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温克堪路记

  • 来源:山野中国户外
  • 关键字:鄂温克,草原,湿地,越野
  • 发布时间:2015-04-24 08:14

  在一场全国性山地户外赛中,我有幸担任副总裁判长,负责后勤保障,跟着专业定线员前后忙活了3个月,个中辛苦与美好且听我细细道来。

  勘线嘛,就是这么回事,不是给选手划定比赛线路、设计比赛项目就成了,前堪组什么都必须试试,而且路程一寸都不能少,实际上一般都得比运动员多跑个三四趟,还看不见比赛!筹备了三个月,前勘了三次,一次比赛也没见着。北京、上海、武汉、呼和浩特的四场预赛没见着,扎兰屯、鄂温克的两场决赛也没见着——我干什么呢?前勘啊老大,大部队没到我先到,大部队一到我又往下一站跑了!直到最后一站乌海,我才终于没地方可去了,我终于可以看见比赛了,555……我这个副总裁判长终于见着比赛了。

  不过辛苦归辛苦,回报也是超预期的,去到了别人去不到的地方,饱览了别人看不到的风景,深入当地的生活,体验了别样的风土人情,还有一帮兄弟同心协力完成不可能任务的成就感,幸福感满满的。

  在这其间印象最深的就是在鄂温克……

  奔赴鄂温克

  决赛的第一站是扎兰屯,我们完成了这里的前勘,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把从扎兰屯直接到鄂温克的这条路走通,看看是否会更节省时间。

  扎兰屯到柴河的这条路左一趟右一趟地我们都开烦了,柴河再40公里就是结尔果天池,往后我也是听说过没见过了。

  柏油路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地上是新铺的水泥路面,白白的一线蜿蜒林间。周围的林木渐渐少了柴河、结尔果那种人工林的痕迹,树种混杂,排列不再那么整齐,荒草丛生但色彩斑驳,轻风掠过,阳光耀映下跃动飘舞的树叶反射着明暗不一的光芒,明丽异常。山势渐高盘山路渐陡,而弯度越来越大,已经没有其他车了,整条路任我随便轧弯儿,高速过弯的离心力让人熏然欲醉。路噪忽然不见了,似乎松涛就在耳边,而天地仿佛为我独享,在这山岳林间自由飞翔……山川即我、我即山川,爽!

  没享受多一会儿呢,就来到一个霍大霍大的大门,定睛一看——“阿尔山森林公园”。

  我是大吃一惊!

  这次听扎兰屯旅游局的朋友说阿尔山市开发了一个阿尔山森林公园,没想到地界都到这儿了!这个不对,你听我说这个严重地不对。阿尔山市虽然有个阿尔山的名,但阿尔山山区的大部分在行政区划上是属于扎兰屯市的。这森林公园的大门都快顶到柴河镇了,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明火执仗啊——抢山了哎!怨不得扎兰屯人着急旅游开发呢,再晚点阿尔山市的强盗们就要顺着山搞过来了!

  太雷了,我喜欢这个市长。

  看这架势要收门票,这个不讲理呀,我没想逛公园呀,你在国道上修个大门就要钱啊?我找到工作人员要他们开门,他问清了我们是过路的还真没收门票,登记了我们的车号给了我们张表,告诉出门的时候给那边的人就行了。但是,沿途不准停车、不准拍照!路上有人检查,抓到了要罚款、补门票。“上厕所也不行吗?”“大门这儿有厕所。”我天,一百多公里呢,这个过分了,我又不喜欢这个市长了。

  阿尔山很美,不枉森林公园的美名。沿途正在大兴土木,只希望这人文建设能与天然美景浑然一体。到底建得怎样呢?我哪知道,不是不让停车不让下路吗!

  路况一直很好,我想大部队通行也没有问题,直到最后一段路——传说中的三米五宽的国道。我也跑过不少地方了,这个规格的路还真是头一遭碰到。三米五呀,跟大客车一样宽,两边植被又密,车窗都得碰到树枝子。这个宽度既没法会车也甭想超车,路边隔不多远就会有一个象像高速路上紧急停车处一样的小泊车位,会车时两辆车谁离它近就先开进去停一下,错过去之后再出来。超车时就全凭前车自觉了,他要是铁了心不靠边的话,除非你飞过去。

  我就碰上这么个不自觉的,一辆金杯慢悠悠地在前面开,按说这车不比我们的车慢,可能是货装得太多了。我在后面跟了半天他也没有让的意思。我平时不爱按喇叭,嫌吵,而且绝大多数情况下按了也没用。这次我可是真烦了,漫漫长路就这么被这头老牛拖下去?心里一躁这感觉就到了手上,哔哩吧啦地一阵狂按。没想到前车吃了一惊,似乎确实不知道我在跟着——估计车里的货箱把后视镜给挡了,一点没耽搁,在下一个停车处把我让过去了。我心里可不是味儿了,我这是什么素质啊,看看人家怎么就懒得跟我喘气呢。就此我开始了深刻的自我反省:“事实证明,我是个没有远见的人;事实证明,我是个心理阴暗的人……”“小心,坑!”“没事没事,看着呢。”“奥,刚才我检讨得还不够充分,接着来:事实证明,我是个素质低下的人;事实证明,我是个虚伪浮躁的人……”我足足叨吧了一路,把哥儿几个烦的,估计要不是把着方向盘,早干我一头包了。就这路大部队根本无法穿行,当时就给后面去了电话——踏实地退回扎兰屯再走吧。

