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女神”一样做小白鼠吗

　　减肥界从来不乏新产品，“超级p57”是近年的后起之秀。一位被粉丝称为“女神”的主持人宣称产后靠它减肥成功，更推动了它的流行。

　　这个产品本身，也具备了许多吸引时尚女性的元素——比如，从一种古老而稀有的植物中提取而得，有悠久的历史。

　　这种植物名叫“蝴蝶亚仙人掌”，历史上南非人用来暂时延缓长途旅行中的饥渴。因为这种“暂时管饿”的作用，人们相信它含有抑制食欲的成分。南非著名的研究机构科学与工业研究理事会（CSIR）进行了许多研究，在尝试到第57种成分的时候，发现它具有抑制食欲的功效，于是命名为p57，获得了专利。

　　一家英国公司租用了专利许可，从1998年开始开发减肥产品。2002年，他们与辉瑞合作。一年之后，辉瑞看不到希望，选择了退出。2004年，他们又找到了联合利华，希望把p57作为功能食品推向市场。到了2008年，联合利华在花费了4000万美元之后，认为这个产品的“有效性和安全性”达不到他们的标准，也选择了退出。

　　2010年底，这家英国公司把p57的产品开发与商业化的权利退回给了CSIR。至此，p57在工业界玩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它的母亲南非的怀抱。

　　虽然有了专利，但对p57或者蝴蝶亚仙人掌提取物的研究其实还很有限。有一些动物实验，显示它们能降低进食欲望。2004年，有一位在辉瑞工作过的学者发表了一份报告，称p57可能作用于下丘脑而抑制食欲。

　　但是这些证据还远远不够。美国有一家为其他公司进行临床试验的机构，用蝴蝶亚仙人掌进行了一项“有效性试验”——体重“超标”的志愿者每天服用两粒蝴蝶亚仙人掌提取物胶囊，同时服用多元维生素，保持其他生活和饮食方式不变。28天之后，他们的体重平均减轻了3.3%，体重降低的中位数约为4.5公斤——即一半的人减得比这多，另一半的人减得比这少。而且，志愿者声称试验开始几天之后，食物的摄入量就减少了，试验中也没有感受到副作用。

　　结论看起来“似乎很不错”，但是它的科学价值很低——只有7位志愿者，而且不是随机双盲试验。这项研究，也没有在学术刊物或者学术会议上发表，自然也就不足以作为证据。当时，试验者声称正在招募更多的志愿者来进行大规模的试验。不过，差不多10年过去了，也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出，大概是“没有然后”了。

　　2011年，《美国临床营养学杂志》发表了联合利华进行的一项随机双盲对照试验。试验对象是健康、超重的女性，随机分为两组，一组25人每天吃两次含有蝴蝶亚仙人掌提取物的酸奶，对照组24人吃安慰剂，然后自由进食。15天之后，两组人在热量摄入和体重变化上都没有显示出实质上的差别。试验组的人出现了恶心、呕吐以及皮肤不适等状况——这也可以从一个侧面说明酸奶中的提取物有足够的分量。

　　更为糟糕的是，虽然提取物没有导致“严重”的副作用，但有“明显”的副作用出现。比如，血压、脉博、心率、胆红素以及碱性磷酸酶等身体指标明显增加了——这对于一个没有体现出有效的“减肥产品”来说，连做安慰剂的资格都成了问题。

　　不过，以p57为卖点的减肥产品早在市场上卖得火热。跟许多“天然产物”减肥产品一样，“功效不够药来凑”是赚钱的不二法门。2011年10月，美国FDA针对一种“p57蝴蝶亚”的减肥产品发布公告，呼吁消费者“立即停止使用并扔掉该产品”，因为FDA在其中发现了药物成分西布曲明，该药物因为副作用大已经在前一年退出美国市场。

　　FDA发现一个p57产品有问题，并不意味着别的p57产品也一定有问题。但消费者应该清醒：联合利华认为p57“有效”“安全”的希望渺茫，所以白白砸了4000万美元之后空手而去。

　　“女神”减肥成功的个例无法说明是不是“超级p57”的作用。在科学证据和“女神”的号召力之间，如果选择“女神”，无异于把自己作为了小白鼠，为厂家积累“用户体验”罢了。

　　云无心：食品工程博士，现在美国从事食用蛋白质的研发工作，通俗点说，是“在实验室里研究如何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