牙利交通系统要陈旧一些，线路很简单，基本两条交叉线贯穿全城，就是升降电梯较少，行李多的话有点耗体力。最费神的是捷克。

　　风光·四国各有千秋

　　高大上首推维也纳，哈布斯坦王朝的皇宫王城、艺术精品、古典音乐会以及满街的中世纪雕像等等；休闲娱乐可以去布达佩斯，夜店、乐队、温泉、游船等等；建筑的话，教堂当然是科隆，布拉格的老城也相当不错，城堡就天鹅堡，皇宫必去美泉宫；山区就去贝希特斯加登，在德国境内，就是希特勒鹰巢所在地；最美湖区在奥地利的哈斯塔特；小镇可以去捷克的CK。

　　消费·奥地利最贵

　　奥地利最贵，然后是德国，捷克和匈牙利最亲民。德奥是欧元区，捷克匈牙利有自己币种，大部分商家接受欧元，但是会在汇率上做手脚，所以最好换当地现金。银联卡慎用，信用卡取现手续费太贵，最好使用VISA和万事达储蓄卡。

　　住宿只要钱袋够满，都可以住到很不错的房间，三星级的标间平均在60~80欧元，四星级的标间平均在100欧元以上，当然山区和小镇会更贵。

　　美食·德国口味有点重

　　德国确实食物有点重口，他们的特色菜是酸菜猪肘和香肠，所以去德国喝啤酒就好了。一定要去慕尼黑，橡木桶啤酒好喝到死；奥地利和匈牙利的食物差不多，牛肉汤和鹅肝非常棒；捷克点菜要点波西米亚风味的家常菜，有道甜腌菜盐酥鸭是我出来吃到最好的。

　　通信·下足够的App

　　楽叔叔他开通全球漫游但关闭了数据流量，以备急事和家中或当地领事馆沟通，以及一些网站预订付款时接收信用卡绑定的短信验证码。这个时候提醒大家能下App的尽量下，付款安全方便，也便于查看。

　　王小姐直接购买了德国当地手机卡预充话费专用于预订车票住宿和实时查看谷歌地图，事实证明谷歌地图太好用了。也可以购买随身无线路由器，但价格比sim卡贵。

　　需要注意的是要事先设置好电话卡VPN，否则进入捷克无法使用3G，设置好后四国通用，设置方法说明书上有。

　　文|李三刀 美编|戴青 图|楽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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