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头盔》的期待：空军首款官方手游诞生记

　　让空军“金头盔”的文化标签，出现在早晚班地铁车厢中的手机上

　　从第十届珠海航展开始，更多的中国人、特别是80后、90后，将会更直观地了解“金头盔”——中国空军“王牌飞行员”的空战擂台和闪亮LOGO。确切一点说，他们可以通过手机亲身参与其中。

　　作为“中国空军第一款空战手游”，《金头盔》中的玩家可以在“金头盔”飞行员指导下，驾驶空军主战飞机，以3D空战的形式进行模拟训练和空战。

　　《金头盔》发布这天——2014年11月11日，中国空军走过了65年。光荣与坎坷，自豪与奋起，这支军队正在追求与自身使命相契合的力量与形象。

　　自信、开放、合作——《金头盔》为第十届珠海航展上的中国空军，提供了一个颇具意味的展示窗口。

　　新媒体要不要试一试

　　电影演员赵文卓2013年参演的微电影《鹰的传说》，可以称为《金头盔》的“前传”。

　　仅从情节上讲，这是一部有点“老套”的公益影片：空军试飞员父子传承、忠勇报国。片长约18分钟，以“薪火相传，接力追梦”为主题，“采取情景再现和真情自述的艺术手法，展现当代中国空军试飞员自强自信的时代风采”。

　　不过，《鹰的传说》破天荒地展示了大量空军现役战机，在爱国情怀、铁血阳刚之外，还特别突出了“唯美、浪漫”的风格。

　　与微电影同步推出的还有同类题材微动漫《苍穹之梦》、微镜头《蓝天试剑》，所有这些，后来都成为2013年空军试飞员重大典型公共传播的亮点。

　　通常军队先进典型的公共传播采取这样的策略：首先由同级政工部门准备基本计划，然后根据典型级别，会同上级政工机关确定报道规格，然后再进行考察、采访等。

　　一般情况下，空军试飞员这种军事类重大典型，必然会邀请以《解放军报》为主的若干军队媒体，以及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媒体，辅之以它们的网络平台——中国军网、人民网、新华网、央视网等，形成一个以主流媒体为核心的新闻传播阵列。

　　但在网络上，军队形象曾频频遭遇尴尬。

　　“有一段时间，只要是军队的信息，无论什么内容，都会被反面解读。所以军队在新媒体运用上的探索，压力不小。”一位从事多年军事新闻报道的军官说。

　　虽然面临挑战，但在社会信息化、传媒网络化的时代，走向开放的中国军队要想赢得更多的社会舆论支持，新媒体仍是一个必须攻克的阵地。

　　“这次试飞员群体的先进事迹中，蕴含着丰富的时代内涵，应该在网络上采取一些新动作，尤其要抓住年轻受众。”筹划这次宣传活动时，空政宣传部宣传处处长刘安东说。

　　针对招飞的问卷调查显示，90%的受访者是通过网络、手机了解空军信息的。而据工信部2014年5月的统计，使用手机上网的用户数量已达8.57亿。因此，军队对外传播的重心，必然要向年轻人喜欢的新媒体转移。

　　短小精悍、网络传播、能在手机上播放的“微电影”，也成为必然选择。

　　本来打算由空政艺术中心等专业机构操作这部微电影，但由于时间紧迫，最后主要依托空政宣传部自己完成。

　　赵文卓友情出演。但最难的仍是“出口”。

　　由于掌握中国空军的核心装备情况，试飞员一直处于严格保密制度中。在这次重大典型报道之前，几乎还没有现役试飞员集体接受过采访。

　　事实上，推出这个典型，已经是一次重大突破。

　　7天时间，装备、保密、试飞、训练、宣传等相关部门集中会诊，探讨在保证信息安全的前提下，如何更符合年轻人的欣赏特点，使传播内容更接地气。

　　“一层层观念的窗户纸被捅破了，正能量、接地气的传播共识形成了。”牵头“微系列”制作的空政宣传部干事张力说。

　　然后，这部公益微电影就火了。

　　在中国军网独家首发后，商业视频网站迅速转发，短时间内《鹰的传说》就达到一两百万点击量；随后，央视电影频道也连同微动漫《苍穹之梦》一起，在黄金时间播出。

　　总部有关方面给予点赞的同时，南京政治学院也有传播学研究生就此撰写论文。

　　刊发在《军事记者》上的这篇文章说：“用形象宣传片这种时尚的传播形式，将传统的报道风格和报道样式与受众不断更新的接收习惯和认知观念结合起来，而且合情合理的情节设计与平等亲切的态度表达，让他们不排斥、不拒绝、不反感，真正达到平等交流、深入沟通的传播效果，使试飞员群体的生动形象印入受众心中。”

