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已逝 经典长留

　　对于很多资深球迷来说，张慧德几乎就是意甲的代表符号。自国内第一次有意甲直播开始，张慧德就是解说，陪伴着球迷渡过了无数激动、难忘的时刻。风趣幽默的解说风格、掌握详尽的球队资料、无人能比的采访资源，他的解说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如今，这一幕幕经典只能长留记忆之中。

　　意甲解说的“三驾马车”

　　“张慧德是我最尊重的、最爱戴的、最欣赏的传媒人之一，是因为他在平时和我们朝夕相处中所表现出的身为长者的谦虚以及为人的和善。”著名解说员韩乔生说。

　　韩乔生第一次见到张慧德，是在1992年的10月份。当时张慧德是坐在解说席前的那个人，而韩乔生是在解说席下。

　　那时候，张慧德与张路以及宋世雄三人，已经开始解说意甲的比赛半年有余，而韩乔生则是做一些辅助工作。和善、幽默，是张慧德给韩乔生留下的第一印象。

　　半年之后，韩乔生接替了宋世雄，正式进入了意甲解说团队。

　　那时候的张慧德刚刚从意大利驻站回来不久，他对于意大利的国情、对于意大利足球的情况十分了解。“他和很多意大利记者、俱乐部人士、经纪人、教练，像曾经获得世界杯的意大利门将佐夫等，都是很好的朋友。因此他的资料鲜活度和可信度都非常高。”韩乔生说，张慧德最牛的是，可以直接拨通某个大牌教练或者球员的手机，用意大利语侃侃而谈，这种资源即使在现在也很难做到，张慧德的存在让意甲的转播增色不少。

　　张慧德、张路以及韩乔生的三人组合各具特点，“张慧德老师属于足球解说中的‘情报处长’，介绍背景、资料，张路老师就是‘参谋长’，进行技战术分析，导演是‘司令官’，我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军长。”韩乔生如此比喻老中青三代的组合，这是央视解说意甲时间最长的组合，三人被誉为意甲解说的“三驾马车”。

　　工作扎实，提携后辈

　　张慧德的信息掌握极为全面，工作态度十分认真。

　　当时央视负责意甲转播的是哈国英，她自己工作十分拼命，对于手底下的员工，自然也是高压管理，她追求完美，做节目就一定要做好。

　　张慧德的年纪比哈国英要大很多，一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导演提出如此多的要求下，他一样会很好地去完成任务。

　　“当时电视台为了意甲专门开了国际长途电话，有时候前面采访出现问题了，他就把稿子拿过来重新修改，张老师经常都干到夜里三四点。给我印象特别深，工作太认真了。”韩乔生说，“我们年轻，睡觉少没关系，他那时候已经五十多了，从来不抱怨，而且非常幽默，很乐观。有时候大家挺累的，吃个饭他几句话就把气氛搞轻松了。”

　　当时哈国英带着张慧德等几个人，走遍了全国，去普及职业足球知识，让更多的人了解了意大利足球、了解世界足球，是纯公益性质的宣讲。即便这样，张慧德还兴致勃勃地走完了每一站。

　　张慧德受人尊重除了源自于他对于工作的态度之外，还源于他对于年轻人的提携。在没有电脑的时代，张慧德每次解说前，会把所有准备的料手写在稿纸上，然后复印给每一个人。最初韩乔生还未上解说台，在做辅助工作的时候，即便不直接参加直播，张慧德也会给他复印一份资料，这让韩乔生很感动。“在我的成长道路中，92年到93年正是处于快速上升期，包括后来的94年美国世界杯、98年法国世界杯，这期间都是伴随着意甲的解说，都离不开二张（张慧德、张路）的辛勤培育和浇灌。”韩乔生至今仍十分感激。

　　他的冷幽默

　　在韩乔生的印象里，张慧德从没有和谁红过脸，“他总是穿成一副学者的样子，但他走到哪去都不会摆面，很谦和，说话慢条斯理的。”

