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靠“夕阳红”

　　两轮世预赛先输后赢，荷兰人总算给进军俄罗斯世界杯，留下了残存的希望。然后，即便上周日3比1战胜保加利亚后，在约翰·克鲁伊夫球场退场时接受主场球迷掌声的荷兰队上下，也是五味杂陈。

　　由于之前欠账太多，橙衣军团不仅要追赶积分，还要争取净胜球。在同保加利亚这场非赢不可的比赛中，荷兰从惨败法国的阴影当中迅速走出，拿下了一场胜利，至少没有失去理论上的晋级可能，只是，这场有些姗姗来迟的胜利也并没有为橙衣军团带来到晋级的主动权。橙军将士或许感觉到，他们只是推迟了球队出局的命运而已。

　　警钟不是今天响起

　　2010年，荷兰队是世界杯亚军；2014年，荷兰是季军。但如今荷兰人要打开计算器并希望奇迹发生，才有望出现在明年的俄罗斯决赛圈。下个月，荷兰人必须先在明斯克战胜白俄罗斯，然后回主场大胜瑞典，才有望争得一席欧洲区附加赛资格。小组头名？上周四荷兰队已经在巴黎以四个失球的馈赠，慷慨地送给了法国人。

　　即便荷兰队能在最后一轮前争得赢瑞典就和对手同分的处境，出线难度依然相当大。因为下一轮瑞典对手是鱼腩卢森堡。卢森堡上周日在图卢兹0比0逼平法国，这场冷门不仅提醒法国人在后两轮不能轻松大意，更提醒瑞典人在对阵卢森堡时要聚集会神以便大开杀戒。而当北欧海盗带着从卢森堡身上拿到的的净胜球，加上现在已经领先荷兰人的6球优势出线在下月10日的阿姆斯特丹时，可以知道荷兰人面对的将是怎样艰难的一场比赛。

　　与其纠结荷兰队最后两轮的命运，不如提前问个问题：为何一支欧洲足坛的传统优势力量，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沦为预选赛中愁肠百结的出线困难户？要知道仅仅三年前，荷兰队离连续打进世界杯决赛，就只有一场点球决胜的距离！当然荷兰队不是今天才受到警告，现在才陷入窘境。去年夏天的欧洲杯，他们无缘进入决赛圈。在欧预赛5队并存的小组中，一路跌跌撞撞的荷兰人最后只拿到第四。如今的出线尴尬，只是近似昔日重来而已。

　　这是一个出产了全攻全守足球的国度，克鲁伊夫、内斯肯斯的名字，从1970年代到今日依然闪亮。这是一个似乎从不缺球星的国家。1988年欧洲杯，古力特、范·巴斯滕和里杰卡尔德领军的荷兰队捧杯，开创了另一段盛世。即便在缺少荣誉的岁月里，博格坎普、克鲁伊维特、罗本、斯内德这一代代球星依然层出不穷。然而看到今日的荷兰队阵容，你就会发现橙军足球的衰落，已经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

　　“横传和回传的世界冠军”

　　对保加利亚开场不久就领先，镜头给到观众席，闪现出前任橙军主帅范加尔的身影。上两届世界杯的佳绩，一度让部分荷兰人相信，荷兰足球能回到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辉煌。当时，以范加尔带领的阿贾克斯夺取1995年欧冠为象征，荷兰足球似乎在冲击着又一次巅峰。而现在荷兰足坛有了这样一种理论：20多年前当范加尔带着注入其哲学的阿贾克斯队和荷兰队征战于欧洲足球之巅时，他的思想影响了一代荷兰球员把自己天资、自信甚至脾性投入这套哲学中。

　　2010年和2014年，罗本、斯内德和范佩西的存在，能让球风已趋保守的荷兰队，能在大赛中抓住改变比赛局势的机会，这成为橙军在两届大赛中成功的基础。问题是，这三位球员恰好是范加尔哲学统治荷兰足坛前，荷兰青训培养出来的最后一波并非秉承范加尔衣钵的球员。