　　后来空军政治部分管宣传的领导总结说，就是要这种“润物无声”的效果。

　　现代题材要不要做一做

　　这三部新形态传播的宣传片，至少在空军范围内起到了示范效应：它让空军部队的宣传文化工作者们进一步坚信，“我们是可以这么做的”——中国空军的形象可以更现代、更亲和、更自信。

　　诸多像《壮志凌云》一般的空军宣传片纷纷亮相。比如空军工程大学的2014年招生宣传片，展示了“空天一体化作战”“塔台作战实验室”等镜头，教授、副教授、讲师们的头像也被投放在前卫的视觉画面上。

　　这部连画面截图都广为传播的片子，被称为“高端、大气、上档次”。

　　还有一个成空航空兵部队的宣传片《飞翔吧！红鹰团》，用“我们与众不同”展示了歼10部队从飞行员到地勤的整个团队。

　　片中用中英文字样打出：“我就是我！”

　　自信、开放、合作，这是2009年空军建军60周年时就开始着力展示的中国空军新形象。

　　那一年，通过前所未有的现场、飞行展示，空军庆典在建国60年大庆之后，吸引了众多海内外目光。

　　“2014年是空军建军65周年，我们也计划推出有关‘金头盔’的深度延伸作品。空军领导曾表示，金头盔、金飞镖、红剑三大演训品牌，要做大做亮。”刘安东说。

　　“金头盔”，即2010年开始举行的空军歼击航空兵自由对抗空战比武，因获胜者可以得到金色头盔奖品而得名。

　　张力告诉本刊记者，作为空军演训品牌，“金头盔”与空军突防突击考核的“金飞镖”比武，在军内已赫赫有名，但“走到社会上，很多年轻人还不太清楚，更别说以此品牌去吸引他们加入空军了”。

　　另一方面，一直跟踪报道这项竞赛的他发现，年轻的“金头盔”们很多都是空战游戏爱好者，“这是80后一代飞行员，他们对于飞行的热爱很多源于《壮志凌云》这样的电影，以及射击类飞行游戏。”

　　“让空军‘金头盔’的文化标签，出现在早晚班地铁车厢中的手机上”——一段时间里，这个念头不断在张力的脑海里打转。为此，他还专门到地铁里去观察，看看玩手机的乘客在玩哪类游戏。

　　作为《金头盔》的顾问，空军飞行安全局李维东大校称这部游戏“开天辟地，是一种很接地气的空军形象推广形式”。

　　这位特级飞行员在1992年离开航校，正是“试飞英雄”黄炳新进入公众视野之时。但他也承认，自己喜欢飞行，是因为《壮志凌云》这部好莱坞大片。

　　那时也是空军飞行员的“失落时代”——社会经济环境的变化，使人的价值标准和自我实现渠道多元化，各类社会偶像也越来越多。

　　一个突出的例子是，飞行员们收到的陌生女青年的情书，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中国空军的飞行员，在信息化、多元化的时代，怎么继续保持并提升职业荣誉感和吸引力？

　　有一天，张力告诉李维东要做一个关于“金头盔”的手游。“这是真的吗？是咱们空军自己要做吗？”李维东有点意外：我们这个整齐划一、紧张忙碌的圈子，竟然会有人有这样的创意？

　　其实，那时负责开发这款游戏的张力及同事们，已经做足了前期调研：国内此类题材的手机游戏是零，“中国军队题材的没有，聚焦现代题材的更没有。”

　　虽然希望用现实题材来关联主题传播需求，但问题重重。

　　比如，以中国空军为主角，谁是对手？其实现实军事题材的影视剧也一直面临同样问题。它在更高的创作理论层面意味着：如何设置冲突。

　　一个月的调查结果是：目标玩家对中国空军的信息大多知之甚少，“三句两句就转到外军上了，对中国空军没有深度了解，直观印象也停留在很多年前的影视剧上。”

　　即使如此，他们相信，正因为缺乏，如果通过“金头盔”这一具象化的LOGO，聚焦中国空军自信、开放、合作的时代风采，会有很强的传播潜力，“能进入年轻人的视野。”之后，在空军有关部门的支持之下，《金头盔》手游项目正式启动。

　　飞机要不要更炫一点

　　在确定手游名称为“金头盔”之前，北京古力游戏CEO王璇璇与空军宣传部的几位负责人，一起想过许多名字：鹰击长空、空战英豪、战鹰……

　　“结果，这些名字都已经被空战游戏使用过了，而且很多都由国外公司制作。”《金头盔》手游策划人之一、国防大学研究生阎国光说，作为80后资深军迷，他们最看重这款手游的军事专业感和操作的娱乐性。

