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袭来天崩地裂

  • 来源:科学新生活
  • 关键字:癌症,鼻咽癌
  • 发布时间:2014-10-17 16:14

  “小伙子啊,你怎么早没去检查啊?” 医生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又伸手去摸了摸腮下肿如鸡蛋的淋巴,年年检查,次次都说是炎症引起的淋巴肿大,误诊啊!难道是天要灭我?

  一查再查确诊为癌

  “小伙子,是癌,确诊!”医生扶了扶她的眼镜,直直地盯着我说,“我讲了这么多,有的病人被吓哭过——你不怕?”

  “怕?怕。”

  “那你笑什么?”

  我说:“有点……突然……”

  我站在医生身后,看着我的鼻咽部胶片悬挂在巨大的灯箱上。荧光灯的光线从胶片上透过来,煞白刺眼。

  医生指着胶片上我的鼻咽部的结节,喃喃地说:“你看,这里,就在这里,肿瘤不小。”

  “叫……什么癌?”我弱弱地追问了一句。

  “鼻咽癌。”她停了一会儿,翻开一本厚厚的医学书籍,又说:“鼻咽癌是原发于鼻咽黏膜被覆上皮的恶性肿瘤。它是我国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恶性变频高,自然生存时间平均为18 个月,起病隐蔽,不容易发现。”

  “会……死人?”

  “自然生存时间平均为18 个月。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哦。”

  “香港演员成奎安,听说过这个人吧?”她说,“2004 年成奎安被查出患上了第二期鼻咽癌,经过治疗,病情得到了控制。遗憾的是到了2009 年,他的癌细胞扩散到了肺部。才50 来岁,多可惜。”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说:“嗯,当然也有情况比较好的。比如大陆演员李雪健就康复得很好……”

  灾难突然降临,犹如五雷轰顶,我头脑发晕,站立着的双腿已经麻木。

  “家属来了吗?”

  “没来,哦,来了,她上卫生间去了。”

  “那你去把她找来,我要和家属谈谈。”

  “不、不、不,医生。”我说,“不用了,我先出去一下。”

  我扶着门框,挪着步子,站靠在走廊墙根。此时的我心惊胆战,汗流浃背。

  这是一个黑色的7月!在以前,我们习以为常说7月是黑色的,通常指的是高考。只是没想到,若干年后的今天,我的“黑色7月”是因为得了癌症。

  已经记不清这是我一生中面对的第几次重大打击了,但这次,我却是要直接面对死亡,说实话,我很恐惧。我坐在医院外面的树荫底下,点燃一支烟,脑袋无法理顺,乱!

  癌症,没想到现在竟离我这么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并且知道得癌基本等于死亡,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在上学路上听到邻居家的老旧砖瓦房里不时传来阵阵哀怨声:“哎哟,哎哟,给我吃老鼠药,早点死了算了。”做医生的爸爸说,老人家得的是一种叫做“癌症”的病, 我说爸爸快救救他。“肝癌晚期,没得治了……这病啊,疼啊,能把人生生给疼死!”父亲的脸跟这个“死”字字音一样拉得很长很长,让人汗毛直竖。果然,没几天,听说老人家去世了。

  不到40就要死去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我伸伸脖子,感觉颈椎酸疼难忍:“唉,还当颈椎病按摩治疗了半个月呢,愚昧、可笑。”疼,应该才刚刚开始,我掐灭了手头的烟蒂,还在自言自语:“烟就别再抽了,害死人的东西。”这会儿, 我不是埋怨自己,简直有点恨自己了。

  “小伙子啊,你怎么早没去检查啊?”医生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又伸手去摸了摸腮下肿如鸡蛋的淋巴,年年检查,次次都说是炎症引起的淋巴肿大,误诊啊,难道是天要灭我?

  唉,现在才又想起健康很重要。可不,健康不是一切,但没有了健康就没有了一切。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有病别有癌。怎么办?还不到40,真的就要去死了?

  其实,打小就坚强的我并不惧怕死亡,但这种死法,我真的没想到, 因为我身体一直很好,平时连感冒都很少。我曾经在某些时候设想过自己的死法,假如早逝,那可能是突如其来的横祸,比如天灾或者人祸,但绝不会是这种不体面地被癌症折磨而死。天啊,报应吗?我以前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7月,闷热的天气让我喘不过气来。医院的院子里行人穿梭,但我觉得无论是谁,这一刻都不及我的悲苦。

  我提起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差点把自己噎着。可是,最后也只好无奈地走向自己的汽车,我拉开车门,似乎连抬腿上车的力量都没了。

  一直在外面等我的云子脚步急促地跑过来,问:“亲爱的……找了你好久,刚还到里面找你,你怎么自己出来,也不打个电话?怎么样?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还有一项检查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谎,但我只能这么做,我有气无力地说:“你来开车好吗?我有点累。”

