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漏咖啡消磨了时间和我

我在一个下雨的傍晚到达西贡，酒店房间里的百合甘香扑鼻。从窗外望去，弥漫在城市的蓝色浓得像一块糖，黑夜咂摸着嘴巴舔舐，甜的雨水便淌了一地。地上摩托车车灯亮眼，浩浩荡荡地积聚起一条光的河流。

西贡便是现在的越南第一大城市胡志明市，人口有 1200 多万。十三四岁时读过杜拉斯的《情人》，摇晃的船、沸腾的阳光和异国恋人的心跳，是我和这座城市的第一次照面，因此情愿用更熟悉的称呼“西贡”，去替代充满政治色彩的名字。

稍作休息后，我把手机地图的目的地设置为范五老街。这次和朋友来越南度过短暂假期，我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双木屐穿上。看着脚趾在木屐里抖来抖去，哎呀，真是久违了的自由感。

托九月雨季的福，夜晚空气清新。我们走了两个街区便到范五老街。范五老是越南古代文武双全的英雄，这条街上的商铺鳞次栉比，其中多数是咖啡店，卖小食的摊档就在路边。高大的美国背包客在向老板询问一碟鸡肉沙拉的价格，绑着辫子的法国女孩们坐在门口闲聊，一个手拿相机的日本男孩叫女友转过头来，为她拍照。路过的铁板烧滋啦滋啦响，越南老板在烤肉的间隙灌一口啤酒，再跟游客讨价还价。这条街不美，破旧又喧嚣，但它很有魅力，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能自得其乐。

我们在街边买了鸡肉三明治当晚饭。烤得外皮松脆的法棍里先涂一层蛋黄酱，再夹满冷鸡肉和叉烧以及各种蔬菜、酸辣的调味料，如此一个美味扎实的三明治才五六块钱。随意挑选了一家顾客不多的咖啡馆入座，店外的座位都面朝马路，可以看到对面商铺门口的白人也百无聊赖地望着我们。

越南是世界第二大咖啡生产国，本地人都爱喝滴漏咖啡。我加了炼乳和冰块，一杯才两三块钱。这种喝咖啡的方式近似于泡茶，适合性格内敛的人，可以在耐心等待的时间里与人倾心交谈。好不容易得来一杯，小嘬一口，浓郁的可可味里夹有几丝炼乳甜香，口感醇厚。

一冲一品之间，时光消磨得尤其细致。店里在放一首悠扬的越南情歌，旋律重复时我和着拍子小声哼哼。越南语很软但没有泰语软，一些音调我会模糊听成粤语，反觉得亲切了。喝完咖啡后在附近闲逛一圈，买了一些木雕装饰品便回酒店休息了，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