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想起她那张很平常的脸来，我知道，就是那样一个女孩子，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喜欢着我，让我改变了一切。
那一年，正是最青涩的年纪。
我是班里有名的坏学生，上重点中学完全是靠父母的关系来的，高一全校大排名，我排倒数第一。
在一千多学生中排倒数第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那时，我经常和一些校外的狐朋狗友去打架，父亲罚我跪下我都没有认输，是母亲的眼泪让我不再去打架，母亲说，你再这样就快进监狱了，那我怎么见人啊？
后来，班主任把她安排和我同桌后，我知道一定是母亲找了老师，母亲的用心良苦，她想要这个学习好的女孩子带动我。
她的确是学习好，年级前十名，我们班里的前三名，常常去参加各类竞赛不算，作文被登在校刊上，还是学校里第一个拿到稿费的人。
但我对她很敌视，我一向讨厌好学生。
上课我写纸条给她：你知道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以为她不会理我，但她在纸条下面写着知道。
她结婚后生的孩子你知道是谁吗？
我是故意和她捣乱，想把她气走了，我可以自己一个桌，可以自由得和神仙一样，看看天空，听听鸟叫，多好啊。
不知道，她写：她生了孩子了吗？你怎么知道？
她终于中计了，我写道：白雪公主生了个女孩子，叫灰姑娘，她很失望自己生了这么难看的孩子，所以，和王子离婚了。
写完后我给了她，她扑哧就笑了，正好被老师看到，老师说，笑什么笑？
其实是我陷害的她。
但她逼我写作业，我不会，她让我抄她的，她给我看她的笔记，给我她买来的复习资料，我说你不用和救世主一样地救我，我不会感激你的。
她笑了，我是想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大能力可以让一个考倒数第一的考倒数第二。
我的自尊心受了很大伤害，于是真的开始学习，原来，学习进去也可以有很多乐趣，当那些从前特别讨厌的数学被我变成有趣的东西时，我知道自己真的有了转变。
第一次测验来临了。
是一次英语考试，那次，我考了有史以来没有得过的高分，69分，让我吃惊的是，同桌只考了65分。这个每次都是98分以上的英语科代表怎么了？
她对我说，你看，你稍微努力就可以超过我，这说明你很聪明，不是吗？
这句话震撼了我，我没有想到自己是聪明的。
但那次考试确实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我对她说，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老师和家长都特别惊奇于我的改变，我是因为一个女孩子而改变的。而在几年之后我们同学聚会时她问我，你记得那次英语考试吗？
当然，我说，你考得不如我多。
不，她笑了，我是故意的，我故意让着你，让你树立自己的自信心，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只不过，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了。
那时，我已经有了一个出色的女友，她和我都在北大读研究生，而我当年出色的同桌，后来只上了一个一般的大学。
当年她喜欢我？我怎么会觉得呢？我只知道自己是最没出息的一个人，而她说，我喜欢你写的那些小纸条，全留着呢，你和别的男生不一样，你有一种创造力，那种与生俱来的幽默感。
可惜高二我们分了班，她去了文科班，而我在高三后就成了学校里的重点保护对象，一切的改变，全是因为她。
我常常想起她那张很平常的脸来，我知道，就是那样一个女孩子，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喜欢过我，让我改变了一切，每次想起，心里都有阵阵暖意。
而那种聪明的喜欢方式，却让我的人生从此改写，重要的是，她让我知道，在怎么不伤害自尊的情况下，让我获得了上进的动力，这种动力，足以让我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阿九摘自《疯狂阅读》2014/05
●雪小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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