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被称为“良心”的东西,岂只是拿来掷向满脸横肉的独裁者的?它如今依然桀骜地屹立在庸俗趣味的包围里,在消费主义漩流徒劳无功的鼓荡之中。
“他像经历自身的重大事件一样,经历大自然中的一切变化——解冻、夕阳、飞雪、降雨——并为此而欣喜若狂。”苏联诗人楚科夫斯基在60年代这样回忆帕斯捷尔纳克。在1945年,正是由于他的引荐,来自英国的学者兼外交部工作人员以赛亚·伯林,在距莫斯科不远的别列捷尔金诺村见到了这位长着一张马脸的诗人。
伯林本人出生于拉脱维亚,11岁上随家人从拉脱维亚首府里加迁居英国,逃出既反资产阶级又反犹太人的苏联。所以这次赴苏,苏联人惊讶于英国还有这等人物:不仅流利掌握俄语,就连思维方式也是俄国式的。
伯林的工作成果,几经反复,终于在苏联解体后编入了《苏联的心灵》一书中得到出版。耐人寻味的是,书中并无太多反面情绪,冷嘲热讽、嬉笑怒骂均告阙如,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到有些拘谨的对斯大林政府统治心理和技术的分析,使用措辞均一再小心。伯林当然不会是苏联的同路人,然而,他宁愿把注意力更多地投放到艺术家的身上,对所谓的“国家利益”,反倒看不出他有多少热忱来。
帕斯捷尔纳克与阿赫玛托娃的分量,对他而言,远远超过了所有其他考量的总和。在别列捷尔金诺,伯林看到的不是一个否定的、控诉的、为西方政治家喜闻乐见的典型持不同政见者形象,而是一个“直到1945年依旧对俄罗斯的伟大复兴抱有希望”的诗人。这个正在写作《日瓦戈医生》的健朗而光明的诗人,他的安宁出于与大自然的脉动浑然一致,他的激越出自敏感的心弦被对话中的灵光意外敲响。“那些关于背叛、清洗、对无辜者进行大屠杀的梦魇,和紧随其来的一场令人恐惧的战争,在他看来似乎也变成了某种不可避免的,前所未闻的精神胜利的必要前奏。”在伯林眼中,帕斯捷尔纳克把一切个人体验乃至整个生命都消化进了平生唯一一部小说里,他为之呼号的不止是一个特定民族从桎梏下的解放,而是海涅意义上的人类自由。
读1990年伯林所撰《不死的俄国知识阶层》一文,我们会同他一起欣慰于俄国知识人风骨的薪传与再生:它在任何一个阴鸷的时代都是人的精神可以望见的标杆,可以在心中竖起的船桅。
今天的人们一谈苏联,脑海中多将它浓缩为一个斗大的污点,但请一定不要忘记,1945年以赛亚·伯林在那里寻到的是什么样的财富。那种被称为“良心”的东西,岂只是拿来掷向满脸横肉的独裁者的?它如今依然桀骜地屹立在庸俗趣味的包围里,在消费主义漩流徒劳无功的鼓荡之中。
《极权制造:莱妮·瑞芬斯塔尔的一生》
[美]斯蒂文·巴赫著 程淑娟 王国栋译 新星出版社2010年7月版
瑞芬斯塔尔被认为是法西斯美学的代表,希特勒曾赞美她是“德国最完美的女人”,凭借一些新披露的资料以及莱妮本人的访谈录音,本书探寻了这个女人的作品和言论背后的真相。
《庄子的快活》
王蒙著 中华书局2010年8月版
王蒙通过《庄子》审视现实生活、反思历史文化,在与庄周共舞的现代节拍中展现了跨越数千年却一脉相承的生命智慧和人生态度。
《中国的困惑》
凤凰卫视出版中心编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8月版
本书以“经济转型、宪政反思、医疗改革”等问题为核心,与诸位专家学者一起反思中国30年改革,对其中的冲突矛盾和未来前行路途中的困惑进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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