  出了森林公园,到阿尔山市之前我们折而向北,这条公路贴着国境线几乎与它平行直奔鄂温克的红花尔基樟子松森林公园。在盘上了一座高山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终于来到了久违的草原。像是穿过了红山军马场来到了木兰围场,但是天空更高远、原野更辽阔、林莽更深邃。阳光炽烈而不带火气,空气凉爽而清新,我们驱车追逐流云在地上的影子,仿佛在同自然嬉戏。浑然不觉中夕阳西下,已经到了一天中摄影的最佳时刻。我们把车停上了一个高坡,摄影家们四处出击开始忙碌。只见大家一会儿窜到路左,一会儿跑去路右,或站、或蹲、或趴,还有各种难拿的姿势,或顺光、或侧光、或逆光,光光都不落空……我瞧出来了:东一头、西一头整个一没头苍蝇到处乱碰,只盼着把各种光线、角度的景色抓尽了总能蒙着几张好的吧?其心可诛,什么职业道德嘛。数码相机真是好,就好比同样是打老鹰,胶片相机是狙击枪,几个人敢用?而数码相机是机关枪,于是我这眼神的也敢朝天扣扳机了。直到夕阳余晖尽散,撒弹狂们才悻悻然回了车。我瞧了瞧大家各自的收成,嗯,下次打老鹰得给我们这几位配原子弹!

  可惜的是穿越红花尔基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这可是全亚洲最大的樟子松林啊。樟子松是个好东西,据说不生虫,但长得慢。上次前勘我就来过,当时看了,树差不多有海碗口粗,我以为得有30年了,后来当地朋友告诉我这得长70年!吓。

  这路虽然大部队没用上,但确实是一条很美的自驾路线,沿途值得驻足的景致很多,一天跑完的话都可惜了。而且据说红花尔基林场深处还有一条经典的霍车线路,下次一定找一找。出了林场没多远(几十公里)就到巴彦呼硕了,朋友们已经切好肉、摆好酒等我们了。

  鄂温克,我们来了。

  打破头的蒙古包

  本次大赛不同于既有的山地户外赛事,希望尽量淡化专业性而突出大众性、娱乐性,所以挖空心思融入野外生存知识,再结合当地民俗设计比赛项目。这不到了草原上了,我们就殚思竭虑地想点儿跟游牧有关的。

  我出了个主意,大家都觉着不错:每个队发40头羊,规定个距离、限定时间,由草地上赶到圈里去,谁赶进去的多谁分高。你想吧得有多热闹,4个人满世界追着羊,绝对不会有懂放羊的,到最后肯定少不了扛着羊跑的,多乐呵!我这个得意,问了问当地的朋友——宣传部长多明,我多哥面露愠色:你这么干可小心挨揍!这个季节羊膘少体弱,不能累着,牧民都舍不得让它们走远道,你这么赶上几次这几十只羊全得死喽。牧民心疼啊,肯定烦你!我一听这不缺德吗,不能干。

  又出了个主意,山地自行车不是有骑跑交替吗,既然到了草原了,咱们就来个骑马的骑跑交替,一个队4个人只给两匹马,两个骑两个跑,自行分配马匹,交换时机,看谁更快。既比技术体力又比团队合作、统筹能力,多好。兄弟们不同意,说会骑马的少,比赛的时候又都玩命,骑术差的摔下来怎么办?一想也是,那换骆驼吧,那个东西老实跑得也慢,一个队给一峰跑去吧。再问我多哥,多哥一听乐了:谁说骆驼老实啊?那东西脾气大着呢,弄不好4个人也拉不动它,大家都没成绩;还有,谁说骆驼慢、安全啊?骆驼跑起来比马一点也不慢,耐力比马好得多,而且坐在上面才不舒服呢,不会骑的不颠下来才怪,你想想它那个身量,摔下来绝对比从马上狠得多!我靠,赶快让骆驼离我远点儿!

