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大基建投资须激活私人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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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8-11-14 11:45
中国新一轮基建投资正拉开大幕。10月21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了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了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核准了公路、机场、核电站、抽水蓄能电站等一批建设项目,决定加快南水北调中、东线一期工程建设进度。
而此前,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郑新立在清华大学透露,明年在扩大内需上会有一些重大举措,一方面要增加消费,另一方面要增加基础设施投入。然而,中国很多行业都被国有企业高度垄断,非公有资本很难进入。国家发改委投资所所长张汉亚和社科院金融所市场研究室主任曹红辉都认为,如果不改变这种状况,国家投入再大也无法搞活整体经济。而要在垄断行业实行改革,吸引私人资本,实行起来是相当困难的。
《投资者报》:在中国经济下滑阶段,投资的增长一方面要靠政府加大对基础设施、公益性项目的投入,另一方面是否应该通过改革来吸引更多社会资本参与,从而激活整个社会、整个经济?另外,铁路、资源、水电煤气等公共领域都是国家垄断的,私人资本进不去,是否有必要加大改革力度来吸引资金?
张汉亚:2004年的时候就说过,要吸收更多的社会资本投入到基础设施和社会公益事业上。其实,每年国家都要出台一些政策。比如高科技领域,科技部和发改委都在积极鼓励社会资本加入到节能环保领域。按规定,基础设施也是欢迎民营资本投入的,但往往投不进去,因为很多基础设施项目收益很差,现在只有高速公路、水电站和电厂例外。高速路建成后可以收费,收益还不错。私人投电厂的也有一些,但难度较大,因为最后上网的时候受到国家电网公司的限制,他们喜欢用国有大电厂的电。
曹红辉:短期内,如果要使经济迅速保持并恢复增长,只有采取财政投资的方式,但财政投资的确会对社会投资产生挤出效应。因此,必须对产业管制进行改革,为民营资本进入创造条件,以吸引更多社会资本的投资。上述领域必须加快改革进程,以提高运营效率。
《投资者报》:目前中国经济处于下行阶段,第三季度GDP同比增长下滑到9%,而经过前段时间的努力,CPI和PPI都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现在是否是进行改革的最佳时机?
张汉亚:现在不能说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因为现在是很多民营资本不想投资,很难吸引过来。以前他们一窝蜂地投煤矿、钢铁,而现在这些都不挣钱了。如果按照收益来说,石油、天然气、电信一直都是人们想投的,但一直垄断着,且投入资本较大,民营资本很难进去。
曹红辉:无论经济上行还是下行,宏观调控手段都不应是唯一的手段,而应与体制改革相结合,从根本上解决经济中的结构性矛盾。
现在的确是改革成品油价格的较好时机,也是放松垄断行业管制的时机,以扩大投资需求,并加大对高能耗、高污染企业的挤出力度,推动产业结构调整,因为在经济快速成长时,这些企业难以退出市场。
《投资者报》:应如何改革才能引入私人资本?能否举例说明?
张汉亚:这个事情一直在做。邮政去年提出了要改革;铁路改革改了这么多年也没改好。
铁路是个较特殊的行业,是一个整体的网络。而且如果一个地方有两个网络竞争,就是资源浪费了。如果只有一个,那肯定是国家的,没民营资本什么事了。国家多次强调这个改革,但并没有真正想要改。国资委规定军工、电信、石化等七大行业的国有资本要有绝对的控制力,这就意味着在这些领域,民营资本的进入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状况没有改变,民营资本怎么进?现在的途径只有在股份制改革的时候多买些股票,能加入董事会就算好的了。
曹红辉:比如铁路建设和运营,可以采用股份制的方式,吸收非国有资本参与,但前提是要改革现有的国有资本板块和高度行政化的管理体制。
《投资者报》:这个改革过程应如何推进?
