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燕，你在哪里？（上）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燕窝这种滋补品？我们都知道燕窝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但其实燕窝是很难得到的。燕窝通常都是在悬崖峭壁上才能采摘得到。燕窝中的极品又当属金丝燕的燕窝。真正的金丝燕是难以寻到踪迹的，几乎可以说是一个神秘的传说。

　　今天给大家讲的故事就是关于寻找金丝燕的，让我们一起揭开金丝燕的神秘面纱吧。

　　我曾得到婉言的规劝：不要写金丝燕！

　　继而是严正的警告：不要去探索金丝燕的栖息地，绝不能说出金丝燕在何处！否则……

　　我惶恐了。

　　但这更激起我强烈地思念它那——

　　金灿灿的胸羽——海霞，

　　辉蓝辉蓝的背——怒云，

　　振翅一掠，直冲霄汉似闪电的矫健身姿！

　　它是大海的精灵，暴风雨的骄子！

　　它用青春的精华，创造哺育生命的摇篮——燕窝——稀世珍品。

　　这样美的形象，为什么不可描绘？

　　然而，对我发出规劝和警告的，却正是金丝燕的发现者……

　　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勇士们在涌急的海流中驾着一叶小舟，从悬崖上撷取燕窝的惊险故事。这是一位见闻异常广博的亲戚说的。不知银髯飘拂的他，为何要对我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说这样的天外奇谈呢？

　　前几年，和动物学家们在野外考察时，我曾在黄山的天都峰以及四川的雪山下，见到过白腰雨燕。他们教会我怎样识别它在天空的飞翔姿势，又教会我如何因着它的游踪，推测出山的高度、附近是否将有大崖……它们生活在高山地区，栖息在悬崖峭壁之上……于是，我又问起“燕窝”。他们的回答是：白腰雨燕当然筑巢。雨燕科的鸟都造巢。但这种“燕窝”中，只有少数能入药。山珍海味之首的燕窝——是金丝燕的杰作，它们也是雨燕科，但有自己的一属。

　　金丝燕又在哪里？

　　他们沉默了，后来才说：据零零碎碎的文献记载和不确切的传说：云南、福建、四川、广东……出产燕窝，但云南、四川不在海滨，虽有雨燕的分布，却不太可能有金丝燕的踪迹！广东、福建存在着较大的可能性，但从未见到发现它们的报道！一句话，我国尚未发现，燕窝一向是从东南亚进口的！

　　我愕然了，对这样一种珍奇的鸟，人们怎么会如此漫不经心？他们解释：我国鸟类有1100多种，占世界鸟类种数14%之多；但我国专门研究鸟学的科学工作者，还不足200人！而英国，只有300多种鸟，研究人员却有10000多！

　　我无话可说了。

　　去年，在大连鸟类保护会议上，我突然听说中山大学周教授和助手在广东发现了金丝燕的神踪，而且还采到了燕窝！这真是令人喜出望外的消息。

　　机缘巧合，几天后转过年来，我就有机会去了广东。

　　今年广州的1月，气候异常，滂沱大雨让明媚的春光有些变色，似是烟花三月的江南。我们在中山大学的校园访到了邓巨燮同志，他是周教授的助手。动物学家谈金丝燕，有他与众不同的出发点。

　　在动物区系上，广东属越闽区，有着丰富的热带、亚热带的动物、植物资源。近年，这里还发现了大熊猫的化石。然而，滥砍滥伐森林已经导致野生珍贵动物的数量急剧减少，生态平衡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保护濒临灭绝危险的动物成了十万火急的任务。

　　作为动物资源，金丝燕有着特殊的地位。周教授一直以来都想找到它的踪迹，解开历史上遗留的谜团。根据它的生态特点——喜栖息在狂风激浪拍击的海岛，他将重点放在海岛上，尤其是和东南亚燕窝产地有相似地理特点的海南岛。越闽区海南亚区的特点是，带有热带色彩：动物种类多，个体数量不多；与其他动物区系比较起来，它们个体偏小，羽毛、体色鲜艳。这里有豹，却无虎，因而有人根据这一点，说海岛与大陆的绝断是在虎的出现之前，虽然未必科学，也可算一家之言吧！