  好吧,难不住我们:可以让选手们钻木取火、烧牛粪然后做一顿大餐!这个既没羊又不用骆驼——没人揍我也摔不着人了吧?OK,我们就地取材先试一试钻木取火吧。用木棍、弓子钻其实难度挺大,我们试了半天还是得用专门准备的取火工具,作为备选方案吧。当地的朋友说用放大镜取火快这个他们试过,好,又是一个方案。我们还试了印第安取火法,比较靠谱。用两个薄木片,木材选燃点低的松木、桦木等,木片之间、靠两端各夹一个薄石片,然后把两端困牢。木片间塞上引火物,最好是干透了的苔藓、地衣,不要塞得太紧。现在取一根不太粗又够长、够结实,同时燃点低的木棍(看到这儿其实您应该明白了钻木取火光知道方法其实没用,眼光、经验更重要),木棍在两个木片上方摩擦,木片立着固定好——我们是让两个人用脚使劲踩着,快速、用力,反复摩擦直到出现火星后引燃地衣。我们几乎成功了,几乎。满屋子都是我们磨出来的烟啊,火星早就出来了但就是点不着火,因为太潮了,这个地方已经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了。

  登山协会是出了名的雨神,到哪儿哪儿下雨。一个月前我们来鄂温克时这儿还抗旱呢,走了之后雨就没停过,现在已经改防洪了!别说草原上没有干东西,就是屋子里面连纸都是潮的。于是我们被满屋子烟呛得不停地咳,但就是生不起火。不过这个比赛环节被证明是可行的,赛前准备好干燥的物料就成了。巴彦呼硕很美,设施又齐全,方便搞大型活动。在这么风景秀丽而又安全的地方不露个营可惜了,再说这也是户外活动的基本功。当然,在草原上搭帐篷就太说不过去了,我们决定让选手搭建蒙古包。不用说了,我们还是要先试试。

  我们谢绝了多部长的好意,不要任何指导!

  因为选手也不会有指导——决赛前的集中培训在北京,不可能加入搭建蒙古包的技能,而比赛中安排统一的培训会中断赛事的进程,这是赛制所尽量避免的,若比赛时每队派一人随队指导,又不能保证这些教练技术水平一样、表达能力一样,从而确保比赛的公平。于是我们要了所有的材料,又托人在旁边搭好了一个蒙古包,然后边看边搭。

  嘿嘿,这人要是心灵手巧什么也挡不住!这么个大风天,我们居然把个蒙古包搭得像模像样。这个得意呀,我们在外面挨个搂着蒙古包摆泡斯照相留念,然后到里面避风——这下完了,里面根本呆不住。

  帐篷顶上铺的毡布是由一根根木杆搭住的,棚顶的最高处是个铁盘,边缘焊着一圈小圆铁管。干什么用的?正好套住木杆头,木杆就把铁盘支起来了,上面再蒙布。木杆的另一头搭在下面一大圈围栏上,杆子这头有一个小绳圈,套在围栏上沿凸起的木柱上,担住了劲就很结实了。这要求下边围栏围得既不能大也不能小:小了,木杆上的绳套够不上木柱,杆子根本呆不住;大了呢,绳套只能浮挂在木柱上吃不住劲,木杆的上头会从棚顶上的铁盘管子里滑出来。围栏是可伸缩的——方便运输,所以围圈的大小全凭经验,我们哪有经验呀,所以很不幸,围得稍稍大了些!搭的时候凑合着把绳套挂在木柱上,蒙古包也像模像样地支住了,我们没想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现在外面风一吹,蒙古包一晃,可了不得了,这杆子从上面的铁管里脱出来了一根一根往下掉。我们在包里就没闲着,一个个眼睛不离棚顶,拼了命地闪转腾挪,活脱脱一个练功夫呢!棚顶就靠着一小部分长一些的木杆子撑着。

  看来让选手在自己搭的包里过夜是不可能了——这一晚上待下来不头破血流也得一脑袋包啊!

  羊啊,你往哪里去

  大部队过两天就要到了,布哥(布日古德,当地记者站站长)觉得必须给老朋友们准备点儿什么,于是从父母家的草场运了头羊过来拴在路边的圈里。快中午了,布哥开车过来要我帮忙把它弄到我们住的地方——这下知道牧人家有多大了吧,从羊圈到蒙古包得开车。

  羊脖子上系了根绳拴在圈里。布哥去捆羊腿好往车里放,这羊聪明得紧,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始尽可能地东跑西窜。布哥有办法,根本不理羊,捣着绳子几下子就搂着羊头了。这羊可真够大的,内蒙吃羊跟新疆不一样,新疆讲究吃小羊,当年的二十公斤到头了,内蒙吃大羊,要吃4个齿的——两三年的,这头羊得有六七十斤,站起来足有一人多高——我怎么知道的?布哥抓着羊头想把它按倒,没想到这家伙一挣站起来了,前腿都搭到布哥的肩膀上了!布哥反应更快,伸腿一个大别子就势把它撂倒,一边哼了一声:跟我摔跤!

