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蚌怀珠 红楼隔雨相望冷

　　曹雪芹诗云：“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他亲自编织的那张红楼密网，让多少人沉迷其中，却又只闻锦瑟妙音，独独参不透作者的真意。当年，擅长烹饪的曹雪芹，曾为友人烹制“老蚌怀珠”，引得四座嗟叹。只是，这些可爱天真的人儿，真的尝出了美味中的孤独吗？

　　风筝的滋味

　　曹雪芹是一代文学巨匠，为后人留下了不朽巨著《红楼梦》。其身世则仿佛重楼外之无名听雨人，扑朔迷离。但他多少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郭敏的《瓶湖懋斋记盛》中，就记录了曹雪芹的一些趣事。原来，他不仅能诗能文，而且是一位扎风筝的能人，并且擅长烹饪，曾在朋友聚会时担当烹饪之责。

　　清乾隆二十三年腊月，曹雪芹在郭敏的槐园里与友人聚会。为助雅兴，于叔度特意买来鲜鱼和其他酒菜，还神秘兮兮地对郭敏说：“你和雪芹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是否知道他是烹饪高手？今天你可走运啦，有机会尝尝他的手艺。”

　　说完这句话，于叔度更将曹雪芹为他所扎的风筝取了出来，罗列一室，见者无不惊叹。于叔度见郭敏看得痴了，连忙“叫醒”他。几个人一起到了“复室”，有的摆放杯盘碟筷，有的洗手剖鱼，想看看曹雪芹怎么烹调。

　　过了一会儿，于叔度拿来汤碗，雪芹将碗盖打开，“以南酒少许环浇之”，鲜味马上从碗中溢了出来。鱼身刀纹，仿佛蚌壳一般，“佐以脯笋，不复识其为鱼矣。”于叔度“以箸轻启其腹”，对郭敏说道：“请先生进此奇味。”郭敏一看，鱼腹内居然含着一颗明珠，晶莹剔透。于叔度但觉双目灿然，虽然早已见识过曹的“神技”，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叹道：“雪芹如此烹调，实在是别出心裁。”转过头问郭敏：“不知道北方有没有这种烹法？”郭敏回答说：“曾所未见，亦所未闻，我是第一回知道鱼可以这样烹调。雪芹啊，你是如何想出这个绝妙的法子来的？”这时候，于叔度又忍不住接过话头：“这叫‘老蚌怀珠’，只有用鱼才行。如果有鲈鱼，那就更妙了！”郭敏笑着举杯：“哈哈，雪芹不愧是江南第一名厨。来，我敬你一杯。”

　　曹雪芹笑着摆摆手：“我哪里是善烹调的人啊，呵呵。只是稍窥门道罢了，诸位实在过誉了。以后大家有机会到江南游玩，遍尝名馔，就不会记挂我今天的雕虫小技了。”

　　大概是曹雪芹说话时太有魅力，以至于似乎并无深意的这番话，竟让郭敏陷入了沉思。于叔度觉得好玩，又一次“叫醒”了郭敏：“醒来啦！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诸位快动筷，别错过这道绝世佳肴了哈！”

　　忘过几条鱼

　　曹雪芹的这道老蚌怀珠，据说后来又多次在朋友聚会的餐桌上，引得大家赞叹不已。而在数百年后的今天，这道菜并未被历史的大浪淘洗而去，更真正成为了曹雪芹口中的“江南名馔”。

　　虽然受珍视的程度一如从前，不过老蚌怀珠的主料一直在变。当年，于叔度认为，以鲈鱼烹饪最为美味。而这道菜也曾用过桂鱼，将桂鱼从脊背剖开，清洗干净，在桂鱼腹部用刀划上似河蚌的纹，将腹内填入虾丸，加调味品，入笼蒸熟。后来有红学家建议改用鳊鱼，但经过试验之后，还是元鱼（鳖的俗称）最为适合。一方面是由于元鱼味道鲜美，营养价值极高，同时也是因为元鱼上下壳外观近似于蚌壳，和这道菜的名字更为契合。如今的老蚌怀珠，便以元鱼为主料，配以鸽蛋、鸡球、冬瓜球制成。其滋味肥厚，营养丰富，是老年人秋、冬季珍贵的补品。值得一提的是，用元鱼做菜，首在鲜活，次为刮洗，凡元鱼已死或不净者皆不可食。

　　以曹公的才智，倘生于今日，恐怕还会为美食界贡献一些新的创意。当然了，将风筝做成菜肴，是大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