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个新家，做个好梦

　　2007年全球金融风暴来袭，英格兰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换新球场的俱乐部老板们突然之间遭遇空前危机，典型例子就是利物浦的前老板汤姆斯·希克斯和吉列特，以及西汉姆彼时的冰岛老板。两家俱乐部都一度面临巨大的经济灾难，饶是红军如此庞大的基业也经不起折腾，差点遭托管的灭顶厄运。当时，谁能想到8年后整个英超的新球场枝繁叶茂，竟然迎来百花齐放的格局？仅在伦敦这个足球大都市，除了已经完成“搬家”的阿森纳，其他所有英超球队经过这些年多方博弈，终于争取到了自己的“梦想家园”，陆续公布了自己的“新家”方案。到2020年，伦敦足球版图肯定已不是今日大家熟悉的格局了。

　　冲突：地和人的博弈

　　阿森纳是伦敦搬家记的序曲。上世纪90年代末期，彼时枪手董事会做出艰难决定，弃海布里选择周边一块工业废地重建球场，让死忠枪手球迷感到悲伤。然而如今枪手在背负建设新球场巨额债务的同时，坐拥全欧洲数一数二的比赛日收入，笑看其他诸侯不得不为搬家开启新旅程焦头烂额，难免心头窃喜。曼联的老特拉福德扩建、阿森纳搬离海布里并且大胆出售球场冠名权，现在看来都是超越时代性的决策。

　　上世纪90年代是英超老一代管理者们最后残喘的时期，随着足球经济螺旋形飞速激增，那些和时代感挂钩的老球场变得越来越脱节。酋长球场的现代、豪华，岂是海布里能比？阿森纳一张90英镑的门票能买来宽敞的座位，拥有各种大屏幕转播的球迷就餐区——没有足球流氓。有钱的中产阶级毫不在乎VIP包厢的天价，皮质座椅、无敌视野和贴心的餐饮服务，二十一世纪的看球体验已经彻底颠覆了。

　　2014年财政年，阿森纳的比赛日收入超过一亿英镑；与此同时，还在苦苦等待扩建工程开始的利物浦比赛日收入5000万，双方有一半的差距，这等于一个天价球衫赞助合同的收入，或者半个C·罗。这样的收入，让所有英超同僚（除了曼联）眼红，更别提同样有地缘优势的伦敦对手了。但这么多英超球队同时起了搬家的念头，自然就引起了城市地缘和争夺球迷基础的激烈冲突。这些年，俱乐部明争暗斗，为了新球场也都是拼了。

　　两个激烈的冲突都发生在国家球场——首先是2012年奥运会遗产之一，东伦敦的奥林匹克公园球场。这是奥运会的主赛场，造价逾3亿英镑，在建设前就考虑过后来改造成专业球场，因此座椅、田径跑道都是可拆除的。伦敦市政府一直想发展相对贫穷的东伦敦，把这个机会给谁？冲突最激烈的时候，竟然有多达4个球队来争夺继承这个球场的权利！最天时地利人和的，当然是原本咫尺之遥的西汉姆。铁锤帮的厄普顿公园球场自1904年来屹立不倒，周边社区破旧不堪，球场对经济发展毫无贡献，对国际级球星没有吸引力，因此当年霍拉布钦运作特维斯、马斯切拉诺加盟迄今为止被视为俱乐部英超历史上最令人震惊的转会。

　　西汉姆递交入主奥林匹克公园球场的申请，一看竞争对手就疯了——什么？连北伦敦的热刺也来凑热闹？！热刺争辩的理由是，他们的训练基地其实位于东伦敦，因此和“东面”沾了点光。除此之外，米尔沃也加入竞争；另一个令人吃惊的名字是莱顿东方，这个低级别联赛俱乐部和西汉姆毗邻，算是正统东伦敦球队。唯有一点，米尔沃、莱顿东方本身球迷基础不够庞大，是否能坐满新球场？西汉姆自信满满。然而，这一场博弈也横亘数年，直到今年年初真正开始改造动工，铁锤帮球迷这才吃下定心丸。

