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到令人不安,一只剥了皮的兔子被孤零零的放在破旧的桌子上,显得那么无助。西班牙画家加西亚用最寻常的事物,诉说着生命、死亡、还有爱……
这样极端的现场感,在大多数人眼里有些残酷,甚至可怖。但在加西亚看来,却是亲密的告白,赤裸的屈从。
如同人只有褪去所谓背景、地位、名望、权力等一切虚饰之后,才能还原自己纯粹的味道。尽管从加西亚的作品中找不到什么历史沧桑感,但始终涌动的痛楚和疏离,总会在某个时点刺到你。
一目了然的真实,一目了然的存在,不过是静默寂寥中的一场仓促,又或是美轮美奂之后的一团伤感。当曾经坚守的被无情现实一次次揉碎,才终于明白:那些期待的认同并没有那么重要。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这个世界上能够决定我怎么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电影《公民凯恩》里霸气冲天的主人公,其原型是美国报业大王赫斯特。上世纪20年代,美国每四家报纸就有一家属于赫斯特。他本人以极端的方式生活行事,在占地1000多平方公里的牧场山顶上修建了极尽奢华的赫氏古堡,历时28年,耗资1.65亿美元,直到他死都没完工。
当我置身其中,面对眩目的奇珍异宝,猜想凯恩的临终遗言“玫瑰花蕾”到底意味着什么?占据整座青山,欢享无数艳情,能够呼风唤雨又如何?赫斯特恐怕唯一不曾拥有的就是纯真的情感。
人生极端的背后,是无法抗拒的沉溺,是混乱难言的挣扎,是撕裂了粘合、再撕裂再粘合的纠结。凭借《蒂凡尼的早餐》在美国娱乐界站稳脚跟的卡波特,1965年出版被称为新新闻主义扛鼎之作的《冷血》,但他本人也因此付出惨痛代价。
为了完成这部小说,六年时间里,他多次去监狱探访罪犯佩里,做了6000多页的采访笔录。“我们像同一个屋子里长大的孩子,只不过我从前门出来的,他走了后门。”共同的人生遭遇让卡波特与佩里一见如故,“冷血杀手”和“冷血作家”的相惜,最终导致卡波特的精神崩溃。此后他再没有出过像样的作品,59岁死于酗酒吸毒。
极端的完美主义者卡夫卡,在层出不穷的危机与焦虑中悟出“此生的快乐不是生命本身的,而是我们向更高生活境界上升前的恐惧;此生的痛苦不是生命本身的,而是那种恐惧引起我们的自我折磨”。
2014年11月30日,百岁的围棋大师吴清源在日本去世。据说每次下棋前他都要通读一遍《道德经》,老子的“无为,无欲,无我”总能让他戒贪胜之念。有人总结吴氏棋风,两个极端并用:极端好战与极端避战、极端细腻与极端宏观、极端执著与极端灵活。
我第一次听说吴先生,还是很多年前跟作家阿城聊天。问他在忙什么?他说正在全心全意写吴先生的电影剧本。我当时还顺势说,你写过“棋王”,再写“棋圣”正好,没想到阿城回我:我既不懂象棋,也不懂围棋,只要懂人心。
2014年“双十一”在阿里巴巴总部与马云团队内部交流,对马云并不极端的自我剖析印象深刻“人家说我们不靠谱时,其实我们知道实力还是很厉害的。现在我们变成世界第八大公司,超过了沃尔玛,超过我们敬仰那么多年的公司,我自己都不相信。毕竟只有15年,我宁可别人把阿里看的烂一点。现在人家认为我们好像真的很厉害,其实我们没那么厉害。我们面临的挑战超过大家的想象,我们面临的机会也超过大家的想象。”
记得学者梁漱溟在一次演讲中解释哲学何以如此特别时“宇宙人生本是巧妙之极,而一般人却是愚笨之极,各在极端,当然两不相遇。所以哲学不是尽人可学的学问。”
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正视,未知的极端,照出我们极端浅薄的认知。
文|姜苏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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