  布哥刚拿的本——不,还差几天没到手,还不敢上路只在草场开。他把个小吉利当越野车开,真够狂野的,唉,百分之百买错车了。把羊放在屋子旁边,他解开羊腿去抓羊脖子上的绳子——布哥犯了个错误,他文牍工作干的太久了,拿他马队里发小的话说:现在基本上是干嘛嘛不成了,他该先抓住绳子再解羊腿。那羊一下子没了拴住了时候的老实劲,一骨碌滚到一边跃起撒腿就跑!好在前边是宋凯,他赶快上来截。那羊以前一定踢过足球,而且是前锋,它往左边一个假动作,然后向右就冲过去了。真不是盖的,宋凯直接被晃了一个大跟头,多亏水手跟着把它拦了一下,它掉转头跑了。我们放了一半心——它去的方向是敖包山,山坡那边是断崖,崖下环绕着伊敏河,它走不远。

  我和布哥两侧包抄把它往山坡上面赶——只是个赶,我试着追过一小下,没戏,从速度到耐力不服不行,人比羊差着不是一星半点儿的,我想当年我们学校足球队队长再长两条腿大概能跟它比比!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找机会试试。

  羊跑着跑着也觉着不对,拐了个弯儿冲我冲过来了。我俯下身,摊开双手做了个拦的姿势——其实我明白他要真冲过来就算是打我身边擦着过去我也拿它一点儿辙没有,我没带爪子和獠牙。不过我估摸着它不知道这些,我在那儿跟它玩心理战,它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然后蓄势待发,坏了,它要试试!我不能光取守势,我让它看见我绷紧了身体作势要进攻,可心里明白就看这一下了,这孙子要是不上当我是真没辙了。

  同历史上无数次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事实再次证明了头脑比强健的肌肉更有力量——它掂量了掂量调头跑了。哈哈哈哈,把我得意的,假牙都快笑掉地上了!

  可马上,它在最不可能跑掉的地方消失了。断崖不是绝壁,陡坡上东一丛西一簇的长着不少密灌,人钻不进去也看不通透,它不知藏哪了。我和布哥这通找啊,没戏,该带着狗来。这么会儿我们得跑了4、5公里,累坏了。布哥用电话叫了马队的朋友来帮着找,我们撤了。

  刘颖和水手在敖包山正南的河汊、树林里探路,我和布哥坐在山上宴会厅大门外的台阶上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一边喘气歇着。布哥比我更惨,脚崴了,还不轻,已经肿了正揉呢。第二天查了一下,竟然是骨裂,好厉害的羊!

  我们晒着太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家常,就见一道白影擦着地皮风驰电掣,嗖地一下从眼前的草地上过去了。我和布哥异口同声:就是它!布哥都忘了自己没穿鞋,跳起来就要追。这时又有两道黑影——两个蒙族小伙儿御着快马也是马肚皮擦地电掣风驰,跟着追下去了。

  布哥来了精神说走,去马场看看。

  马场在宴会厅和敖包山之间一片平整的草地,旁边是人休息的大棚和一排拴马的木桩。羊果然躺在草地上,都栓好了,喘得这个厉害,跟我刚踢完一场球没什么两样。马队队长告诉我们骑马都追不上它,套马杆子套马成,套羊不灵。足足绕山撵了三圈,要不是把它累趴下了还抓不到呢。看来还是马的耐力好。

  真是只好羊,强壮而聪明。我的儿女情长突然间冲天发作起来,想了一天,正琢磨着怎么跟女主人乌日娜说一声刀下留羊呢,第二天再找,羊已经不见了,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几大盘肉:世界是真实的;再看布哥,正熟练地操着小刀津津有味地啃骨头:世界是美好的。我若有所思,但香味已经影响了我的判断力,于是我迅速做出决定,坐在了桌前:世界就此恢复了秩序。

  林枫问:干什么呢?

  刘涛答:追羊呢。

  再问:追羊干嘛?

  答曰:午饭跑了!

  事情大抵如此。

  马儿啊,你慢些走

  山崖下的河滩上设了一个定向越野的赛段,昨天刘颖、水手下了河滩对以前设计的赛道做了些修改,今天再下去一趟把定的点做上标识,在GPS上也打好点。

  刘颖今天没下去,遥控指挥,和我留在了山坡上拿着望远镜看着水手和宋凯在河汊子的树林里忙活。水手、宋凯各备了匹马,因为林子里有从伊敏河干流岔出来的几道水绺,人徒步穿行其间比较麻烦,骑马就没问题。剩最后一个点了,就在离我们最近的一道树林后边。说是树林,其实是灌木,钻起来很困难;说是灌木又很高,离我们不算远,但连人带马连个影都看不到。水手他们就在我们眼前的这道树墙后面,透过枝叶已经能够看到我们,打电话这个急呀,一通乱指,可周围的树呀、河呀、草呀能有什么特点?我们还是看不着。什么挥手、摇帽子统统也不管用,最后还是二位牵着马从树丛里钻出来我们才终于看真切了。

