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复仇记：“名人精子库”原来是骗局

　　1980年，美国亿万富翁格雷厄姆创建了世界上第一座“诺贝尔奖获得者精子库”，希望通过人工授精的方法创造更多的超级天才。30年过去了，当年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精子库”已经被英国一家叫“名人老爸”的捐精公司全面接管，并且生意越做越大，除了有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精子提供外，还有摇滚明星、体坛健将、影视演员等名人的精子。然而就在数月前，英国独立电视公司等多家媒体出面致歉，声称“名人老爸”捐精公司涉嫌诈骗，“精子库”正式停摆，而揭开这一内幕的竟是“诺贝尔精子库”当年一手创造的“人造神童”。

　　超级天才计划

　　乔森是美国糖果业的巨头，1979年11月突发心脏病去世，留下数亿美元的遗产给32岁的妻子琼斯。琼斯一直想为乔森生个孩子，但在她和乔森共同生活的5年里，却因为乔森的身体原因始终没有怀孕。

　　1980年6月的一天，琼斯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广告。“您想成为天才的父母吗？请到格雷厄姆庄园吧，我们将会实现您的梦想！”

　　看到这则广告，琼斯有些动心，因为格雷厄姆不仅是当时美国著名的亿万富翁和验光配镜大师，还与她的丈夫乔森是深交。1980年3月，他购买了加州一块占地10英亩的富庶庄园，他有一个足以让全世界瞠目结舌的计划！他放弃经商，高薪聘请几名生物学专家，创建了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精子库，致力于帮助那些想创造天才宝宝的夫妇。

　　一周后，琼斯从纽约飞抵加州的大苏尔海峡。格雷厄姆庄园坐落在1200英尺高的海边悬崖之上，一间间小屋巧妙地依地势而建，不论是实验室还是休息厅，从每个房间望出去都是海岸、山脉和落日。看着陶醉的琼斯，格雷厄姆告诉她，他对精液提供者的条件规定得特别苛刻：凡自愿提供精液的人必须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而且身体健康，不能酗酒、吸烟。这些人提供的精液经过严格的净化后，才会精心地保存在精子库中，然后再提供给愿意接受精液的女性。

　　格雷厄姆还拿出了一份合同骄傲地说，精子库的第一名提供者，就是著名物理学家肖克利。肖克利因对半导体的研究，发现了晶体管效应，与巴丁和布拉坦共同获得了1956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琼斯笑着说，肖克利都这么老了，精子还能管用吗？格雷厄姆自信地告诉琼斯，只要人类睾丸中能产生精子，那就是可以用的，而且实验室会从中提取百分之百合格的健康精子。

　　1980年10月，琼斯和格雷厄姆签订了人工授精合同，其中特别约定，琼斯不得过问捐精人的任何隐私，以防止对当事人现在的家庭造成麻烦。之后格雷厄姆带着琼斯秘密地在南加州的一所教会医院进行了人工授精。

　　1981年7月18日，琼斯在纽约顺利产下一名女婴，取名维姬。格雷厄姆和琼斯约定：维姬在琼斯家生活，但是琼斯要将维姬的生长情况等资料传给格雷厄姆。为了更好地跟进，格雷厄姆还让自己最得意的女助手辛迪前往纽约，以做女佣为掩护，帮助琼斯一起记录成长数据。

　　好基因造就天才神童

　　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精子，果然发挥了天才般的作用。维姬·乔森在五六个月大时，就对阅读有极大的兴趣；11个月时就能说简单的单词；2岁时，她已经能够流利地背诵从1到100的数字，并会做一些简单的加减法，达到了四五岁小孩的智力！维姬的天才表现让母亲琼斯兴奋不已，此后的两年时间里，琼斯和助手辛迪不断训练她在语言、思维、数学等方面的能力，搜罗了大量的绕口令、方程迷宫、数独等材料供她学习。

　　5岁时，维姬直接上了中学，在她参加的历次州际数学竞赛中都获得第一名。在一次全美拼读比赛中，她更是以满分的成绩荣获冠军。她的老师贝佛利·拉特利夫谈起维姬就显得无比自豪：“维姬是我执教29年中遇到的最聪明的学生，她太不平凡了。”在1991年的10岁生日那天，维姬接受邀请，进入了享有盛名的加利福尼亚工学院读书。爱因斯坦曾在这所学院讲学，学院培养了好几位著名的诺贝尔奖获得者。7年之后，17岁的她拿到了物理学和生物学的双料博士学位，并被破格聘请为加利福尼亚工学院的讲师。

　　十几年过去了，格雷厄姆的公司孕育出200多名号称“用名人的精子培育而成”的孩子。但是，格雷厄姆再也遇不到像维姬这样的天才儿童，不少父母也抱怨花高价钱孕育的孩子不是天才。比如17岁的多伦靠奖学金在美国东海岸一所私立大学就读，他的兴趣是音乐，他喜爱弹钢琴和锡塔琴。虽然多伦也很出色，但他的父母原本以为他能问鼎诺贝尔生物学奖的。

　　1997年格雷厄姆去世，和他一起创立精子库的朋友们全都离开，助手辛迪去了芝加哥的一家生物制药公司，精子库关门大吉。格雷厄姆的遗孀马莎夫人只能委托一个医生朋友帮助保藏精子库里的精子。

　　2011年3月，辛迪敲开了马莎夫人的家门，说她在芝加哥遇到一个英国富商丹·理查德兹，对格雷厄姆的公司很感兴趣。马莎夫人非常高兴地同意了，丹·理查德兹便和辛迪接管了格雷厄姆庄园，并将公司改名为“名人老爸”。理查德兹接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辛迪整理当年留下的资料，并着手进行公司的宣传。