　　这样一个独特的动物区系，当然是动物学家们注目的对象。周教授在三十多年前到海南岛考察时，这里丰富奇异的动物，给他留下了难忘的印象，那时这里仅鸟类就有四五百种之多。但到了七十年代后期，大片热带森林被破坏，再加上人们愚蠢地捕杀鸟类，致使鸟类数量锐减。珍贵的孔雀雉、原鸡已很难见到了。寻觅金丝燕，在它们经历了三十多年的磨难后，希望更加渺茫。

　　1980年，他意外地得知海岛某处有金丝燕。这真是柳暗花明！周教授和助手邓巨燮风驰般地赶到了东海岸。消息被证实了，而且这里渔民有采摘燕窝的传统。那是在面临太平洋、仅仅一平方公里的小岛上，金丝燕数量又极少。这大约也就是这里有金丝燕一事长久不被外人所知的原因吧。

　　他们匆匆赶到的时候，已过了采摘燕窝的季节。但动物学中要确立一项新发现，科学依据是标本。经过一再的努力，他们终于寻觅到了小船，乘风破浪到达了小岛，用猎枪采到了两只标本。经过鉴定后，他们满怀的希望变成了扫兴，原来这是两只白腰雨燕！

　　周教授一行怏怏而归，数着日子等待来年清明。那是渔民们采摘当年头次燕窝的时候。1981年4月，邓巨燮和关贯勋又风尘仆仆地赶到海边。

　　小船任凭风浪的摔打，顽强地前进着，终于又抵达了小岛。他们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巨石矗立，黑森森地龇牙咧嘴，峥嵘嶙峋，如鬼怪一般。燕群的栖息地所在的悬崖，更是陡崖如被巨斧从上到下一劈两半。高达百多米的狭狭的窄缝中，浪涌谷应，雷鸣震耳，如千头巨鲸滚动，搅得海涛卷雪似的，溅起漫天水雾。稍有不慎，船将会被摔到岩石上，撞得粉碎……别无他处可以停泊、上岛，更无一线曲径通到那几乎立在海上、悬在空中的崖顶。

　　矫健的金丝燕就在头顶飞掠，纵横上下，穿云破雾，呼风唤雨……它奏响了一曲难以描摹的生命的旋律，它是海的灵魂！

　　决定只能有一个：弃船下海，游到只有三米来宽的石峡中。

　　从海上运来了竹子。两边两根，用藤扎起横档，将竹根伸进石壁上凿出的石穴中，竖起——和建筑上的脚手架很相似，却比那简陋万分，也危险万分。这是悬在空中的一架软梯啊！人爬到上面，它就颤颤巍巍地晃个不停，头上是蓝天白云，身边是水雾迷蒙，脚下是深渊急浪，更有隆隆的涛声不绝于耳……

　　攀登，是如此艰难，如此充满危险！

　　终归还是上去了。燕群立即惊飞呼叫，黑压压一片。他们未来得及高兴，崖上却别有艰途——一条如坑道般的石缝又堵在眼前。只有爬过去，才能到达燕群栖息的洞口。谁知从锋利的石棱上爬过去后，那个洞口却小得只能容下一个瘦子往里钻。没想到在科学研究中，瘦子也有优势可发挥！

　　洞中暗无天日，点起火把，满壁顿时闪动着莹亮莹亮的点点——燕窝。这就是燕窝！小巧得如耳朵一般贴在石壁上，透明晶莹得玉琢似的，无一丝杂质，轻得只有一两钱重。

　　这就是传说中营养价值极高的滋补品，它可治虚劳咳血，健肾健脾，尤在止血方面有奇特神功……有人甚至说，只要把它放在肚脐眼处，一生肚子都不疼……总之，它能令人延年益寿吧！

　　文/刘先平 责任编辑/何庆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