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产业赋能下城乡规划教育体系思考

来源:建筑与文化
关键字:艺术介入,有效衔接,乡村振兴
发布时间:2023-12-17 14:38

　　文／陈婷婷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副教授

　　湖北省人居环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

　　熊云慧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硕士研究生

　　宋菊芳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副教授（通讯作者）

　　湖北省人居环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

　　杨秀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副教授

　　湖北省人居环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

　　摘要：在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背景下，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给城乡规划教育带来机遇。通过发挥文化的桥梁作用，构建跨学科的“校内通识课-专业理论课-专业实践课”的三级教育体系，教学上推动形成从“乡村大课堂”到“文化大发现”再到“产研大结合”的循环模式，回应对乡村“是什么”“为什么”“该怎样”的思考，培养学生了解乡村特性，肯定乡村价值，解决乡村问题的专业实践能力。

　　关键词：城乡规划教育；共同缔造；艺术介入；有效衔接；乡村振兴

　　引言

　　在国家要求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背景下，城乡规划教育，特别是乡村规划人才培养迎来了新挑战。原有脱胎于建筑学的、以城市物质空间规划为主线的城乡规划教学，已不能满足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对乡村规划人才的新需求[1]，因此，亟须探索符合国家战略需求、顺应学科发展的城乡规划教育改革之路。

　　1现状与挑战

　　1.1多样化探索下的乡村振兴路径

　　2021年，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部署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工作重点，乡村迎来奋斗的新起点。同时“城乡区域发展差距”依旧存在，要求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基础上，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将两者“有效衔接”起来[2]。

　　现有研究从实践和理论两个方面对有效衔接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实践层面，学者关注欠发达地区[3]、民族地区[4]和深度贫困区[5]，如贵州省[6]。理论层面，学者就有效衔接的实现路径深入探讨，关注重点从引入外部力量逐渐转移至以村民为主体的多元合作，关注乡村主体性和多主体合作参与机制[7]。

　　关注多元主体合作的参与机制也是共同缔造——社区治理新模式的基础。实施机制可概括为“五共”，即“共谋”“共建”“共管”“共评”“共享”。实践证明，共同缔造建立了有目标和能力的社会组织力量，为社会组织培育打开了创新模式，有效刺激社会活力，并创造基层的规划能力，推进了城乡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在社区层面的实施进程[8]。学者对共同缔造推动乡村振兴要坚持村民主体、推动多方力量介入等原则已达成共识[9]，但就如何动员和吸引各界力量，促进要素在城乡之间流动，特别是高端要素向乡村聚集方面，尚未总结出行之有效的模式。根据实践经验总结出一套共同缔造推动乡村振兴高质量发展的机制，具有现实意义和指导作用。

　　1.2乡村振兴导向下城乡规划教育挑战

　　城乡规划专业教育以培养适应城乡发展建设需要的人才为己任，四十多年来，规划教育经历了“建筑基础-城市科学基础-多学科融合”的嬗变过程[10]，具有鲜明的实践需求导向。在推进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战略背景下，研究城乡规划教育如何适应乡村建设人才培养需求，具有重大意义。

　　现实情况是，当下乡村规划教育面临诸多挑战。首先，乡村问题具有复杂性和多样性。

　　乡村与城市在人口规模、生产生活、土地产权、社会治理等方面存在诸多不同，乡村规划与城市规划在用地类型、空间形态、设施布局等方面都存在着较大差异。乡村本身拥有的自然生态环境、社会经济环境等也不尽相同；其次，不论是作为教学主体的教师，还是作为教学对象的学生，对乡村的认知度越来越低。乡村规划需要通过实地调研和多方探讨找到最合适的发展路径，这个过程处理起来复杂且艰难。这就要求乡村规划教学要在深刻认识乡村现实问题的基础上进行，然而我们“离城市很近，距乡村很远”，城乡规划专业学生对乡村“是什么、为什么、该怎样”茫然无措，这无疑加大了城乡规划教育的难度。

　　2文化赋能的现实机遇

　　一方面是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之路该走向何方，另一方面是城乡规划教育该怎样改革人才培养模式，两者之间，是否产生某种联系？是否存在这样一座桥梁，让彼此找到问题的答案？

