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军永存

　　周六早晨10：30。12岁的朱丽叶和齐尼亚，13岁的塞利昂、伊斯玛埃尔和拉斐尔，以及14岁的帕科，开始了15公里的灌木丛行进训练，而以往此时他们还在睡懒觉。在埃罗省的雅库镇子，大自然童军暨女童军协会的队伍将在七小时后抵达有机菜农的土地，他们会在那里的璀璨星空下度过一夜。即便只允许使用一张地图和一个指南针，禁止使用手机和GPS，也难不倒这群少年，因为他们从年初就开始为拉练作准备。“每个人都有明确的角色：向导、探险者、厨师、工匠、行吟诗人和急救员。若其中一人没做好本职工作，影响的将是整个团队。”29岁的领队热拉尔多解释道，他与队伍保持一定距离并跟在其后。周末，当真正的“探险”开始以后，团队就需要独自面对一切了。“这是童军生涯的重大时刻之一，另一个重大时刻就是宣誓仪式，它引导孩子们宣誓在活动中遵循各项准则。”十几年来，童军活动一直在宣扬使孩子们践行互助、简朴生活、尊重大自然、超越自我的理念，而这些理念也是活动成功之道。

　　1998年英国人科塔尔教士带领四名童军水手在阿摩尔滨海省海域活動时发生的溺水事件，以及恋童癖丑闻，一度令童军活动日薄西山、信誉扫地……而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童军全面复兴。2010年至今，法国童军全国总会从2010年的83200名会员到目前的126，600名，会员增长了52%。Facebook、Instagram和YouTube的网络相关账号数量倍增。

　　| 满足多种需求 |

　　应该说由英国人罗伯特·贝登堡——赤道出版社刚刚再版了他的《童军活动指南》——创立于1907年的童军活动如今越来越懂得变通。尤其是它能满足各种需求。“除了利用社交媒体，童军制服也简化到只有一条丝巾和一件衬衫，不同年龄颜色不同；男女混合制得到推广；宗教不再处于中心地位。在活动中增加了诸如爱情、死亡、种族歧视之类宏大议题的探讨。”人类学家、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员马克西姆·瓦诺纳克指出。法国童军全国总会由六大组织构成，教育计划各有不同，如今它不仅符合天主教徒要求，还兼顾其他信仰者，甚至无信仰者。法国童军暨女童军协会，是吸纳最多会员的组织，2010年后增长率达到150%，专注于国民义务教育。童子军早已不是热拉尔·朱尼奥电影《童子军的夏天》（1985）所传递的，着米色短裤和衬衫、呆板的、服从军事纪律的男孩形象了。

　　欧洲童子军与女童军协会从2012年的3万会员发展到了2018年的3.3万，与此同时法国中央童军会宣称今年有3万会员加入，增长速率达到每年2%到5%。

　　朱丽叶、齐尼亚、塞利昂、伊斯玛埃尔、拉斐尔与帕科这几位青少年之所以选择大自然童军暨女童军协会，源于一次偶然——一位小伙伴向他们讲述了篝火晚会和在帐篷里度过的夜晚。他们的家长也被这种关注自然知识和浸入式思考的教育计划所吸引。他们难道就是童军活动的bobo族（编者注：bobo，指的是那些拥有较高学历、收入丰厚、追求生活享受、崇尚自由解放、积极进取的具有较强独立意识的一类人）？“家长们都是环保主义者，大多受过高等教育，关心食物，并且热衷于佛勒内和蒙特梭利式教育法。”协会理事兼法国童军活动埃罗省代表罗曼·费尔南德说，“然而其中社会阶层仍是多样的。大约1/3的家庭每月收入不足2000欧元。”

　　基于志愿服务的经济模式，总会的所有活动都要求实现各社会阶层混合。“没有一个领队是花钱请来的，这让我们得以制定出很具竞争力的价格。”法国童军活动主席雅尼克·丹尼尔强调。在没有社会支援的情况下，全年花费只需20到140欧元。为期一周的野营最多200欧元。马克西姆·瓦诺纳克指出，“虽然中高等收入家庭确实比较关注童军文化，并且由于居民区划分，这些群体全部同质化，但我们观察到活动比以前更为开放。在居民区里已经取得了可观的成绩。”他认为，随着夏令营的数量不断下降，童军活动的成功愈发凸显。国家教育部青少年管理处数据显示，被送去的孩童数量大致分布在2到20岁间。教育学家、鲁昂大学教育学博士让-米歇尔·博凯分析，夏令营的定价失策同时也是“教育手段”失策。“夏令营的模式好比限时消费户外活动，童军计划则是建立在全年陪伴孩子的基础上，从而锻炼其自理能力。”

　　家长们转求于童军活动，主要是为了让孩子亲近自然，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和集体生活。卡罗尔作为三个男孩的保姆，刚加入到法国童军暨女童军协会中，她承认道：“我们住在巴黎的公寓里。我喜欢可以让孩子们在森林中过周末、爬树和肆意奔跑的安排，而不是寻思这片草坪可不可以进。” 克里斯托夫——身为里尔近郊朗贝萨尔镇学校校长和四名孩子的父亲——也持同样的观点，他的家族中从父到子都要参加童军：“年轻人学习用双手去生火、做饭、搭桥、编筏……他们因此而感到自豪。进而，当人们谈论生态灾害、衰退论与世界末日时，他们热衷扮演‘生存主义者。”更实际点儿说，一些家长在“离世绝俗”的时光里找到了使他们的孩子远离电子产品的方法。大自然童军暨女童军协会里，11岁的帕科说：“如果待在家，我肯定会整天玩电子游戏。在这里，我甚至不会想起它。”

　　当然也有孩子认为童军活动“没意思”。“不是因为他们依赖于特定的物质享受，就是他们不能适应集体生活，又或者他们已经长大，之前所在的小组却得不到更新。”法国童军暨女童军协会公关负责人弗朗索瓦·芒迪解释道。在他看来，最棘手的仍是招募14岁以上的青年。“出于社会对童军顽固的刻板印象，很多人不愿对周围人谈起。我们需要特别努力才能改变这一印象。”

　　|“软技能”|

　　蒙彼利埃心理学家苏菲的女儿海蒂今年14岁，五年前加入童军。苏菲将童军组织视作“一种软技能学校”，作为国民教育设立的知识学校的补充，“对于自我建设和学习自理尤其有益”。法国童军暨女童军协会很了解这一点，它在广告宣传中自称“最美管理学校”已经有些年头了。协会最近向男领队和女领队提出能在职场上给他们经历加分的方法。招聘公司“接班人”的创始人阿德里安·迪克吕佐强调，“成为童军必须有首创精神，还要有团队合作、领导集体、应对冲突和意外的能力，以及组织能力。这些特质在企业界非常吃香。”他鼓励把参加过童军的经历在简历中显示出来，而且要懂得谈及这段经历。不要忘记这句名言：“时刻准备着！”

　　克莱尔·勒费布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