  水手把缰绳拴在树上忙着往灌木枝上系标记,宋凯还是在抽空狂发短信。这次比赛的裁判都是登山协会请来的有资质的山地运动裁判,同时也是全国各地的资深驴友、户外运动从业人员、地质大学讲师、教授等,最多的还是各地户外俱乐部的老板。水手、宋凯、刘颖都是。宋凯这两天公司里出了点儿状况,所以总在同家里联系。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他说几个人在开会,短信可以群发。水手骑马有经验,干活前把马栓妥当了,可宋凯就不成了,他把缰绳撒手了,据他自己事后说是想让马吃点草、休息休息。可他不懂如果你不是马主人外出时马缰绳是不能离手的,不然那马你就再也抓不着了!我曾经在北京的一个马场里亲眼看见三个骑术教练花了一个钟头也抓不住一匹脱了缰的马,我在丰宁坝上那次从马上摔下来都不肯撒缰绳,为此遭到了牧民兄弟的一致好评,说这小伙子知道规矩。等宋凯发完短信再去牵马,那马可就翻脸不认人了,一扭头窜过河就奔我们这个坡上来了。当初备马就是因为它能过河而人不行,现在这个优势显出来了,宋凯在岸边摊开手干着急。我伸头往我们这个坡下边一看,坏了,这下边有条小路,我顺路放眼一望,直通到牧场外边。这可不行,马跑出去的话我怎么跟马队交代呀!

  我跟头把式地出溜到小路上拦马,好家伙,这东西比羊可大了去了,给人的心理压力也完全两回事。我盯着它的眼睛,貌似镇定,实际上已经在估算万一这小子冲过来的话我往旁边一跳会摔成个什么熊样。实际上驯过的马野性比羊还小,它根本就没动过来的心思,似乎面对的不是个体重不及它1/4的动物,而是一顿棍棒与皮鞭的毒打,它莫头就走。不过也没象我想象的那样奔后面去,而是一转身就窜上了山坡,那是个人上都得时不时改四驱的陡坡啊,它一纵身噌噌地就上去了。我的个亲娘啊,上面也有奔牧场外边的路,而且是跑车的大马路,我这是惹了谁了!我手脚并用不管不顾地爬了上来,还是拦着它。它看看是回不了家了,就慢慢往马场走,我想这还行,于是就一直走在它和牧场大门中间一路押着它。它时快时慢,我就亦步亦趋,有一阵子我离它很近了,试着去拉缰绳,可一点戏没有,它早防着呢。我也死了心,一直这么走到马场,我指着它对一个马倌说,回来了啊。然后等着看马倌怎么抓它。没想到简单极了——小伙子拿起套马杆往它背上一搭它就一动不动了,然后人家一伸手就把缰绳抄走了!

  真是难者不会啊。

  我在那儿喘着气回想这档子事:昨儿个抓羊,今儿个追马,我往四周围找了找,干脆我主动点儿,明天找头牛斗一斗!

  疯狂的黎明

  大部队终于要来了,比赛后天开始,不,明天开始,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

  裁判组开车五点到,摄制组七点,选手与工作人员晚饭前到。我们等裁判组的电话,大约四点出发去接他们,把他们送进宾馆再回来接摄制组,安排他们住草原牧场。接下来我是十点的飞机,苦命的我带另一组前勘人员到下一站乌海继续做赛前的准备。

  一点钟,我的活儿终于忙完了,我可以睡上大约三个钟头。刘涛还没完事,他叫我别管他了,放心睡,裁判组来了电话他会叫我。他一直忙到三点,所以干脆没睡。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他一叫我就一骨碌爬起来——睡前没脱衣服,洗把脸就出发了。他说我还没睡醒,坚持自己开车。

  我们住在比赛地点巴彦呼硕的牧民家里,裁判的宾馆安排在鄂温克市,距此40公里。

  裁判对道路不熟,给我们电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都快进海拉尔了——海拉尔是呼伦贝尔盟的首府,鄂温克市本是它远郊的一个镇,但城市发展变得越来越大,它们逐步靠近,现在已经完全连在一起了。我们对海拉尔也没熟到随便给人指路的地步,于是双方约定在火车站站前广场见。估计他们会先到,我们拼命往市里开,刚到公路收费站结果收到了摄制组的电话,他们早到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在巴彦呼硕景区门口了,不知道落脚的牧人家怎么走,要我们去接。

  有没有搞错!提前这么多怎么不早打个电话?我们虽然两个人但只有一辆车,分身乏术。一盘算不能因为摄制组的错失而惩罚裁判组——人家是守时的呀,必须先接裁判。摄制组呢?布哥昨天坚持跟我们混没有回家,让他去路口接一下吧,但他没车。唉,他本事大,祈求他不拘上哪儿调一辆吧。实在不行就得步行两公里到路口了。

