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園林散步才是正經事

　　「蘇州好玩嗎？」當我採訪一間園林風格酒吧的店長時，反被她「訪問」了我這個問題。我沉思片刻後說：「我只去了計劃報道的那些景點，暫時還沒有去玩……」她笑了笑，說：「那太累了，當你完成了工作，有半天時間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城市逛逛，才能感受到蘇州的好玩。」

　　當時我似懂非懂，直到後來游歷寒山寺，我方始領略。有人說這座佛寺只是個商業化的景點，而我完成拍攝後，卻機緣巧合之下在寺內靜靜地抄寫了一遍《心經》——由於忙碌與疏懶，我很久沒有抄經了，此時竟在這個「景點」意外地獲得一刻安寧。

　　此後游園之時，我也嘗試把步伐慢下來，不刻意求索，而是信步於園林之間，靜心欣賞有趣的一景一物。我想像昔日造園者覓得奇石的一刻，心情是何許激動？想像文人雅集的下午，他們聽的是哪一首崑曲？想像當時園主被貶後歸隱此地，如何透過眼前的一園春色自我排遣？游人擁擠之際，我卻看到古人在亭廊間踱步吟詩；小朋友在低頭玩樂，風流雅士則在仰首觀星。霎那間，我感受到昔日園林文人的自由逍遙。

　　曾聽過一位園林專家道：「那些『世遺』園林如今只是一個收門票的旅游點、公園……沒有了園主和來游園的文人雅士，整個園子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今日再看此話，並不盡然。昔日園主疊山理水，游樂其間，未嘗見真山真河；乃以石抒懷、憑曲寄意，將其具象化作意境，始見青山綠水——其怡然自得之樂，在於境隨心轉之一霎，非關境況。當我靜下心來，融入蘇州的慢生活，才漸漸體會到游園的樂趣：環秀名山、留園奇石、藝圃繁花……用心感受，一景一物都變得生動起來——「萬物自有生命，只消喚醒它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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