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所的介入：乡村美术馆的再营造

来源:建筑与文化
关键字:乡村美术馆,场所现象学,在地性
发布时间:2024-12-23 14:37

　　文／丁子成　河北大学中央兰开夏传媒与创意学院　硕士研究生

　　摘要：乡村振兴作为近些年炙手可热的话题，一直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的总方针。乡村美术馆的建设成为文化振兴的新途径，以艺术介入乡村的方式来提升国民的文化素养。但是针对目前乡村美术馆的发展现状而言，面临着诸多问题与挑战。文章以场所现象学为研究视角，从空间和特性两个角度对乡村美术馆进行场所重塑，旨在为乡村美术馆空间营造提出适宜的设计方法和概念设想，推动乡村美术馆的普及和可持续发展。同时，也为艺术赋能乡村振兴提供新的发展视角。

　　关键词：乡村振兴；乡村美术馆；场所现象学；在地性

　　引言

　　随着城镇化水平不断加快，城市与乡村之间难免会出现资源倾斜的情况，乡村振兴的战略提出在一定程度上将公众的视野聚焦乡村发展。美术馆作为目前提升大众文化素养和艺术素养的公共美育空间之一，为乡村的发展注入了新活力。文化的普及与传播不应当仅仅出现在城市发展中，乡村的“文化田野”同样也需要灌溉。乡村美术馆在乡村的文化建设中一方面承担着展览、收藏、教育等实质性功能；另一方面肩负着传播乡村文化生活、保护乡土资源以及塑造美丽和谐乡村的重要使命[1]。以场所现象学的视角为探寻乡村美术馆的建设提供路径指南，整体推进文化的传播广度与深度。

　　1相关概念的界定

　　1.1场所现象学

　　场所现象学由著名建筑师诺伯格·舒尔茨在前人的基础上首次提出，他运用现象学的方法来指导建筑设计，目的是为了重新审视并批判20世纪60年代建筑领域逐渐丧失人文主义、过于注重功能主义的倾向。“场所（Place）”这一词从字面上指的是特定的人或事所占有的环境的特定部分，而“发生（Take place）”意为占据某一特定的区域[2]。诺氏认为场所是由特定的物体构成的整体环境，物体的组合形成了环境的区域特征，人在该环境中发生相应的物质活动和心理活动，进而孕育了场所精神。在《场所精神：迈向建筑现象学》中，诺氏将场所结构分为“空间”和“特性”两个层面。空间作为存在之“物”，强调的是一切物质要素和组织方式，存在物的集结形成了特定的空间。特性一方面意为较为普遍、全面的综合性气氛；而另一方面是指具体、实在形式和限定空间的实质要素[3]。总的来说，场所现象学的提出是为了更好地实现人的“定居”。

　　1.2乡村美术馆

　　美术馆的发展主要源于博物馆的出现，博物馆在早期主要分为历史博物馆、美术博物馆和科学博物馆。约翰·索恩所设计的达伟奇画廊，被誉为是早期美术馆的雏形。18世纪至19世纪的美术馆主要功能是为贵族提供分享藏品的地方，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美术馆逐渐向公众开放。从一开始以收藏与展示作品为主的美术馆，开始渐渐地出现多元化功能，提供教育、人文、研究、社区等方面的功能，更加注重与参观者的双向互动。

　　在地理位置方面，乡村美术馆泛指位于乡镇和城郊的各类美术馆和艺术机构[4]，具有收藏、展览、研究及公共教育和服务功能。在展示内容方面，乡村美术馆可将当地带有特色艺术属性的物品和自然环境的体验纳入其展示范畴，明确内容特征。

　　2乡村美术馆的发展现状

　　早在1941年，陈抱一便在《洋画欣赏及美术常识》中，提出设立村镇美术馆的美好蓝图。为了进一步诠释“村镇美术馆”的概念，陈抱一认为村镇美术馆应当植根于乡村，可采用小规模的美术展陈设计，其展馆形式应当与村镇环境相协调[5]。但是，经过70多年以后，乡村美术馆的发展仍然处于行业的边缘。

　　就目前乡村美术馆的发展现状而言，主要分为以下三个方面：（1）由于国家相关政策的出台——乡村振兴战略，美术馆作为乡村文化建设的项目之一，不仅能够提升当地居民的文化素养，同时还能刺激当地的经济发展，为其旅游业或者其他产业增加附加价值[6]；（2）乡村美术馆作为城市美术馆的外延，为了增加现代艺术的流动性或是探讨乡村美术馆与现代艺术关系的另一个窗口[7]，旨在实现公共资源的均分化；（3）由一批艺术家或者知识分子以艺术介入乡村的手段自发所形成的艺术乡建项目，例如由靳勒在2008年将石节子村建设成为以村落为概念的美术馆，探索出一种新型的乡村艺术公共空间。