  裁判组一行十几个人三辆车已经到了火车站,我们一起浩浩荡荡奔鄂温克宾馆。又出问题了,现在是旅游旺季宾馆全部爆满——这就是我们住牧民家的原因,我们订的是今天的房,但上一拨住客12:00才会退房,现在连一间都没有!跟宾馆交涉了半天也没有用,确实没房啊,又不能轰客人,只有等。但不能在宾馆沙发上坐6小时吧,都是折腾了一夜的人啊。我说有地方去,到海拉尔最好的洗浴中心,那儿24小时营业,在此之前先吃早饭。哪儿有早饭?我也不知道。拉着大家在市内餐馆集中的地方乱转,好容易选定了一个,大家下车。刘涛说我就不去了,我得睡会儿。吃个早饭能有几分钟啊,他实在撑不住了。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呀。

  前面说了正值旅游旺季,我们来前勘就吃些苦,没有去宾馆。接待我们的是当地宣传部,按说面子够大了,但也实在匀不出房来。为这个他们在巴彦呼硕景区联系了当地牧民,启用了人家荒废了三年的木屋别墅,重新接水接电,拿多部长的话讲:比住宾馆花钱还多!床铺都齐全,就是不能洗澡。我每隔三天带兄弟们进城洗一下,要不我怎么知道海拉尔的洗浴中心呢。不过也有好处,如果不洗澡到第三天头上草原上那些凶悍无比的蚊子几乎就不咬你了。要不是味儿太大了还真不舍得洗。我们跟牧民吃得一样,全是鲜美无比的牛羊肉,可解了馋了。头三天把大家伙儿美坏了,可从第四天起全闹肚子——我们的肠胃根本消化不了了。刘涛反应最厉害,这几天了只吃早饭——早饭还清淡点,中午不吃,晚上来一个西瓜,而且天天熬夜,这倒减肥了。这次比赛完后他就要结婚,我们说你那些礼服算是白做了,回去后衣服尺寸全都满拧。

  把大家往洗浴中心一扔我和刘涛上车就走,得赶回草原安顿摄制组,还得取行李再接人去机场奔下一站乌海。

  还走不了。拉裁判组来的三个司机是扎兰屯的,人家急着结账回家。我手头早没现金了,别说公款,自己的钱也垫进去小一万了,预算严重超支。我估摸着扎兰屯那边的林枫也一样,但还得装模作样地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果然,这个混蛋就是这么设计的:把人发出去算完事大吉,剩下的就是我们的麻烦了。

  我挂了电话,平静如常:“您瞧,那边的同事事先也没交代清楚,这儿没做这个准备。这么着把,你们也别急这么一时半会儿,都辛苦一夜了,先洗个澡歇一会儿,我们忙完手头的事马上就办这个如何?”人家当然不乐意了,我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威之以胁、诱之以利……那三位估计也是开了一夜的车人困马乏实在没有精神头对付我这个无赖儿郎,勉强从了。我心里话十点我就飞了,这帐爱谁结谁结吧。我和刘涛跳上车就跑啊。这次我坚持要开车,刘涛实在撑不住了。40公里路,不知跑过多少趟了,平时真不当回事,可这次开得真够苦的,抽烟、喝水、掐大腿、咬舌头什么的都不管用了,眼皮沉得呀,无数次就要歪头睡了。最管用的是聊天,可车上这两位睡的呀,雷都轰不醒。这事太玄了,以后可不能干了。

  到了巴彦呼硕,木屋里人已经满了(摄制组有四五十号人),一转头我看见一位摄像导演阿义,穿着个短袖体恤披了条女士围巾正哆里哆嗦吃早饭呢。我问你怎么打扮得这么伶伶俐俐地就来了?他说上次来热着呢,没想刚过这几天就冷成这样。上次是八月中,现在是九月下,这是呼伦贝尔大草原,十月还下雪呢!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从箱子里抽出件抓绒衣来扔给他,他这个感动,在那儿大恩不言谢什么的琢磨着以身相许呢!吓得我个半死。

  再40公里狂奔,跟头把式地赶到机场,时间刚刚好。正准备松口气,发现五张机票里两个人的名字有问题。巴特、巴特,我们叫惯了巴特,可身份证上全名是巴特尔!王晓峰也不是王晓峰,而是王小峰。我拿到的名录是错的而身份证号是对的,这票能没毛病吗!通知票务再改已经没时间了。我这通跟机场的安保蘑菇啊。出登机牌的小妞让我找保安主任盖章,主任说得改票,我央葛实在来不及了,而且您看这两个明显是笔误,人是错不了的。主任说了句我不明所以的话:她——指那个办卡的小妞,说没事我就盖章。靠,到底有准儿没准儿啊!我再飞奔着去求那位神仙姐姐,就快叫阿姨了……终于混上了飞机。

  记得一位老驴曾经说过,出门在外必有意外,重要的是如何处变不惊,坚信困难都是会过去的,那么困难就会被克服。信哉斯言!

