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文化里没有给欣赏诙谐留出足够的空间?恐怕是的。完全放松的笑,在我们的公共空间里是稀缺的
几名从以色列来的专业小丑,到上海的医院里抚慰病患儿童及其家长,这条新闻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
以色列人口四分之三是犹太人,犹太人传统上尊敬医生,数百年来,他们视医生为最崇高的职业。但同时,在欧洲社会广受轻视的表演业,也涌入了大量犹太人。主流与边缘,庄重与娱乐,相反的素质,同时融于他们的性格之中。
我们常说,医院是个充满负能量的地方,不论贴出多少标语,里面的环境也会扫空任何正面情绪。西方社会同样如此,不同的是,他们在设法解决这个问题。
早在十年前,以色列就开始了在医院引入小丑的尝试。更早一些,1998年,著名谐星罗宾·威廉姆斯就在电影《美梦成真》里饰演一位小丑医生。“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剧中医生问孩子的话,迅速被现实中的小丑以及医生们学以致用。
舒缓痛苦的最好方法,是最简单的笑。小丑疗法的原理就这么单纯。但是,笑和喜剧都是有地域性的,东方人的审美,不一定能欣赏小丑这种内生于西方文化的产物。完全可以想象这样的场景:顶着红鼻子、头戴蓝帽、身穿彩条萝卜裤的小丑,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假如多数人早就习惯了医院应有的样子,那么任何一种改变恐怕都是危险的——就好比一个经营多年的棋牌室里突然播放起了交响乐。
我们的文化里没有给欣赏诙谐留出足够的空间?恐怕是的。完全放松的笑,在我们的公共空间里是稀缺的。目前的公共话语中,在说到一些纯娱性行为时,“注意适度”、“有些过分”之类的字眼依旧是最常见的。前不久的万圣节,一些年轻人把西式的奇装异服和轻度恶作剧带到地铁里,路人“无不侧目”,这都在预想之中。有许多谈论中国人“貌丑”的文章,都提到我们脸上有一种习惯性的严肃紧绷。
笑是具有缓解性的,同时,笑也是破坏性的——症结即在此。对待笑的态度,有人看重其缓解性,有人则强调其破坏性。有可能,你不能对单纯的诙谐行为投以一笑,是因为你过于在乎它的破坏性,你觉得它是一种威胁,威胁到你所习惯的内心状态,更何况它还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实际上,西方社会对于小丑进入社会服务行业也有看法。一位美国的儿医行为科学专家恩斯特·卡茨就说,小丑和医生是很难合体的,“小丑”本身就意味着一种不专业。
这里,我们也看到了笑的困境: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笑,以及制造笑的人们,其价值也会受到质疑。
文/云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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