　　以文化为桥梁，能探索出一条城乡规划教育与乡村振兴相适应的培养路径。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中提出“启动实施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计划”。随后，国家文旅部、教育部、自然资源部等联合印发《关于推动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意见》，介绍文化产业的重点领域、计划实施的原则、推进的机制等。其中，特别提到了高校的力量，希望充分发挥高等院校和研究机构的作用。文件提倡高等院校设计和艺术专业将教育研究与社会实践相结合，为乡村发展提供创造性设计支持，深入乡村参与相关领域对接帮扶工作。这是高校城乡规划教育下沉到乡村的好时机。乡村文化产业的多元性和其具有的不可替代的价值，既能为高校提供丰富的研究资料，又能为乡村自身发展添翼赋能。一方面，在城乡规划教育中推动学生对乡村文化价值的认识和挖掘，借助乡村大课堂，培养高校学生使其为乡村振兴提供智力支持；另一方面，发挥政府主导作用、高校支持、社会助力和村民的主体地位，在乡村建设实践中，落实文化产业建设，推进乡村高质量发展。

　　高校助力地方社会发展在我国有着深远的历史传统，比较有影响的历史实践可追溯到1930年燕京大学的“清河实验”。“清河实验”历时九年，从认识乡村社会到改造乡村社会，并以组织建设为切入点，从经济、教育、卫生三个维度实施改造工作[11]。这种注重实地调查、自下而上的服务思路，借鉴到现在高校服务乡村建设的实践中，就是要在城乡规划教学中，让学生了解乡村现实的发展需求。这就要求学生先认识乡村，知晓乡村特质。

　　3构建“校内通识课-专业理论课-专业实践课”三级教学体系

　　在城乡规划教育中构建“校内通识课-专业理论课-专业实践课”三级渐进式教学体系，让学生对乡村“是什么”“为什么”“该怎样”有基础的认知，具体可从这几个方面开展工作。

　　3.1乡村大课堂——认知乡村

　　在学校内面向全体学生，组织开展以解读时事政策和城乡发展战略为课程内容的认知乡村通识课。课程要求教师在理论知识授予的基础上，增加乡村社会调查任务，以具体实践促进学生对乡村形成感性认识。培养重点在于让学生感受乡村的自然风光和文化表象，并在课堂上展示体验、分享体会。让学生主动走进乡村，进而认识、理解乡村，这是乡村规划教育中首先要迈出的一步。此外，教师通过在课程中解读国家战略和中央文件，加强课程思政教育，培养学生建设乡村的社会责任感和对城乡规划的专业认同感，为学生的专业理论和技术学习奠定基础。

　　3.2文化大发现——灵魂找寻

　　专业理论课强调发现、找寻乡村的文化价值。在规划专业理论课中，逐步融入多学科教学，鼓励由授课老师牵头，组织跨学科教学合作。让学生分专题对乡村的文化表象展开探讨，如乡村的手工艺品、传统民居、村规民约等，进一步加深学生对乡村的认识，特别是乡村的文化价值。文化是乡村的灵魂，文化价值是乡村最独特的价值。我们只有从乡村物质生活的表象挖掘出乡村蕴含的文化价值时，才能感受到乡村作为一个鲜活生命体的存在意义，才能从内心深处形成对乡村的认同与喜爱。乡村的文化表现在方方面面，需要将多个学科联合起来，从不同侧面看待乡村，才能挖掘出属于乡村独特的魅力。如今乡村的文化在城镇化进程中正在慢慢消逝，这需要我们深入到乡村中去发现、去找寻，重塑乡村的内生驱动力，找到乡村依旧跳动着的脉搏。

　　3.3产研大结合——赋能振兴

　　在前期课程建设的基础上，专业实践课与乡村实际项目对接，具体可通过竞赛、工作坊、创业项目等形式，深入参与乡村的建设，以实际的作品产出赋能乡村建设。乡村规划受城市规划方法影响，容易陷入“蓝图规划”，这对乡村没有意义。乡村规划需要解决实际问题，要能落到实处，给乡村和村民带来切实的变化。这就要求不论是竞赛、工作坊还是创业项目，都不能流于表面，做形式主义文章。高校需要充分发挥科研平台的作用，深耕细作，在研究和开发过程中持续性地参与，长期跟踪乡村发展，在乡村构建产学研一体化合作的实践教学科研根据地。借助实践基地，将理论知识运用于实践，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和创新精神。以实践来检验城乡规划专业学生的培养成果，并不断反馈到教学一线，从而缩小规划专业学生从学校学习到社会实践的现实差距。

　　4坚持四项教学原则

　　4.1思政引领，初心不忘

　　城乡规划是一门全面而综合的交叉学科，具有独特的公共政策属性。规划师肩负着进行国家和地方城乡规划的重担和大业，为此，激发学生的爱国热情，提高学生的责任意识，培育全心全意为人民做好规划的职业道德至关重要。这就要求教师在课堂讲授知识的同时，要积极融入思想政治教育。以树立正确的理想信念为旗帜，开展专业教育，鼓励学生将个人理想信念与国家发展需求结合起来，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生动实践中实现个人价值，让专业教育与思政教育形成协同效应。