  鄂温克印象

  鄂温克旗位于呼伦贝尔草原草原的中心,但地形地貌之丰富却远超我的想象。

  这里有一望无际的辉河湿地,比扎兰屯的大太多了,水也多,看上去遍布沼泽让人不敢下脚,非常美。

  也有起伏群山中的红花尔基森林,不是大兴安岭那样险峻,而是连绵不绝的丘陵。

  还有神奇的维纳河源。紧挨着的五个泉眼出五种味道的泉水!我身处一个炒作过度的时代,对这些邪事儿已经不是有免疫力了,而是有种逆反,即便被拉到了面前我也一脸的不以为然。直到喝下了第一口,天呐这不苏打水吗?马上收起了轻浮嘴脸,小心翼翼地往下尝,真是都不一样哎。每口泉边都立了木牌,写着它们对人体的哪个脏器好、能治什么病,这个是真是假且放一边,巴掌大点地儿五口泉五个味可是千真万确。百思不得其解,自然造化无尽神奇!

  再有天鹅湖,是自然保护区不对游客开放。我们这次借比赛勘路有幸进去了一趟。一个大湖,离岸不远就有一个小岛,据说岛上会有天鹅蛋。朋友要带我们上去看看,嘱咐说只能看不能摸,否则大天鹅就不要它们了。我们对这种猎奇没有兴趣,更不愿意哪怕是带来一丁点破坏环境的可能,婉言谢绝了。

  当然最多的还是无边的草场了。

  据说以前呼伦贝尔盟最好的草原在呼伦湖畔的左旗和右旗,但现在最棒的就是鄂温克旗了。今年六月以前干旱,没有雨水,草长得不好。六月后连着下了两个多月的雨,可解了草原的渴了,可是下晚了,据多部长说草只会变得更绿但不会长高了。所以我们看到的还不是这草原最好的景色。

  再说说巴彦呼硕,它还有个名字叫39公里,因为距离市区39公里。不过最知名的名字还是“天下第一敖包”。

  草场的中央是一个高坡,敖包就在坡顶上。

  据说“敖包相会”就是在这里拍的。我不知它是否真的天下第一,但我确实还真没见过比它更大的。

  这里旅游配套设施很完备了,景色也好,伊敏河在坡下绕了个弯儿,河滩上生着大片的高高的灌木。餐厅与客房全都是蒙古包的样式,一排排远望甚是壮观。

  不过要说羊肉还是敖包山下西侧牧民家的最好吃,旗里闻名,女主人名叫乌日娜,大家有机会去做客亲自尝尝。

  对了,帮我跟她们家的小黑狗打个招呼,小家伙可喜欢跟人玩了,咬坏了我一双高泰克斯的登山鞋。名字我问了人家三遍还是没记住发音,不知道现在多大个了。据布哥说这种卷毛牧羊犬很厉害,成年以后单个的草原狼不是它的对手。

  鄂温克镇已经与海拉尔连成一个城市了,而海拉尔是呼盟的首府,确实很繁华,交通也方便。宾馆条件不错,但旅游旺季的时候您就别惦记了,带帐篷来吧。

  不知大家注意过一个有趣的事实没有,历史上影响中原农耕文明的主要有三个游牧种族,一是匈奴系:匈奴、突厥、回鹘等;一是蒙古系:鲜卑、柔然、蒙古、契丹等;再有通古斯系:女真、满族等。但有个奇怪的现象,凡是从西边起家的,如阴山兴起的匈奴,金山(阿尔泰山)兴起的突厥,或是天山内外的瓦剌,都没能征服中原。但是从正北来的契丹、蒙古、女真都曾问鼎中原,而且这三个民族都发祥或是长期居住呼伦贝尔。

  好一片大草原,值得细细地走一走,沾一沾征服者的英雄气概。

  历史上影响中原农耕文明的主要有三个游牧种族,一是匈奴系:匈奴、突厥、回鹘等;一是蒙古系:鲜卑、柔然、蒙古、契丹等;再有通古斯系:女真、满族等。但有个奇怪的现象,凡是从西边起家的,如阴山兴起的匈奴,金山(阿尔泰山)兴起的突厥,或是天山内外的瓦剌,都没能征服中原。

  鄂温克的酒

  鄂温克的酒是一定得说说的,太狠了!要人命啊!