张汉亚:国外有的做法是鼓励私人投资这些基础设施,然后政府再给私人补贴。但各国情况不一样,视情况而定。
比如德国的铁路就是国家的,几次改革都没改成。美国的货车客运公司一直亏损,最终由政府买单。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客运火车基本上一节车厢里就三五个人,无论人多人少必须开,当然赔钱了,所以最好由政府来补钱。而日本是则实行私有化比较成功的国家,国家出资修的高速铁路后来都卖给个人了。日本地小人多,且都有乘铁路的习惯,所以高铁能挣钱。
曹红辉:资源价格改革应先从电价改革开始,实行梯度用电定价方式,按照用电量定价。重点是使定价市场化,反映供求关系,促进节能降耗。
《投资者报》:私人资本进入垄断行业都有什么样的壁垒?对这些垄断行业进行改革的难度在哪?
张汉亚:拿铁路来说,民营资本投了很多次,最后发现都有问题。因为铁路比较特殊,全国的铁路都是统一在一起的,如果能实行专线核算,比如北京到天津这段铁路,能单独列出来独立经营,这样的资本投入才会有收益。但如果是普通线,比如合肥-芜湖-南京-上海,如果把中间一段单独列出来,票价就不好算了,只能进行全国统一核算。最后整个账目算出来才给分成,分到民营资本上的利润很少。
再加上整个运营都是由国家控制的,且客车和货车是综合起来算的。这样一来,私人资本在里面根本拿不到钱。现在别说私人资本了,地方政府都对这个有很大的怨言。因为地方政府投了很多,最后分不到利润。而现在地方政府在这方面表现很积极,是因为他们想在本省内修个大铁路,有没有利润都是政府的事,他们并不太在意。
但是企业就不一样了,有些国有大企业投资铁路,最后都退出了,更不要说是民营企业了,所以难度可想而知。
民营企业倒是很想投石油行业。陕西开采的小油田,最后都收归国有了,最后还是归给中石化,官司到现在还没打完。石油行业由国家垄断是有一定道理的。俄罗斯、墨西哥都是由国家运营的,因为石油资源太宝贵,各路人马去争夺,最后破坏了资源是很可惜的。中国很多煤矿资源就是这样被破坏的。
电信是一个整体网络,没法单独做一小块。这个行业也很难进入,除非是搞股份制改革,分给民营资本一点股份,而且是小额股份,到时盈利了能有些分红而已。
民营资本投资民航也是这种情况。民营企业均瑶集团购买了宜昌机场,运作也不好。民营资本必须自己独立去购买,想入股民航是不可能的,这就需要投入很大的资金量。
曹红辉:垄断行业改革的难度还是在政府部门和这些行业的经营管理者。比如铁路和电力,就是多年形成的行政化管理方式,改革难以展开。
《投资者报》:改革过程中容易出现什么风险?如何妥善处理风险控制?
张汉亚:现在的问题就是,一般盈利多的行业,国有企业不愿分给私人资本,而那些不挣钱的行业,私人资本又不想进入。当然,私人资本进入垄断行业后,特别是基础设施行业,可能会出现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而降低质量、引发重大事故之类的事,这就是为什么一些国家一会儿国有化、一会儿私有化的原因。英国就在国有化和私有化之间变换了好几次;法国的雷诺原来也是国有,后来经营不好就私有化了,但国家占有40%的股份,且雷诺的董事长是由政府派出的。
风险问题各行业区别很大,控制风险难度也大。比如铁路就是没人坐,或坐的人很少,降低票价收入更低,涨了票价就更没人坐了,这种经营风险很难去掌握,涉及到各国民众的消费习惯和消费心理。
曹红辉:改革中的风险诸多,比如既要推进改革,又不能影响原有行业的安全运行,还要扩大投资规模,改善运营效率。旧的体制难以打破,新的体制更难建立。旧的体制打破了,新的体制也不一定就能建立起来。
但是,也要注意到,煤气、供水、供暖等公用事业具有天然垄断的特征,引入私人资本时,要避免其利用垄断优势而损害公共利益。另外,前几年也出现了私人资本在开采资源和开发水电中,严重破坏环境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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