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欧洲小镇,还是热带海岛、东南亚各国,以及中国沿海村庄,几百年来均形成了用当地茅草搭建屋顶的习惯。过去,草屋代表贫穷落后,现在,融入现代装修的草屋仿佛做了整容术,变身童话风。
微信里刚刚收到正在马尔代夫旅游的同学分享的照片,她的女儿在沙滩上奔跑着,背景是大海以及闪着银色光芒的海上草屋。很快有评论称,这哪里是草屋,分明是全海景别墅啊。
马尔代夫豪华棕榈叶屋
的确,在马尔代夫这样浪漫昂贵的度假岛屿上,各种各样的海上草屋满足了大家对童话小屋的幻想。斜顶的草屋、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原木家具、洁净的盥洗室,近乎原始的建造方式结合现代化的安逸享受,海上草屋对度假客们的吸引力十足。
其实,这种海上草屋最初只是岛上居民的住所。作为热带小岛,马尔代夫不缺少棕榈树,用棕榈树叶搭盖的屋顶,能使房间更阴凉。不仅如此,由于棕榈叶含有大量的胶质且非常柔韧,用它做屋顶,还有耐盐、耐碱、抗风、防水、防虫、防霉烂、不易燃烧等特点。
搭建一所海上草屋并不简单。在建房前,当地人先要严格挑选采摘下来的棕榈叶,晒干后苫成厚厚的草帘,一层一层铺在屋顶上。铺好后,为防止棕榈叶被风吹掉,还要用结实的细绳在屋顶拦上几道,进行加固。
欧洲草屋童话风
不仅在热带海边,在欧洲也有许多盛行于远古的草屋。在19世纪中叶,随着农业经济的兴盛,这些茅草屋的数量达到顶峰,一般为普通农户居住,代表着乡土气息以及贫穷。进入19世纪末,工业经济的兴起和发达,使得这冬暖夏凉的茅草屋渐渐稀少。而在今天,欧洲茅草屋不仅不再代表贫穷,拥有一座茅草屋、尤其是几百年的老草屋,加上现代化的修缮,已成为财富的象征。
在美丽的爱尔兰西海岸的乌克特拉德,凯西和保尔夫妇就经营着一家草房民宿,每晚的住宿费大约在70欧元,相当于正规星级酒店价格。“没有哪个村庄比它更美。它坐落在科理布湖畔,景色如诗如画。”夫妻俩引用威廉·梅克比斯·萨克雷(19世纪英国小说家,代表作《名利场》)对乌克特拉德的描述,十分自豪地向全世界旅行者推荐他们的草房。
这所建于18世纪的爱尔兰草房,用当地的四方石块堆砌了房子和围墙,以小麦梗和黑麦梗混合的稻草苫顶,房子墙壁用白石灰刷白,院子里零星地开放着扫帚梅和爱尔兰风铃草。初夏季节,屋外阳光灿烂,透过低矮的木窗投射进草屋。坐在用橡树皮装饰的石头壁炉前,喝一杯黑啤或者威士忌,听着怀旧曲子,很容易就迷失在风铃骤响的古老岁月中。
而在爱尔兰“最美小镇”阿黛尔,整个就是一座茅屋村庄。这里的茅草屋沿着路侧一溜排开,就像一排童话小屋。这些茅草屋并非私宅,更多充当了商店、酒吧与咖啡厅角色。屋里出售阿黛尔特色的工艺品以及小玩意。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蓝门”餐厅要上一杯健力士黑啤,静坐着发呆。虽然临着公路,但茅屋并不喧闹,有精致的小院子,就像在自己家里一般。
同样以草屋闻名的还有英国的阿普比小镇,茅草屋顶就是当地的地标建筑。屋顶主要部分是诺福克芦苇,一般能维持40年。屋脊部分则用长稻草,因为芦苇太硬,不好弯曲,无法做屋脊。这样的屋脊可以维持10年左右。屋顶上按传统还加上稻草编的动物雕塑,如猫头鹰、小猫等。懂得如何修盖屋顶的匠人,当地称为“盖屋匠”(thatchers),他们都有专门的工具和翻盖程序。2009年,小镇在翻盖屋顶时,曾吸引了BBC的“望北方”频道前来拍摄报道。
茅草屋的神秘感也给了画家梵高以灵感。在巴黎近郊的乡村奥维尔,梵高度过了他37岁人生的最后几个月。那段时间里,他创造了一系列以当地茅草屋为题材的习作。
“奥维尔这地方非常美,那些越来越少的古老茅屋,更美。”梵高在信里表达了对奥维尔和茅屋的喜爱。在这些梵高末期作品中,紫青与藏青、各种黄与黄绿、屋顶的深红色、各种色彩的移动,和他最具标志性的漩涡画法,都跃然纸上。
高屋顶的海草房
其实,无论热带、温带,欧洲、非洲,草屋存在于全世界许多地方。日本、韩国的乡村草屋也处处可见。推开草屋的滑窗,一片樱花或者稻田的乡野风光别有一番亚洲风情。
然而,即便你看过了世界上那么多美好浪漫的草屋,最令中国人意难忘的还是中国胶东半岛的海草屋(本刊2014年8月号曾报道,题为《百年不腐海草房》)千百年来,胶东人凿山取石,捞取海草;厚石以砌墙,海草以苫顶,创制了形貌独特、冬暖夏凉的居所,同时还防虫蛀、防霉烂、阻燃,形成了胶东渔村的独特风貌。
建造一处海草屋所费海草少则数千斤,多者上万斤。工艺比较讲究,据说一个熟练的老匠人搭建一处海草屋要花两三个月。因为海草柔软,为防止雨水顺着杂乱的海草渗到下面,须用一个铁耙子将海草一把一把地梳理直,再将整理好的海草压实挤紧,然后用泥巴黏在屋面上,自下而上,一层叠压一层,向上逐渐加厚,依次到顶。屋脊部分的海草要平分两边,再用陶制的鞍子瓦压住,有的海草屋还要用渔网兜住屋顶以防风。屋顶的坡度都很陡,厚度大都在50厘米以上,有的甚至达一米多高。
因为海草屋的特别,1986年的全国民居邮票上,就以海草屋作为山东民居的典型。但现在海草屋已经越来越少了,只在黄岛南部沿海一带的几个村庄还有几十栋。
如此看来,草屋在世界各地均有代表作。在农业时代,这是一种最经济实惠的建材,不管是稻草、麦草、芦苇,还是棕榈叶,经过处理后都有防虫蛀、霉烂、冬暖夏凉等特点,没有优劣之分,选用哪一种要看当地气候地理条件,因地制宜。千百年来,当地人做出了选择,形成了各自的传统特色。
郑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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