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足球到篮球 川渊三郎的传奇

　　9月21日，东京都品川的王子酒店，一名身穿西装的老人站在会议室的正中央，面对到场的赞助商、球员们说：“橄榄球的比赛，谁都想不到日本能在世界杯上赢南非，加上当年女足夺取世界杯，这两次我都哭了。但是，这次和中国女篮的比赛，你们赢得太轻松了，我想哭都没找到哭出来的时机。”他的话引起了现场出席庆功会的人员们的笑声。这话听着很刺耳，但是却很无奈，因为在刚刚结束的亚锦赛上，中国女篮以大比分输给了日本女篮，失却了提前获得里约奥运会入场劵的资格。一年前的世锦赛，日本队还没机会参加比赛，而一年后她们击败了世界第六中国队，连续第二届拿到了亚洲冠军。

　　两周后，气势如虹的中国男篮在亚洲夺冠，但是没能碰上日本男篮。不过在低迷了10年之后，日本男篮夺取了亚锦赛的第四名，显现出了复苏的征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日本篮球协会理顺了关系，终于可以将国内的优秀球员集中在了一起的缘故。发挥这个“捏合”作用的，是一个篮球的门外汉，但是却在另一个集体项目足球上有着惊人手腕和经验的人——他就是前日本足球协会主席——现在的日本篮球协会主席川渊三郎。

　　他被推上改革前台

　　在日本的三大球中，足球的职业化是最为彻底的，排球的人气也很高，但是篮球一直是问题儿。

　　日本国内的篮球体系在过去长期处于分裂状态，分为日本篮球协会下属掌控的NBL联赛和一个职业化篮球队组成的TKBJ联赛，双方一直无法整合，导致内耗。

　　其中BJ联赛是2005年成立的，由一家叫日本职业篮球联赛的机构进行推动。该联赛有东西两个联盟共22支球队，采用大部分的NBA规则。这一联赛的参加球队要求不高，有2000人的主场就行，此外大多数的球队都在中小城市，所以联赛的职业化程度很高，但是投入偏少，水平参差不齐。

　　日本篮球协会下属的联赛JBL采用国际篮联的规则，后台母公司都是大企业，不过也时不时有一些好球员被BJ联赛挖走。2013年，为了进一步和BJ联赛对抗，JBL改组为NBL，开始有12支球队参加比赛。但是篮球的投资母体普遍资金链比较弱，所以NBL的球队一直处于动荡中。正是因为这两个联赛竞争，打了BJ联赛的球员就没法入选日本国家队，所以在过去，日本经常不能聚集自己最强的球员参加国际比赛。

　　2014年11月，国际篮联以日本国内联赛管理混乱为由，对日本进行了处罚，无限期停止了日本参加国际比赛的资格。在遭受制裁，甚至可能无法参加奥运会后，日本篮联代理会长以及25名理事集体辞职，随后在两个联赛共同组建了一个10人的紧急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包括两个联赛的代表，协商联赛的合并工作。但是这个10人委员谈了1个多月，联赛合并磋商却毫无效果。日本奥委会和日本体育协会以及掌握日本体育命脉的大广告公司日本电通认为，日本篮球界无人，需要从外部引进新的人才，结果川渊三郎就在这个时候从一个篮球门外汉被推上了前台，在2015年1月成为新的“日本篮球改革小组”的组长。

　　川渊三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了解情况，然后直接把所有的旧的篮球界人士都赶了出去，进入了独裁体制。4月先是接过NBL联赛的理事长职务，争取合并两大联赛；然后在5月13日，于日本电通的支持下，成为了日本篮球协会主席。

　　6个月化解篮球危机

　　川渊三郎担任主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篮球协会掌握实际工作责任的事务总长（秘书长）一职，给予了目前担任日本足球J联赛常务理事的大河正明。也就是说，日本篮球协会的改革和新框架完全由J联赛接了过来，进行梳理。在这个篮球领导改革的小组中，副会长是日本排球协会的执委三屋裕子，还包括原来的日本参议员、在1964年东京奥运会上获得过体操奖牌的小野清子等。川渊三郎提名了6名理事，没有一人是原来的篮球界人士。

　　对于这次日本足球界对日本篮球界的入侵，日本篮球界极为不满，因为原来日本篮球协会有近90人的理事和执委（25人理事，其余是名誉理事），而现在被裁撤成了与篮球毫无关系的6个人。当时川渊三郎说，“我们足球界不会取代篮球的人，1年后将会吸收更多的篮球界人士参与。”