　　就解说风格而言，三驾马车也是三种不同的风格。韩乔生和张路很快，而张慧德则是慢节奏的，用韩乔生的话说，他是“探戈”，张慧德就是“慢三”。在演播室里解说还好，现场解说的时候，张慧德经常“插不上话”。“AC米兰，桑普多利亚来中国打比赛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现场解说。他现场解说时经常会有近似像孩子一样的形体语言，但话却跟不上，等他反应过来，都插不上点了。我们都节奏比较快，通常会专门给他留一个空，让他说说。”韩乔生回忆道。

　　张慧德虽然慢，但经常会扔出一句冷幽默。著名的韩氏语录里，有好多都是张慧德配合的。“举个例子，我说罗伯特·巴乔带球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他当时说那不成了飞翔的芬兰人了吗，还会转身，我说不但转身，还转1080度，张老师紧接着跟了一句，巴乔好像没有加入芬兰籍吧，这一句话就把大家都逗乐了，如果没有这一句，恐怕还没有这么好的效果。”韩乔生说，还有一次，张慧德说道，巴蒂斯图塔在家里是个父亲，但球场上是个射手，韩乔生接话说“他还是个杀手”，结果张慧德慢悠悠地扔出了一句：“对，他是个杀手，这个杀手还不太冷。”

　　“这种对话就特别有意思。他是冷幽默，和相声里面李文华那个意思似的，时不时扔出一句笑料。”

　　由于工作的关系，韩乔生和张慧德走得很近，两家人之间也会经常走动，在韩乔生眼里，张慧德既是师长，也是一位亲切的“大叔”。

　　“大叔”爱看足球，爱研究足球，但却不喜欢踢，是典型的“电视体育迷”。走下解说台的张慧德喜欢下象棋，但却不喜欢打牌，空闲的时候还喜欢用意大利语唱歌、读诗，“他意大利的歌唱的还可以，经常唱降调的《我的太阳》。还有就是喜欢用意大利语读浪漫的爱情诗歌，文艺范挺足。”韩乔生说。

　　生病期间仍关注足球

　　由于长期熬夜，张慧德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

　　韩乔生依稀记得，他和张慧德搭档解说的最后一场比赛是2004赛季意甲，“好像是国际米兰在大雨当中的一场比赛，只记得那水大得没边了……”2004年之后，张慧德逐渐淡出一线解说的行列。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与疾病作斗争。

　　韩乔生最后一次见到张慧德是在2010年前后，在广州亚运会之前，那时候张慧德的身体不是很好，需要长时间的卧床休养，韩乔生等几个人登门拜访，临走时张慧德还起身送了一程，“那时候他家还住在钓鱼台北门，现在已经换了地方了。”韩乔生回忆说。

　　虽然身体每况愈下，但张慧德依然关注着足球，偶尔还会给韩乔生打打电话，话题总是离不开意大利足球，“我们谈论意大利足球还能不能起得来，张老师比较灰心，他认为电话门事件影响太大，他常说‘欠的债总的还，打假球，失去民心了’。”

　　张慧德偶尔会提到几个后辈解说员的表现，他对年轻人都挺看好的，尤其贺炜、刘嘉远，他觉得两人的解说效果挺好，他很喜欢。

　　韩乔生和张慧德一直没断了联系，直到张慧德去世的前一天，韩乔生还和他的女儿联系过，“（12月）27、8日时，张老师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我想去看但有心无力，腿刚刚骨折，我想着张老师挺过这一关，等着平缓一些了，等腿好一些我就过去看看。31日的时候，他女儿还和我说情况比较平稳，结果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就收到了消息。”发来短信的是哈国英，韩乔生用四个字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特别悲伤”。“和张慧德老师一起工作了十多个年头，这种感情超过了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韩乔生说。

　　由于在十天之前的一次滑雪中，左腿小腿粉碎性骨折，韩乔生的腿里穿了20多厘米长钢条，打了10颗钢钉，行动极为不便。直到张慧德葬礼的时候，他还想着过去看看，但很多人都劝，最后没能去成。

　　“张慧德是中国电视观众、球迷了解世界职业足球的先导团当中，最为重要的大师。他对意大利足球，从赛制到俱乐部体制，当地文化等方方面面的介绍，使得中国的观众第一次对于欧洲足球有了详细的了解。使改革开放当中的主力军伴随着意大利足球的传播成长，给了人们很快乐的精神食粮。”韩乔生说。

　　记者 刘翔宇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