　　3乡村美术馆存在的问题与挑战

　　3.1缺乏青年人才力量的涌入

　　乡村产业结构的调整与升级，导致部分乡村产业面临结构转型的困境。青年劳动力难以在乡村匹配到合适的岗位，再加上城乡之间的发展差异，导致乡村青年人口的大量流失。“空心村”的出现致使乡村固有文化的逐渐流失，仅仅依靠现有的乡村人口力量，很难进一步激活乡村文化力量。因此，青年人才力量的涌入，一方面能够助力乡村文化事业的蓬勃再生，以其专业素养和创新思维提供实质性建议，为乡村公共文化事业的发展添砖加瓦；另一方面，乡村美术馆的建设吸引青年人才回乡就业，为美术馆的繁荣发展提供智力支持。

　　3.2基础设施的薄弱

　　从硬件设施方面，乡村的基础设施建设与城市相比仍有差距。乡村地区道路网络不完善，道路质量差，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乡村地区的相关产品流通以及人口出行的便利性。例如石节子美术馆所处的石节子村由于地理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再加上没有一定的安全保护以及公共服务设施的建设，很难让石节子村得到社会的持续关注[8]。但是由于石节子美术馆保持着其西北传统的历史建筑风貌，其中所蕴含的文化意蕴并未流失，所以美术馆的建立成为延续乡村文化的手段之一。从软件设施方面，与城市美术馆相比，乡村美术馆由于经济、管理等方面的原因，导致美术馆展示空间设计形式较为枯燥，展品缺乏吸引力。受限于当地空间环境的影响，乡村美术馆在体量上与城市美术馆相比相对较小，且服务对象较为单一，配套设施不完备，未根据实际需求进行明确的空间划分和利用[9]。

　　3.3自我认知的局限性

　　美术馆作为博物馆的一类分支，在保持其传统的功能属性下，在过去更多侧重的是为精英阶层和知识分子服务。城市美术馆的建立也从侧面印证了其精英文化的具体表现。而反观乡村美术馆，由于乡村地区审美意识的匮乏以及教育资源的薄弱，导致当地居民很难突破城市视角的限制。对于乡村美术馆的建立之初就应当深根于当地居民的切实需求，以当地居民为主体，采取适合于当地文化属性的发展策略，建立起依靠当地居民的在地性特征。

　　4乡村美术馆的再营造策略

　　4.1空间

　　以空间视角来解读乡村美术馆的功能布局，具体可分为文化交流空间、知识生产空间以及美育精神空间三个部分。从三个具体功能空间出发，为乡村美术馆的再营造提出可行性策略。

　　首先，乡村美术馆作为文化交流空间，不仅仅是艺术家们实施创作的场所，同时也是乡村文化对外展示和传承的载体[10]。“一方水土养一方文化”，乡村美术馆作为地域性文化积淀的具体呈现，展现了当地的区域性特征，例如其历史沿革、人文风情以及地理特性。艺术助力文化的传播与发展，乡村美术馆的文化属性将其演变成为文化交流的平台，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们聚集在同一场所，促进文化的多元化发展。例如乡村美术馆可以举办各类主题文化展览，邀请各类艺术家、相关学者以及爱好者进行文化参与，鼓励当地居民积极参与文化活动。以上不仅为公众提供了不同的文化体验，同时也创造了更加开放与包容的文化环境，推动不同艺术文化之间的交流与碰撞。乡村美术馆建立起文化与艺术之间的桥梁，让更多的人参与到文化建设当中，享受文化传播所带来的文化自信，丰富乡村文化生活。

　　其次，乡村美术馆作为知识生产空间，不仅在乡村文化建设中承担着其基本的功能职责，还应当具备知识的产出与传递的功能。乡村美术馆可以承接各类学术以及社交活动，为大众传递当地区域知识文化的同时，又能学习其他优秀知识并进行交流，从而实现内外的联通与互动，打破信息传递的壁垒。乡村美术馆作为知识的承载者，充当着乡村环境与人之间的媒介，内容与形式的产出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知识传递的效果。位于日本本岛的越后妻有，由于受到现代社会的干扰，其原有的农耕地貌遭受了冲击[11]，再加上人口老龄化严重以及年轻人口的流失，当地发展出现停滞。针对此情形，在2000年举办了一场“大地艺术节”，对当地空间环境进行艺术化改造，注入新的活力，通过艺术品的展示来进行世界各地的知识输入。

　　最后，乡村美术馆作为美育精神空间，为提升乡村居民的审美情怀发挥着积极的促进作用。与城市相比，乡村地区的社会美育普及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信息壁垒的限制，绝大多数乡村居民对于自身的审美提升并不注重。况且就社会美育的普及情况来看，大多数社会美育资源较集中于城市发达地区，乡村居民或许一时难以接受先锋性观念的涌入，造成资源衔接的滞后性。那么，为了提升整体乡村地区的社会美育情况，政府应当积极宣传实时信息，引入相关美育产业，提升全民审美。乡村美术馆可引入文化讲座、艺术展览或者艺术品制作等活动，让乡村居民切实感受艺术所带来的魅力，进一步培养自身的审美情怀。乡村美术馆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实体空间，同时还兼顾精神艺术的作用。[12]