　　4.2文化为魂，深入挖掘

　　根源于农耕文明，特别是以传统儒家“亲亲”理念为核心的，“天人合一”的中华传统文化，使中国乡村田园气息成为全体中国人咏叹不绝的美丽乡愁与心灵栖居的场所。乡村之美，更美在文化内涵。乡村的聚落格局、治理结构、民风民俗、田园生活等都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理念，滋养着中国人的精神世界。文化是乡村的灵魂，是乡村的独特性所在。要抓住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机遇，就必须深挖乡村的本土文化，触碰乡村文化的内核，感受它真切的生命力。

　　4.3艺术介入，学科融合

　　多地开展艺术介入乡村建设的实践表明，艺术具有桥梁作用，能在乡村建立起文化传输的纽带，起到柔化社会关系调和剂的作用[12]。乡村的文化价值通过艺术创作表现出来，在人人交往中帮助村民建立起对乡村本土文化的认同，培育乡村建设内生驱动力。文化产业多个重点领域的内容要求城乡规划积极开展多学科合作。受快速城镇化、“多规合一”等多重因素影响，城乡规划由技术导向的空间规划向融合经济、社会、生态、安全、信息等的综合规划转变，多学科专业人才能为规划提供更为全面的专业技术支撑。

　　4.4多方合作，共同缔造

　　高校集聚专业知识的人才，是国家资源的重要投放地，其与政府部门、企业、事业单位等都有一定联系，在社会网络中的位置具有关键性。以高校为平台，能整合多方可利用的资源，并将这些连接起来，纳入乡村振兴的工作实践中，让多方共同携手，共同缔造乡村高质量发展的道路。乡村的全面振兴必然离不开政府的主力、社会的助力和村集体的行动力。但乡村社会实施村民自治制度，乡村规划与乡村社会治理紧密相连。因此，乡村规划必须强调以村民为主体，从他们对现实的需求出发，关注村民的参与。村民的主观能动性调动起来了，村庄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发展动力和欣欣向荣的发展前景。这样建立起的由政府主导、社会参与、村集体配合、村民行动的“共同缔造”乡村发展机制，是促进高端要素向乡村聚集，实现乡村振兴的根本路径。

　　结语

　　中国城镇化前半场的多姿多彩离不开乡村要素的净流出，而中国城镇化的下半场能否成功，其关键则更取决于乡村自身发展的成败。当我们从文化产业赋能的角度，思考专业教育与乡村建设的关系，构建“校内通识课-专业理论课-专业实践课”三级渐进式教学体系，鼓励学生参与到乡村认知、文化挖掘、研究赋能的过程中，形成对乡村“是什么”“为什么”“该怎样”的基本认识，以期培养出一批了解乡村特性，肯定乡村价值，解决乡村问题的专业人才，才能为乡村振兴添砖加瓦。

　　参考文献：

　　[1]严巍,王思静,赵冲,等.基于乡村规划人才需求的城乡规划教学创新改革[J].建筑与文化,2021,(12):176-177.

　　[2]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意见[N].人民日报,2021-03-23(001).

　　[3]李博,苏武峥.欠发达地区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治理逻辑与政策优化[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21(06):71-79.

　　[4]耿达.民族地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文化路径——基于一个少数民族村寨的文化扶贫实践[J].思想战线,2021,47(05):130-139.

　　[5]朱海波,聂凤英.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逻辑与路径——产业发展的视角[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20(03):15-25.

　　[6]武汉大学乡村振兴研究课题组.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衔接——来自贵州省的调研[J].中国人口科学,2021,(02):2-12+126.

　　[7]王凤臣,刘鑫,许静波.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生成逻辑、价值意蕴及实现路径[J].农业经济与管理,2022,(04):13-21.

　　[8]陈前虎,刘学,黄祖辉,等.共同缔造：高质量乡村振兴之路[J].城市规划,2019,43(03):67-74.

　　[9]陈超,赵毅,刘蕾.基于“共同缔造”理念的乡村规划建设模式研究——以溧阳市塘马村为例[J].城市规划,2020,44(11):117-126.

　　[10]黄亚平,林小如.改革开放40年中国城乡规划教育发展[J].规划师,2018,34(10):19-25.

　　[11]郭占锋,郭悦悦.从认识社会到改造社会：高校服务乡村振兴的行动转向——基于“清河实验”的思考[J].中国农业教育,2021,22(06):2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