  “我来开。”云子接过钥匙,上了车,说:“你呀,不要抽烟了,劝了你几年了,每次你总是嘴上说戒烟,实际上又不戒不了。你看看,炎症肯定又加重了。”

  “我累了。”我说,“开车吧,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

  我不敢正视云子的眼睛,因为这种事情落谁身上都只有哀伤;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在绝望和沉闷的空气里,我的全身似乎就是一个炸药包,随时会被引爆;我保持沉默,是不想让云子知道这个噩耗,否则她会疯掉,至少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

  有你才是家

  云子利落地做好了饭菜,在厨房一个劲地喊我们吃饭。

  “我不想吃,你们吃吧。”我确实吃不下,我就想陪仔仔多玩玩,他才两岁多,妈呀,一想到他,我这不听话的眼泪就哗哗的。我蹲在阳台上, 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仔仔看出了我的异样,问爸爸你怎么了。我蹲下来,抚摸着儿子的额头,说:“宝贝,天热,爸爸的眼睛出汗了。”

  “那我给你擦擦。”仔仔说,“爸爸,我们玩车车吧。”说完拉着我的手坐在了他的拼图边上。

  仔仔有很多小车车,他1岁开始看图认车,现在能认识百十种车标。他自己的玩具也大多是小汽车,所以他经常摆弄各种车道、各种杠子和指示灯牌。

  “仔仔,吃饭了。”云子再次叫吃饭,这是叫她儿子。

  云子端着仔仔的饭食走到我们跟前,看了看我,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那你先躺会儿吧,我喂仔仔先吃。”她一向很勤快,会做饭还会照顾孩子,每天还得起早挤两小时公交跨省上下班。

  想到这,我从阳台侧了个身进了客厅,开始吃饭,但我还是心不在焉:要不要把事实告诉云子和我的妈妈?如果她们知道我得了癌,肯定承受不了这样的现实打击。但如果不说,我又怎么瞒得住她们?什么时候说?怎么说?这是个问题。

  “大家坐餐桌一起吃饭怎么样?”云子逗着仔仔说,“走吧,和爸爸一起吃饭吧。”仔仔高兴地跟着妈妈,围坐在我的身边。这是一幅唯美而又温馨的画面。

  “这该不是最后的晚餐吧?”想到这些,我的脊梁骨“嘎吱”一声, 热血与冷汗嗖地直蹿头皮。恐惧感瞬间袭来,我像挨了一闷棍,顿感天旋地转。

  “快吃啊老公,发什么愣呢?”

  “嗯——”我给自己嘴里喂了满满一口米饭,这是千里迢迢托人捎来的、爸爸亲手种的粮食。

  多少年来,我们卖力地打拼不就是为了有饭吃,有家、有爱、有孩子吗?可是,就在我如此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一切和正在享受幸福的时候,却得了癌症,难道这么快就要说再见?混账的老天爷,你这不是在折磨我, 是在折磨白发人,折磨娘们儿,特别是无辜的小孩儿,这不公平!

  “不好吃吗?”云子问,“想吃什么菜,我再给你做。”

  “哦不,好吃,真的好吃。”

  “想喝点酒是吗?那就喝点,我给你倒。”

  “不,不喝了。从今往后,我不但不喝酒,我还要戒烟。”我劝她,“你不能对我太好,我会哭的。”

  我确定这是我今天第二次流泪了,或者是因为情绪失控,或者是因为感动,可能是气氛的缘故,云子也被我带得流下了眼泪,然后是仔仔,呜呜地哭了起来。

  云子说:“仔仔真棒,仔仔不哭。爸爸说不喝酒、不抽烟,我们要高兴才对。”

  “喝酒好臭,抽烟好臭。”说完,仔仔捂着嘴巴作呕吐状, 把我逗笑了。

  “对,抽烟、喝酒不是好孩子,以后爸爸和仔仔都不抽烟、不喝酒, 好吗?”我说,“咱们拉钩吧。”

  仔仔伸出小手指,勾住我的小指,然后拇指相印,看着我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仔仔笑一个。”只见仔仔听话地笑了笑。

  吃完饭,在我把厨房收拾干净的同时,云子也给仔仔洗完了澡。她把仔仔抱到床上,给他抹痱子粉、擦Baby 油、按摩、挠痒痒、穿衣服…… 母子俩的逗乐声、嬉戏声、欢笑声不绝于耳,这是他们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家里的这一切,那么熟悉,那么自然,那么美好,把我们每天跨省上下班的舟车劳顿、满面灰尘和身心疲惫都洗净、吹干了。

  此时,我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重,因为我看到了孩子的幸福,母亲的温柔。我想,最起码,万一我去了天国,他们娘俩是相亲相爱的。

  (待续)

  摘自《笑着·活着》

  刘琦著

  北京时代华文书局出版社出版

  定价:36.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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