　　落败的热刺加上切尔西，开始到处择地，光是建筑咨询费就投资上千万，最后没辙都选择原址扩建。这就产生第二个激烈的冲突——既然都要搬家，那些暂时搬离的球队去哪里踢球？温布利球场董事会收到了两支球队临时使用温布利球场的申请，租金博弈、人脉博弈，这些都在球迷不熟悉的领域发生着，最后如何解决还未可知。

　　妥协：各取所需的绽放

　　冲突之外，各家俱乐部最终都拿到了让自己最满意的方案。在重建球场时有很多综合考虑因素，有一些很显著的因素，比如球场造价。阿森纳建造酋长球场耗资3亿多英镑，其中2.6亿英镑由俱乐部自负盈亏来承担，每年还贷款压力巨大，因此不少俱乐部首先要考虑球队的经营发展是否能承担建造球场债务的负荷。西汉姆改造奥林匹克公园投资将在1.6亿左右，这笔买卖很划算；而切尔西最终确定重建斯坦福桥，造价估计在5亿英镑左右，如果没有阿布的阔绰并无可能。

　　另外，俱乐部的传统不能被忽略。切尔西在西伦敦四处寻觅新址，最终还是选择留在斯坦福桥，除了其他选择匮乏之外，也是对传统的尊重；而热刺的白鹿巷球场在2011年伦敦暴乱中是重灾区，当地议会也是俱乐部能够承担发展地区经济的责任，在球场建造时要求建筑设计方提交改善地区住宅质量、商圈发展和社区建设的方案。而切尔西所在斯坦福桥原本就已经是经济繁荣的地区，阿布能够“有钱就是任性”一把，在球场设计时加入了很多个人对于新球场的规划和野心，复古的设计方案让不少球迷叹为观止。

　　博弈了十几年，最终伦敦各大英超球队都能各取所需，找到自己绽放的理由，与此同时进一步挤压其他低级别联赛球队的生存空间。2000年，当阿森纳买入毗邻海布里的阿什伯顿买下一片废弃的工地时，逻辑非常简单。因为阿森纳的海布里虽然满是历史和俱乐部文化，在当时已经无法和皇马、拜仁、曼联和巴萨这样的球队比较比赛日收入了，更别提其他商业开发。而如今其他伦敦相继效仿上演各自“搬家记”的逻辑也很简单，枪手在球场商业上的突破让人垂涎三尺，以伦敦居民的整体消费能力计，其他球队有赶上步伐的潜力和巨大空间。

　　2015年初德勤公司出版的年度拳头产品之一，欧洲金钱联赛分析欧洲各大俱乐部财报，不出意外皇家马德里再次雄踞收入第一的宝座，但由于汇率问题，皇马的比赛日首日并没有到达1亿英镑的标杆。在排名前十的球队中，超过一亿比赛日收入的只有两家球队。一点不出人意料，就是曼联和阿森纳。排名第三的是切尔西，比赛日收入7000万左右。在5000万英镑上下的有利物浦、曼城和热刺。相比之下，算上汇率影响一些欧洲球队表现惨淡，尤文图斯比赛日收入只有2090万欧元（1750万英镑），国际米兰1880万欧元（1570万英镑）。

　　博弈、妥协、期待绽放，所谓的地和人的冲突，归根结底都是为了2000年阿森纳董事会做的那个野心勃勃的梦。每个董事会都希望自己也有个类似枪手的“十年梦”，他们或许不需要这么久，但新球场能给他们梦想的可能。西汉姆在今年初公布伊丽莎白奥林匹克公园球场的设计方案时，也透露了自己的野心：搬入新球场的5年内，争夺英超冠军，进军欧洲！彼时，铁锤帮球迷深深叹息大有别做白日梦的架势，但看到那些美轮美奂的VIP包厢设计，谁能预计5年后的格局呢？2020年，伦敦足球又将是怎样一盘群雄逐鹿的局！

　　记者 陆逸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