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们在山顶,以居民的身份像游客似的俯瞰熟悉的维多利亚港。那人看着看着,居然唱出“世界将我包围”那歌词,倒是意想不到。
那人说得没错,在山上的时候,我们给楼景包围,于是就谈到了民生,提到了公道公平之分别、贪婪恐惧之因果,我们没能超越眼前所见的。我想,如果我们走到另一端,南面而朝,给远海包围,可能会从海洋讲到水,又从水讲到我的信仰。假如他面对的不是我,可能会从海讲到环保,从环保讲到末日。但,彼时彼刻,世界包围我们,而我包围了他,他也包围了我。
下山之后,同一个世界换了布景,他可能会上网,发表意见,然后给意见包围,选择加入一个群组,相互影响,自己的看法中有组员的看法,最后混为一体。他可能会给另外的朋友以及朋友的话题包围,那些话题本来没有进占过他的脑袋,但说着说着,便越说越高兴。都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正如他会买一件本来没有感觉的心头好,只因为耳濡目染,日久生情。
每个人的世界外面还有世界,从报章杂志看到的世界,从影视看得的世界,从商场街市买到的世界,从耕地餐桌吃到的世界,眼耳口鼻身意舌无时无刻不给世界包围。
世界可以很大,大到让人迷路,直到陌生的,熟习了,就变成环境的产物,由君王变成国民。世界也可以很小,特别是独处在浴室那一刻,小到只剩下自己,浸在小小的一缸水里,什么都不想,只想到,那是难得突围的一刻。
(田华爱摘自译林出版社《世界将我包围》)
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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