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以“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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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2-10-10 13:35
沙龙的进出者,每为戏剧家、小说家、诗人、音乐家、画家、评论家、哲学家和政治家等,其中一些文人学士往往在沙龙里朗诵自己的新作。他们志趣相投,聚会一堂,一边呷着饮料,欣赏典雅的音乐,一边就共同感兴趣的各种问题抱膝长谈,无拘无束地在沙龙里传播信息,制造舆论,从高谈阔论中吸取富于智慧的语言,洞察人们的良知。沙龙是贵族圈子的玩意儿,却在中国触礁。中国的圈子,跟欧美的圈子,又有什么不一样?
追溯 沙龙的前世
海明威说巴黎是一场流动的盛宴,而沙龙就注定会是这场盛宴之中最耀眼的部分。说起沙龙,中国人很自然就会想起美容美发沙龙,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因为沙龙不是美丽的女士来来往往,而是一种文化。
“沙龙”即为法语Salon一词的译音,在法语中一般意为较大的客厅。提到欧洲的沙龙,必须提到它们的大力组织者——欧洲的女性贵族们。从17世纪开始,巴黎的名人(多半是名媛贵妇)常把客厅变成著名的社交场所,在那图书不普及,各种宣传工具也不发达的年代,具有很大的影响,是一个展现自己扩大影响的极好舞台。
第一个举办文学沙龙的是德·朗布依埃侯爵夫人(1588-1655,又译为“朗布伊耶”)。由于集中了当时法国的许多名流、学者,成为当时巴黎,乃至整个法国最有名的沙龙。她出身贵族,因厌倦繁琐粗鄙的宫廷交际,但又不愿意远离社交,于是在家中举办聚会。她的沙龙从1610年起开始接待宾客,很快就声名鹊起。在她的沙龙里,成员彬彬有礼,使用矫揉造作却又不失典雅优美的语言,话题无所不包,学术、政治、时尚,甚至是流言蜚语。此后,这类沙龙通常由出身贵族的女性主持,她们才貌双全,机智优雅,被称为 “女才子”。
18世纪以后,沙龙的性质有所变化,谈论的话题更为广泛,不仅有文学艺术还有政治科学,有时也会出现激进的思想言论,因而那时的沙龙往往成为革命的温床。随后不久,由沙龙派生出来了只讨论政治问题的俱乐部。法国大革命期间,沙龙活动被禁止,之后尽管有所复苏,但也只是昙花一现,随后逐渐演变为“展览”之意,最早的美展则是由路易十四于1667年举办的。 尽管法国大革命对沙龙有很大的影响,但沙龙仍风靡于欧美各国文化界,19世纪便是它的鼎盛时期。
延伸 沙龙的今生
人们很容易把圈子跟沙龙无限紧密起来,然而这确是一个很大的误解。圈子更多是中国人的思维模式,古往今来,除去社会阶级阶层和地位群体外,还有血缘圈、业缘圈、地缘圈、族缘圈等不同的社会圈子。文化大圈可分为演艺圈、音乐圈、文学圈;个性小圈可分为IT圈、时尚圈、爱车圈等等。这些社会圈子,互相交叉重叠,影响和制约着人们的行为价值观和观点取向。有时候,圈内人和圈外人行为和观念的差异,远比阶层间的差异要大得多。圈子的本质是一种互利性的活动团结关系。
所以说“圈子”这个词是很具有中国特色的翻译,实际上很难找出一个确切的词去翻译。所以,就只好用“圈子”这个意思相近却将欧美的文化内核的词来翻译。在欧美,更加确切的说法应该是阶层。与中国式圈子不同的是,阶层不代表团结。这种互利性圈子文化,是与贵族思想所违背的。这或许也就是沙龙为什么在如今的中国看起来更像是商业活动,这也算是沙龙在中国的一次触礁。
中国人经营在各个圈子之间,忙着从中获取所需。欧美人的圈子,则是在各阶层内部的“人以圈分”。在中国,这种对话早就被文以载道之。而在欧美,文学在一些时候还不如贵族夫人的情书。
标杆 林徽因的大客厅
20世纪的二三十年代,中国也曾有过一个著名沙龙,女主人就是今天人们还经常提起的林徽因,可见这种社交方式很早就传到了中国。
上世纪30年代初,梁思成、林徽因搬到北总布胡同四合院后,很快聚集了一批当时中国知识界的精英。如诗人徐志摩、哲学家金岳霖、政治学家张奚若、哲学家邓叔存、经济学家陈岱孙、国际政治问题专家钱端升、物理学家周培源、美学家朱光潜、作家沈从文和萧乾等。这些人经常在星期六的下午,陆续来到梁家,纵横天下,品茗坐论。其中徐志摩、金岳霖更是与林徽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徐志摩自然不必多说,《人间四月天》便是写给林徽因的。而金岳霖虽然仰慕,但始终未有越界,甚至于终生未娶。