　　范加尔在上届世界杯把荷兰队带入半决赛，但他没有给荷兰足球留下任何值得珍视的遗产。在灾难性的2016欧洲杯预选赛之旅中，当希丁克被丹尼·布林德取代帅位后，长期对范加尔哲学挑刺的克鲁伊夫曾如此尖锐抨击范加尔思想对荷兰足球余毒太深，“荷兰队是横传和回传的世界冠军。”

　　如今的荷兰队，更缺少了他们一向引以为傲的人才宝库。34岁的范佩西时隔两年后再次被征召入队。而33岁的罗本依然是目前这支球队的核心、灵魂，是球队踢好踢坏的胜负手。至于范加尔在2014年为荷兰队提拔的新秀们，都无法承受住压力的考验，始终没能撑起整支球队。

　　两年前尤尔迪·克拉西转会南安普顿，但上赛季这位荷兰中场只踢了17场英超，上周他已被圣徒租借到布鲁日。这是球员走下坡路的开始。至于和曼联签约时双方都踌躇满志的德佩，在老特拉福德度过难熬的18个月后，上赛季冬窗转会到了里昂。

　　只有维纳尔杜姆还显示出应对成长与压力的一定潜能，至今凭表现持续性和状态，在利物浦首发中还有一席之地。至于达利·布林德虽然还能为曼联首发，却随着红魔阵容又一季的更新，被认为是球队最薄弱一环。此外，再看看欧洲豪门诸如皇马、巴萨、拜仁和尤文，有几个荷兰球员能在这几支球队中打上主力？罗本虽然还在拜仁，但他为德甲班霸发散的已然是“夕阳红”。西莱森则是巴萨的替补门将。至于荷兰球员充斥欧洲豪门首发的年代，则早就一去不返。

　　去“范加尔化”还要多久？

　　上赛季打入欧联杯决赛后，阿贾克斯声称他们的生产线已再次运作，生产出了一批明日之星。但在斯德哥尔摩面对曼联的一场完败或许是一个恶兆。然而不到六个月后，阿贾克斯因为在上月欧联杯资格赛里不敌罗森博格，已无缘本赛季的欧战。青年新秀再有潜质，只在荷甲的小池塘内扑腾，而不到欧战熔炉里锻造镀金，怎么可能继续茁壮成长？

　　荷兰足球警钟已经长鸣，但“去范加尔化”却知易行难。上届世界杯荷兰队进入半决赛，不过前橙军队长范博梅尔却表示这是因为罗本在巴西状态太过出色的缘故，而不应归功于范加尔的带队。范博梅尔去年10月就指出影响荷兰足球发展的重要问题，即现在这帮球员“太浪漫”，却缺乏争胜所需的坚韧意志，“他们希望踢得舒舒服服，然后去赢下比赛。比起十年前的荷兰青年球员，现在这帮人差距有些大。”

　　范博梅尔还批评范加尔在巴西世界杯前改阵352，也是败笔。范加尔绝对务实。巴西世界杯前荷兰友赛法国输0比2，正是这场败仗启发他在巴西变阵，以求佳绩。当荷兰足球变得务实，这已经不是荷兰足球。对曾经性感无双的荷兰足球来说，这种比赛态度的变异，甚至可能比人才的凋零更危险。

　　在2014年堪称“成功”的一届世界杯表现后，荷兰足协开始未雨绸缪，推出“为明天而胜利”的一套足球发展蓝图，从荷兰国内外的足球有识之士那里寻求真知灼见，共同为荷兰足球把脉治病，发展下一代球员。但任何计划实施，都需要有时间，更需要大赛实战检验。所以如果荷兰队真的缺席明年世界杯，将是对其发展的又一次重击。

　　但问题是，荷兰队这一代球员中没有谁能显示自己能挑起大梁，没有比罗本等老将们更出色优秀以致有能力拯救球队的新生代或中生代出现。从这种表现推导下去，荷兰缺席俄罗斯大赛似已不可避免。没有橙衣军团的世界杯，总是会少一缕风情和几多话题，但世界足坛或许也要开始适应这种缺损。

　　记者徐丹雷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