　　辛迪把维姬的事例讲给了理查德兹听，不过她有些担心，因为当初在合同上规定，公司不得泄露捐赠人和被捐赠人的信息。理查德兹拍拍辛迪的肩膀说：“亲爱的，别傻了，现在是什么年代，再好的项目都需要包装。我们可以隐去那孩子的资料和照片，没像样的宣传，客户不会找到我们的。”

　　很快，公司制作了一整套宣传方案，包括网络推广和媒体访谈。当年的人造天才“维姬的故事”成为了宣传的重点，当然他们给维姬改名为玛丽，并将人脸做了技术处理。

　　“精子库”的骗局

　　10月17日，维姬和闺密葆拉正在看独立电视台的热门栏目《今晨》专访英国富商丹·理查德兹。这名嘉宾自称是“名人老爸”公司首席执行官，建立了首家“名人精子库”，里面包括职业运动员、音乐家、科学家等各领域名人的精子。另外，他还讲述了这家公司的前身曾经创造过一位天才少年。本来觉得很好笑的维姬突然生疑，这个故事和她的经历太像了：主人公参加的考试、上学时老师的名字完全一样。理查德兹甚至展示了一张主人公在加利福尼亚工学院的照片，虽然隐去了脸，可是那身装束和没有隐去的发型太熟悉了，维姬彻底傻了。

　　葆拉愣愣地看着维姬：“难道这是你？怪不得你这么聪明啊！”维姬大喊：“不！不！这不是我！”她疯了一样给母亲琼斯打电话：“你们都骗我，我的父亲是谁？我是不是个怪胎？”

　　葆拉吓得逃了出去。维姬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取得高于常人的智慧，完全因为基因是来自名人的。她变得很茫然，内心找不到支撑，从此维姬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开始谁也不理，整日喝酒，很少去实验室，母亲的电话也不接。

　　3个月之后，染着火红头发、一身朋克风格装束的维姬来到了“名人老爸”公司，她意外地在公司里遇见了曾经作为保姆的辛迪阿姨。维姬说她辞去了教授职务，想以自己的经历和学识来帮助“名人精子库”的发展。也许只有她这个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挽救公司。理查德兹兴奋不已，公司新一轮宣传在英国和美国同步开始了，一时间，媒体和公众开始重新关注名人精子库这个话题。

　　2011年7月18日，是维姬30岁生日，她接待了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士莉娜。莉娜是一个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她的丈夫患有不育症，夫妇俩希望可以通过高科技手段拥有一个高智商的宝宝。9月，莉娜接受了手术。2012年6月，莉娜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夫妇俩十分高兴。

　　2个月之后，莉娜夫妇在自己的推特上发布了一条文字，他们愤怒地宣称：“名人老爸”公司是个不负责任的骗子。原来，莉娜在一次给孩子看医生时，意外发现这对双胞胎来自两个不同捐精者的精子，他们是同母异父双胞胎。这说明“名人老爸”公司对客户极端不负责任，夫妇俩立即报了案，希望警方彻查此事。

　　2012年10月18日，英国独立电视公司向观众道歉。独立电视公司一名发言人说：“节目播出前，我们曾核实那家机构属合法注册，我们真心诚意完成这次采访……只是，现在看来，他们公司根本就没有什么名人精子，完全是为了骗得高昂的‘精子费’”。

　　理查德兹、辛迪和维姬也被警方控制。在警局，理查德兹承认，接管了格雷厄姆的公司之后，通过格雷厄姆留下的一些资料和文件，发现当年格雷厄姆虽然决心很大，却根本没有游说到几名诺贝尔奖的得主来捐赠精子，他只得寻求朋友帮助，甚至是利用自己的来充数。理查德兹虽然打出了名人旗号，也不过是利用人们猎奇的心理，他的精子库依然采用普通人的捐赠。维姬告诉警察，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对母亲当年的做法很不理解，她发誓要毁掉这个公司，所以才辞职找到辛迪，但是通过整理资料发现了公司的秘密。她要站出来告诉大家，这个公司是彻头彻尾的骗局，她故意在莉娜的手术上做了手脚，将两个人的精子同时和莉娜的两个卵子结合，再把这两个成功的胚胎植入莉娜的子宫，使得莉娜生下了轰动一时的“同母异父双胞胎”。

　　维姬将面临法律和道德的双重审判，就在这时，她收到母亲琼斯快递来的一本日记，日记是格雷厄姆先生的，其中一段写道：“1978年试管婴儿成功诞生之后，乔森找到我，他知道我已经开始筹划精子库的事情，希望可以保留他的精子，帮助琼斯生下一个孩子，谁知道乔森这么快就离我们而去……今天琼斯夫人来找我，我想应该可以为乔森圆梦了，这也是我对外宣称的第一笔业务。”

　　原来维姬的父亲就是乔森，乔森在知道自己快死前，把自己的精子留在了好友格雷厄姆的精子库里。自己的“天才”经历和名人精子并没有关系，完全是母亲对自己挖空心思地培养造就的。维姬恍然大悟，但一切都已经太晚。

　　在我们追求智慧的道路上，天才少年，各路神童，都让我们乐此不疲。但智慧从来就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无论多么优秀的基因，都无法将父辈的智慧遗传给下一代，就像记忆无法移植一样。在神奇的造物主面前，这一切都是枉然。

　　文/易之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