据说,林徽因思维敏捷,擅长提出和捕捉话题,具有超强的亲和力和调动客人情绪的本领,使众学者谈论的话题,既有社会广度,又有学术理论深度,且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时间越久,梁家交往的圈子越来越大,渐成气候,形成了上世纪30年代北平有名的文化沙龙,时人称之为“太太的客厅”。
关于“太太的客厅”的说法,有萧乾的信为证:“……接到沈先生(指沈从文)的信。大意是说,一位聪明绝顶的小姐看上了你那篇《蚕》,要请你去她家吃茶……我喜得坐立不安,老早就把那件蓝布大褂洗得干干净净,把一双旧皮鞋擦了又擦,羞怯怯随着沈先生跨进了北总布胡同那间有名的‘太太的客厅’。”
关于这个沙龙,还有一段至今还让人津津乐道的趣事。梁思成夫妇到山西去考察唐代建筑,回京以后才知道友人冰心写了《我们太太的客厅》讽刺。林徽因没有泼妇骂街,没有撕破脸皮,只是给冰心送了一坛又香又浓的山西老陈醋,依旧保持着固有的优雅。从此,世人来来往往,两人却再无什么交集。
中国 圈子里的沙龙
在中国,传统的沙龙在林徽因那个年代后便几乎绝迹。中国的土壤并不适合沙龙的存在,中华民族是一个很实用主义的民族,各阶层之间的交流,哪还用得着找一个贵妇人贡献出自家客厅?沙龙是异国文化中的一朵奇葩,但并不完全适合中国。
然而这并不代表沙龙就毫无可用价值,因为这也违背实用主义这杆大旗。如今的沙龙,更多是分化为各种圈子散落在中国人的生活之间。在今天,圈子所给予人们的更多是利益共享、信息交换。大城市里分布着一个个小圈子,人人孤独而功利,小城市本身却是一个大圈子,虽然安全但却保守。也许你很清楚自己属于哪个圈子,也许你对此不愿多作考量,但圈子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它甚至是社会结构的一部分,人在主流或边缘,都无法出离某个圈子。边缘的,有网上曾经著名的关天茶社,北京东部的宋庄,从前的圆明园和树村,乃至一些处于地下状态的音乐人和导演;主流一点的,比如一些经济学家组成的天则经济研究所;小资一点的,可以去三联文化论坛捧捧场,而北京各路名人圈也都挤得满满当当,影视、IT、传媒、地产、汽车、广告、各大会员俱乐部,还有生活中依赖各种技术建立的圈子比如QQ和MSN、BLOG、BBS,太多太多。
这些都是中国的沙龙,虽说圈子不是沙龙,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圈子就是中国的沙龙。
锵锵视野
窦文涛
欧洲文化没有女人成不了规模
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女性,她就是个噱头,全靠着她组局。法国卢瓦河谷有个舍侬索城堡,她曾经是城堡的主人,她叫杜邦夫人。卢梭见到她就深深地爱上了她,说自己见到了法兰西最美的女人。这个杜邦夫人很有意思,女人能干天下事。在欧洲的文化上讲,文化、文明,艺术,没有女人组局,成不了规模。法国著名的百科全书学派的孟德斯鸠、狄德罗、伏尔泰,都是她的座上宾,就常到这城堡。我看她那个厨房,就觉得几百年大摆宴席在里边狂欢。
傅晓田
贵妇人的心理很值得玩味
当时法国的沙龙确实对启蒙运动还是有很大推动作用的。就有这样一帮贵夫人,她们在家里就完全是兢兢业业的投入到这个组织沙龙。有的时候她们投入的那种精神让她们的丈夫都感动,我就觉得其实这种心理的话很值得玩味的,你说一个贵夫人在家里边,这叫守妇道还是叫不守妇道,整天就呼朋唤友的找一些男人来跟她聊天。当然中国男人里边也有能容忍的,比如梁思成,主角就是林徽因,太太的客厅。我会觉得,咱们这个话说到林徽因了,如果说林徽因跟金岳霖没有乱七八糟的事的话,金岳霖这一辈子太亏了。
马家辉
欧洲文化靠情书转帖
去年有本书,翻译为中文可以称为《写信》,书信共和国,它就是说我们不要以为通常欧洲启蒙思想,伟大的东西、伟大的想法是从什么大的哲学家公开讲学出来。它是在每个人的信里面。那时候没有Internet,没有互联网,就写信。我写信给你,然后你觉得我这个观点不错,你就把我的信抄20份,发出去,其实那个原理有点像internet转帖。
当时有一个现象,男人都喜欢写信给女人,把他一点想法,对于生命的思考有点想法写出来。透过这些欧洲的女人,把这些所谓伟人的想法到处去传播,发挥了影响力,所以女人发挥的作用不仅是在客厅的沙龙,不仅在殿堂,不仅在革命,还在书信里面。
编辑/熊捷 设计/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