　　4.2特性

　　从特性的角度出发，乡村美术馆的再营造应当注重其在地性、参与性以及共享性。将三大特性合理地运用到乡村美术馆的再营造过程中，为乡村美术馆的发展提供助力，建立起可持续的乡村公共空间。

　　乡村美术馆的在地性营造应当充分融入乡村体系。就地理环境而言，乡村美术馆应当植根于其周围区域位置，考虑当地的人文特点以及建筑分布情况。乡村美术馆的建立应当融入当地建筑特点，既不在形式上过于突兀，又符合乡村美术馆的地理需要。例如坐落于上海青浦区练塘镇的可美术馆，保留着传统的江南水乡风格，粉墙黛瓦，素朴纯净，彰显出江南建筑的质朴清新。可美术馆将选址融入乡村农田之中，右边是练塘古镇，左边是朱家角，可美术馆建立在两者中间，形成地理之间的联通。就人文资源而言，乡村美术馆应充分挖掘当地的特色人文，注重非物质文化的传承与发展，积极保留当地的民间文化特色。乡村美术馆可成为传统与现代的中介，将传统文化与现代艺术进行沟通，共同保留乡村独有的文化记忆。[13]

　　乡村美术馆的参与性应当与当地居民产生联系。乡村美术馆的建立不应当是城市美术馆的缩影，城市美术馆偏向自上而下的运营模式，很难与公众之间产生共鸣。而反观乡村美术馆，应当是以当地居民为主体而自发产生的联结效应，是一种自下而上的运营模式。当地居民参与到乡村美术馆的建设当中，为乡村地区的发展贡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因为时代的隔阂，让当地居民无缘享受艺术所带来的魅力。例如石节子美术馆的建立，让当地居民对自己的乡村文化产生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树立文化自信。当地居民参与到艺术家的创作过程中，与艺术家之间形成良好的互动，将自身的情感渗透到艺术作品当中。艺术家们也能通过当地居民了解乡村地区的风土人情，为自身的创作提供灵感，激发当地居民与艺术家之间产生情感共鸣。

　　乡村美术馆的共享性应当放宽艺术的界限。乡村美术馆作为文化场所所产生的情感价值与经济效益确实能够带动一部分乡村地区的发展，一些乡村美术馆的建立拓宽了部分乡村地区的发展道路，比如旅游业、民宿业等。例如位于莫干山脚下的白云美术馆是以民宿与美术馆相结合的方式所形成，在民宿产业中注入乡村艺术文化价值，以此来突破莫干山民宿产业未来发展所遇到的瓶颈。白云美术馆除了将当地居民与美术馆之间产生互动，同时也吸纳各个行业的文化爱好者，包括创业者、教师、社区工作者等。就目前来说，乡村美术馆更加需要多元化的艺术传播方式，不仅仅依靠当地的历史人文或者资源条件，更需要放宽艺术的界限，让乡村的艺术文化与不同文化业态之间形成联动效应。

　　结语

　　场所的介入为乡村美术馆的再营造提供新转向，无论是从空间的角度为乡村美术馆赋予空间定义，还是从特性的角度为乡村美术馆定性，都为乡村美术馆构建了强有力的艺术场所。美术馆介入乡建的方式带动乡村地区的文化建设，人人都能享受在地文化的魅力。当前，不同类型的乡村美术馆的建设在不断地兴起，各行各业开始重新掀起“乡村潮”，但是乡村不是城市的延伸，如何为乡村地区未来长期的文化建设服务还需努力。

　　参考文献：

　　[1]张彪,张艺加.乡村美术馆社会美育功能的践行路径[J].美术,2021(12):146-147.

　　[2]李晓迪.基于场所现象学的大学校园文化空间设计研究[D].成都:西南交通大学,2013.

　　[3]杨宁.诺伯格·舒尔茨的建筑现象学[D].西安:西安建筑科技大学,2006.

　　[4]林卓,刘岳帅.乡村社区营造中的美术馆[J].公共艺术,2023(02):62-68.

　　[5]王韧.中国乡村美术馆的理论构想与实践思考[J].中国博物馆,2019(03):37-44.

　　[6]雷震.乡建中的乡村美术馆[D].北京:中央美术学院,2019.

　　[7]刘希言.片刻与持续——刍议国际乡村美术馆发展的四个类型[J].当代美术家,2023(02):78-85.

　　[8]隋缘.石节子美术馆——构建新型乡村艺术空间的可能[J].民艺,2021(03):35-39.

　　[9]祖培龙.乡村博物馆展陈空间叙事性设计研究[D].镇江:江苏大学,2023.

　　[10]朱怀波.基于模块化理论的乡村美术馆空间设计与研究[D].杭州:浙江师范大学,2023.

　　[11]苏传凤.艺术介入乡村环境建设路径研究[D].湘潭:湖南科技大学,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