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

　　为了把母亲接来照顾怀孕的妻子，李强特地在香樟苑小区租了一套二楼的房子。小区虽然老点但位置不错，一切都还方便。

　　但时间不长李强的母亲有了抱怨，说晚上太吵，不安静。

　　不安静的原因来自对门。经常是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或是更迟一点，对面的防盗门就会“咚咚”响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晚上安静，隔着自家的一道门也是听得很清楚。李强母亲在农村清静惯了，再加上心脏不好，只要一听到这“咚咚”带金属的响声心里就闷得慌。不是一天两天如此，一个礼拜几乎天天如此，这就让老人家受不了。

　　李强母亲把自己的烦恼说给儿子和媳妇听，李强说：“小区住家就是这样的，门挨着门，一点响声都听得见，没办法的。”

　　母亲说：“能不能去说说，让他们家注意点，没事少敲点门。”

　　媳妇说：“对门这家八成是个干部，我估计敲门的人都是来送礼的。”

　　李强母亲不再言语，到了晚上对面的门又“咚咚”响起来的时候，她就背着儿子媳妇悄悄摸到门后，透过猫眼偷偷往外看。楼道里没有灯，但防盗门打开时屋里洒出来的光亮还是让李强母亲看见了敲门人的举动：拎着一大包东西，很迅速地走进屋子。

　　约莫半个小时后，“咚咚”声又起，李强母亲再次摸到门后，看到的情景依旧如此。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李强母亲对媳妇说：“你说的没错，对门住的肯定是个当官的，那些敲门的人都是大包小包的进去，然后空手出来，轻手轻脚的。”

　　媳妇说：“你偷看啦？”

　　李强母亲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虽觉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说道：“都是女的来送礼，像是和屋里人很熟，临走的时候客气话都不说。”

　　李强说：“送礼的可不就是女人干的事，女人出面好说话。”

　　媳妇说：“现在风气真是坏了，以前是过年过节送，现在平时也送。唉，要是哪一天送礼的敲错门，把东西送到咱家来就得味了。以前不是常听和干部家住对门的人说这话吗？”

　　说来也巧，过了几天还真有人把礼送了过来。

　　这天晚上，李强夫妇去了一个朋友家聚会，李强母亲一个人在家洗刷清爽后就拎着垃圾袋准备送到楼下的垃圾桶里。刚走出门，就见对门的女主人也开门出来，就冲对方点点头招呼着。对门那女的也朝李强母亲笑笑，还主动说了一句：“倒垃圾啊。”

　　两个人一道下楼，李强母亲问：“这么晚还出去啊？”

　　那女人说：“我老公不在家，正好一个人打电话来，让我去取东西。”

　　“哦。”李强母亲没再说话，心里想，这女人许就是那干部家属，看穿着也不怎么讲究，可没想到还这么贪得无厌，人家不送还自己去取，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待李强母亲倒了垃圾，再在小区的广场上走一圈回来，又见一个女人拎着鼓囊囊一包东西站在楼道上敲对门的防盗门。许是已敲了一会儿，见着李强母亲就说：“家里没人啊？”

　　“刚才出去了。”李强母亲心里有些反感，回过话后就自顾进了自己屋子。

　　可不一会，“咚咚”声又起，不过敲的不是对面，而是这边的门。李强母亲听得清清楚楚，就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女人敲的。见门开了，那女人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刚才和你对门通过电话，她说要等一会才能回来，让我把这包东西先放在您这儿，等会儿她回来来拿。”

　　李强母亲想拒绝，可想着是对门托的事，就拉不下情面，于是只好接了。

　　不大一会，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是开防盗门，李强母亲知道对门回来了，就打开门拎出那包东西。还没等她说话，对门那女人就先开口了：“是刚才那人丢的吧？谢谢您大妈。幸亏刚才我出门的时候碰见您，这不，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李强母亲挤出一丝笑容，客套地说：“不谢，能和你们当干部的住对门是幸事。瞧，这么多人来送礼，说明你们家人缘好。”

　　那女人一听笑了，说：“我们家可不是什么干部，我们是搞烟酒回收的。这一段时间上面抓的不是很紧吗，街面上的礼品回收店也有记者暗访，我们索性就让那些干部家属把东西直接送到家里来。都是老主顾，为他们图个方便……”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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