  先提提两个不喝酒的人物。

  一位是当地宣传部部长多明,多部长是鄂温克族,但几乎不喝酒,每次吃饭从头至尾就是一小盅白的,再不多饮。头次请我们吃饭大家还不太熟,气氛难免有些沉闷,可把他急坏了。他又讲规矩,不做自己不喝狂灌我们的事,可巧那天他请来主陪的两个朋友都因急事没到了,他可是真着急了。多部长个头不高,但非常敦实,留个光可照人的秃头,配上一个鹰钩鼻子、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轻易说话,总是静静地注视着你,非常威严。可这会儿没这个范儿了,拿着电话忙着召集自己的部下,这个路太远,那个在生病,再一个,什么?在呼市出差,奥对了。挂上电话自言自语:那个破会开什么劲啊,去了干嘛……

  后来熟了,他跟我说不是不能喝,是以前喝的太多,再喝要命了,医生严令戒酒,所以每顿饭只敢来这么一口。

  另一位是布日古德,我布哥,少有的蒙古族里滴酒不沾的人。当地朋友也从不劝他喝,看来这事大家都知道,我一直以为他是酒精过敏那一类。后来他悄悄跟我说,以前喝的,而且凶得很,有一段身体感觉很不舒服去了趟医院检查,他的肝已经伤得不轻,但令大夫吃惊的是一般人肝到了这个份上身体早就会有诸多不良反应,而他呢?除了肝,其它脏器依然良好,感叹他身体太结实了。但也警告,想活命不能再喝了!于是我们一趟一趟从北京往鄂温克跑,勘路;他一趟一趟从鄂温克往北京跑,治肝!就这样,我临走的时候他单独请我,非要陪我喝杯白的送行,我死说活说才换成了一杯啤酒。

  这就是鄂温克的酒,鄂温克的人。

  大家实在苦不堪言,搞得公司都没辙了,只好严令所有工作人员此赛组织期间一律禁酒,谁敢喝一杯立刻卷铺盖滚蛋!可救了命了,再有劝酒的我们就甜蜜地为难,世界多美好。

  比赛结束禁酒令自动失效,我在乌海趴在床上疗伤算是躲过了一劫,林枫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只负责扎兰屯、鄂温克两站,乌海就不用来了,所以巴彦呼硕比赛一结束他就没事了。这下就尤其倒霉,因为大部分同事还要继续呢,他这个可以喝的就分外扎眼。过程据说极其惨烈,尤其林枫同学其间几次自杀式的反击更是赢得了大家的尊敬,最后他坦然地迎接了自己的宿命,倒下了,像个爷们儿那样。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扔上车,还在不停地吐,不过即便在这种神智下林枫依然展现了自己良好的素质,每次都是摸索半天,按下车窗按钮再扭头往外吐。不过他唯一忘了的是这种瑞风车后座的车窗是打不开的!唉,算了,领会精神!

  到了宾馆还是吐,太有素质了——不往地上吐,都得刘涛扶着去洗手间吐。把个刘涛折腾的,好容易消停一会儿,刚眯瞪着,又是咣当一声被惊醒了,迷迷糊糊往林枫床上一看,没人。哎呦,感谢上帝,终于能自己上厕所了。再往两张床中间的缝里一瞧——这儿睡呢!

  草原的蚊子

  鄂温克的蚊子凶啊!而且欺负生人,我前面说了,我们要是住在牧民家,三天不洗澡就放过我们了。

  草地里蚊子多,天气又热,驱蚊剂喷上一会儿就被汗水冲走了,得不停地补。你想想,防晒霜、驱蚊剂加上汗是个什么味儿,我估计宋凯的马跑了,这也是个原因。

  后来终于让我们发现了驱蚊的终极武器。

  我和刘颖下到河滩上的树林,这不同于草地,驱蚊剂都不管用了,刘颖有办法,他折了一根柳枝,前后左右不停挥舞,果然防住了蚊虫攻击——都轰我这儿来了!有样学样,我也折了一支,但不如刘颖挑的好,没舞几下就折了。我一怒之下撅了根大的,上头好几个枝杈我也没掰它们,没想到效果特别的好,挥动的幅度不用很大,前后左右还有上边都照顾得到,而且很省劲。

  人聪明蚊子都没办法!

  鄂温克城区没蚊子!全跑到伊敏河的湿地里来了。走到草丛深处的时候每个人头顶上都转着一圈,身上腿上开始觉得痒,每个人都十几个包了。大家顾不上说话,一通乱拍,拍不过来呀——这儿的蚊子不兴精确制导,玩儿的是饱和攻击!不知谁先跑的第一步,大家开始扭头往回狂奔。在山坡上等的许大哥吓了一跳,一群人没命地对着他冲过来,怎么了这是,水怪上岸了吗?

  我进湿地的时候走在前面,这下落在了后面。我照量了一下,找了个胖点儿的(胖子肉香,跑得还慢),超了过去。别看哥们头上一堆包,脑子可倍儿清醒——我用不着跑过蚊子,我只要超过胖子就行了。

  瞧咱这危机反应!

  后记

  草原牧歌鄂温克,呼伦贝尔的中心,景色之壮阔、奇幻,食物之鲜美,人民之热情、豪爽……用什么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为过,那是我一生当中最珍贵的美好而深刻的回忆!别了,美丽的呼伦贝尔,别了迷人的鄂温克,我还会再来的,吃羊肉、喝大酒,住布哥家的草场,骑马、打狼……

  文/月岚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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