　　王璇璇的公司此前曾代理一些国外军事题材手游，制作游戏宣传片，以及为一些军队院校制作宣传片，“懂点军队的专业知识，了解战争题材游戏研发。”经过推荐，他们进入了空军的视野。

　　“现在手机上的战争游戏，要么是二战题材，要么是科幻题材，以网游为主。印度空军做过这种类型的游戏。”王璇璇说。

　　在二三十人的制作团队中，主策划和主程序员都是军迷，后者还做过俄罗斯空战游戏。可是说起中国空军的现役战机有哪些，“需要和现实的贴合，都得恶补知识。”王璇璇回忆。

　　对于制作公司，游戏开发本身并没有难度，“最主要的担心是，既然是官方产品，就要有口碑，质量上有保证。”王璇璇说，当2014年夏天接到这单生意时，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它要在11月的珠海航展上亮相。

　　于是，他们不得不放弃了流行的联网模式，集中研发单机版，“这种模式不挣钱。”王璇璇的想法是，“有些公益色彩，为空军65岁生日献礼。”当然，还有“提高在军事游戏领域的知名度，因为国内很少，大家都没做过”。

　　像所有官方产品一样，军方为制作公司提供了素材和标准，装备、训练部门也提供了咨询。空军还专门拍摄了一套“金头盔”实景照，用于3D模型制作。

　　李维东的期望是，要做得更酷，“看见就想拥有”。他最近还对座舱的界面真实度提出建议，“避免出现常识性错误”。

　　还有比武规则，乃至用真的奖章制作成就系统，“赢得后有个小视频，荣誉感很强。”

　　为了满足年轻人的体验，设计了“黄金纪念版”歼11，王璇璇称“很潮”。

　　当然，也有争议：对于严谨的中国军队而言，官方游戏要不要这么炫，或者说这么夸张？

　　最终，这架超酷战机仍会出现在发布版中。

　　王璇璇觉得，自己的团队很能把握年轻人的口味——这群人中“最老的”生于1982年，40%是90后，他自己26岁。

　　从2014年夏天起的每一天，这群年轻人都在想，怎样让中国空军形象更帅。

　　可是，作为军队官方游戏，需要的不仅是帅。

　　“忠诚”要不要放进去

　　现在，《金头盔》中有中国空军的介绍、“金头盔”比武和“金头盔”飞行员的介绍，乃至空军招飞局的官方网链接。

　　“但不能是一个说教式的东西。”王璇璇说，现实界限就是要不要强迫玩家去看这些介绍。

　　“最后确定，玩家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但是看了，可以得到虚拟货币。”张力说，如何让这些略显生硬的“植入”阅读起来更轻松，是另一个难题，“总不能用一板一眼的公文语言，对一个正在玩游戏的人讲这些。”

　　不过，当王璇璇说，按照手游规律，中国空军的介绍，一个页面至多只能有200余字的时候，张力也一脸吃惊：他本来觉得，用1000字说明这支具有光荣战史和历史使命的空军，已经很有难度了。

　　看起来存在冲突的可能还有海报。

　　目前设计的四款海报有4个关键词：使命、力量、热血、荣誉。与军方一直强调的“金头盔”精神相比，少了“忠诚”二字。

　　“我们考虑，这毕竟是一款面对社会大众的游戏，它对‘忠诚’含义的承载，与军人的理解不同。”空政宣传部宣传处副处长肖海洪认为，海报主题词的设定，首先要考虑手游玩家的身份和气质。

　　除此之外，更多是技术上的问题。

　　比如除了对手，作战环节的场景也不能太明确。还有装备，虽然以现役战机为主，但玩家可能更想要第四代战机。王璇璇说，新概念战机在游戏中有，而且设计理念更酷更炫。

　　作为体现“力量”的设计，战机会在高原以及雨雪等特殊环境中训练和作战。来自地方的制作者也曾想让它飞行在某些“敏感”地理位置上，最终出于“官方游戏”的严肃性而主动放弃。

　　不过，这款游戏亮相之时，玩家仍会发现，他们可以飞翔在祖国的广阔海空。

　　好多玩家在《金头盔》新闻后跟帖说，终于有一款中国军队自己的空战手游了，要卸载手机上的外国空战游戏。

　　还不太会玩手机游戏的李维东说，自己很兴奋，“它比想象中的要好、贴合度高、有专业水准，是个值得期待的新作品！”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山旭 张汨汨/北京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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