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芙内心的飞蛾

  • 来源:今日文摘
  • 关键字:伍尔芙
  • 发布时间:2010-04-02 13:32
  女作家伍尔芙的生活频频被恶梦所惊扰,心力交瘁,喜怒无常,始终受到间歇性神经衰弱的严重威胁。她在日记里写道:很少有人像我这样为了写作百般受苦,我想,只有福楼拜一人而已。

  她十分服膺同时代的骁将乔伊斯的创作观:不惜任何代价来揭示内心火焰的闪光。她将自己的创作过程比作是蛾蝶作蛹,耗尽自己的心智心力,孕育蛾儿破茧而出。她自述构思《海浪》时,自己的思维所产生的一系列变化:“我的头脑发生变化,它不再继续接纳印象了。它把自己关闭起来了。它变成了一只蛹。我躺着,处于相当麻木的状态,尽管肉体常常剧烈地疼痛着——接着,突然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于是,所有的门都在打开,而我相信是那只飞蛾在我内心展翅飞舞。”

  神在上空撒了那么多星星,也撒了很多灿烂的语句,她能做的,就是在午夜,偷偷地撒开一张大网,去打捞那些被别人追着许下了愿望的流星,打捞那些随风飘散的美好的句子。

  尼采有过类似的说法,他将诗人写诗比作是母鸡下蛋,充满了孕育与分娩的痛苦。每一个在艺术创新的道路上走完终生的艺术家,都会以自己血肉模糊的躯体一次次印证这样一句诗:艺术的圣殿是以痛苦砌就。

  孤独是人与人之间不能消亡的隔阂,如影随形。伍尔芙知道,它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即使死去,它也永不退场。

  二战期间,她本来就已经纤弱的神经又一次次地经受着惊惧的考验,已命若游丝。她在日记中记录道:“炸弹震撼我的窗户。我问道:房子会不会倒塌?如果倒塌,我就同归于尽了。……我输得可惨啦!夏洛蒂·勃朗特曾说:我的书给予我的,只是痛苦。今天,我同意她的话。我的心情又沉重、又忧郁。在价值的彻底破毁中,她的内心纠结着巨大的愤懑和愁苦。

  伍尔芙内心的街道,一方面无比孤寂,一方面又喧嚣躁动。有时候太过清冷,甚至听得到一只蜻蜓在指挥交通;有时候又太过拥挤,杂乱无序,可是除了茫然,她依然抓不到任何事物。

  促使她毅然踏上归途的也许只在于为了逃避又一次恐怖的精神危机的来临,那些交织着噩梦与惊惧的疯狂岁月。仅此一点,就足以折弯生存的勇气。她在遗书中写道:我确信我又要疯了。我感到我们不可能再经受住一个可怕的精神崩溃时期,而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复原啦。我开始耳鸣,思想不能集中。因此,我将采取一个似乎是最为恰当的行动……

  弗吉尼亚·伍尔芙自绝于艺术。她说,生活并不是一连串左右对称的马车车灯,生活是一圈光晕、一个始终包围着我们的意识的半透明层。她为了这个“半透明层”而呕心沥血,她的神经再也忍受不了百般的折磨与创痛,1941年3月28日,投入了家乡的一条小河。那一刻,她终于获得了解脱。

  对于别人来说,活着,爱可以捧束玫瑰来敲门,情可以点燃蜡烛以求入,善意总坚持它微笑的拜访,即使陌生人,也会绅士地咨问你接见与否的意见。但对于伍尔芙,唯有命运的波折,硬生生的闯入,全然不顾一个人,以她单薄无能的生命,如何将可能一生都无力修复的破坏担当。

  是啊,伍尔芙无力担当她的命运,她选择了逃避。她将自己化作了一只真正的飞蛾,扑向她梦寐以求的灯火。

  (苏伊士荐自《大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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