　　新的日本篮球协会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6月提出整合意见，让国际篮联取消对日本篮球的全球禁赛制裁。川渊三郎和大河正明随后为日本篮球的未来进行了精心的设计，准备从2016年10月开始，创设一个有4个升降级级别的大篮球联赛框架，其中顶级联赛12-16支。新的联赛包括国家联赛、国家联赛二部以及TKBJ联赛的球队等等。川渊三郎说：“在日本，篮球是仅次于棒球和足球注册人口第三多的体育项目，但是媒体却不怎么报道篮球，甚至还不如冰壶有人气，联赛的新闻就一行，没有比这个再让人感到愚蠢的了，创设强大的联赛，强大的国家队，这才是日本篮协的责任。”

　　在递交新的联赛合并框架以及时间表后，6月的国际篮联理事会进行了讨论，结果在亚锦赛开始前两周，解除了对日本的制裁。川渊三郎用6个月时间，化解了这场日本篮球的危机。

　　篮球打上J联赛痕迹

　　在随后的亚锦赛上，日本女篮于决赛中大胜中国队35分，获得了奥运会入场卷，不过男篮只拿到了第四，未能取得奥运会落选赛的资格。其实川渊三郎的改革对于女篮来说影响并不大。因为中国女篮处于新老交替当中，日本女篮出现了一些能够去WNBA打球的球星，目前正处于一个此消彼长的阶段。

　　令人吃惊的其实是未来可能会形成的日本篮球联赛对男子水平的支撑和释放。因为日本篮球有62万注册人口，形成良好的赛事体制后，将可以更好地吸引与培养人才。日本眼下正在为2020年奥运会积蓄力量，吸引归化球员。在未来，日本篮球甚至有可能代替正在急速下滑不景气的韩国对中国提出挑战。

　　在新的日本篮球联赛准入章程中可以看到深刻的足球J联赛痕迹。比如参加顶级联赛的俱乐部要求是独立法人化，选手要求大部分是职业球员，也容许有业余合同存在。比起J联赛的球队名不容许有赞助商来，篮球联赛的球队名称冠名要宽松的多，容许有地方名和企业名。此外，要求有能够容纳5000人的主场等等。值得注意的是，在一开始，川渊三郎没有给球队设立工资帽，这一点和J联赛有很大的不同。目前日本篮球选手的收入大部分在500万日元以下，和普通的公司职员差不多，而川渊三郎的设计放开了球员的收入，这使得能够吸引更好的人才和外援前来打球。

　　在今年2月，川渊三郎强硬地要求原来投资NBL的5家企业提高了投入准入额度，也要求对原来参加BJ联赛的企业进行分档，准备将他们归入下级联赛。结果从1月开始调查到今年3月4日为止，两个联赛的47支球队都递交了新联赛的参加申请书。一名日本篮球联赛的官员说：“川渊三郎先以强硬手段把日本篮球界的惰性驱赶开，为了不让人们回到过去而创建一个新的体制在努力。”

　　川渊三郎

　　1936年出生于大阪府高石市，小学和中学他是打棒球出身，因为打得不好没法出头。高中的足球部女学生经理就“引诱”他说进队全国都能去比赛，就这样进了高中足球队，后来还当了国脚。从1958年到1965年，代表日本队踢了68场比赛，进了18个球。1961年，他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古河电工公司，并在该公司的俱乐部踢球（即现在千叶市原的前身）直到退役，1972年出掌俱乐部主帅，3年后离职，进入了日本足球联赛担任常任运营委员。不过，川渊三郎的正经职业是古河公司的伸铜事业部第一贩卖部课长。

　　1980年6月，川渊三郎被任命为了洛杉矶奥运会日本队强化部长。2个月后他成为了一家株式会社的常务董事长。9月，川渊三郎带日本国家队打世界杯外围赛，不过在香港输给了苏永舜带领的中国队，川渊带队打了10场比赛，成绩是3胜2平5负。从日本队的帅位上退下来后，川渊三郎出任了古河电工名古屋支店的金属营业部部长，期间一直担任日本足协强化部部长，直到84年奥运会预选赛，日本队连负泰国、马来西亚、伊拉克和卡塔尔4连败出局，就此下课。

　　88年出任当时日本JSL联赛的总务主事，89年开始，成为日本职业联赛的奠基人和日本队强大的推动者。现在，他又转行振兴日本篮球。

　　特约记者 周超 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