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琴：发展的机遇和挑战

　　毫无疑问，依照法律，好的决策、好的规划、好的执行是横琴抓住机遇快速发展的基础。

　　4月21日，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正式挂牌。

　　2014年12月18日，横琴24小时通关实现，今明两年内，珠港澳大桥也有可能实现完工。不管是从政策层面还是从区域沟通的落地层面，这一年横琴都将迎来实质性的飞跃。

　　今年3月2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正式审议通过珠海横琴为自由贸易试验区后，珠海横琴新区管委会主任牛敬称，自贸区政策与横琴原有的利好政策“叠加”，将创造更宽松更开放的营商环境，横琴会迎来更好的发展机遇。

　　《小康》杂志记者在横琴的调查发现，当地房价一夜间暴涨至四万多元每平方米，房价超过珠海市内平均房价的300%。同时因政治体制及各种因素的制约，对于横琴而言，也将面临巨大的挑战。

　　“重头戏”：对澳合作

　　横琴位处珠海，毗邻澳门，随着港珠澳大桥的建立，横琴将成为唯一陆桥连接港澳两地的区域，其优势又将更为凸显。

　　从以上几项利好来看不难发现，不仅直接促进横琴自身的发展，同时，横琴之于珠海所承载的作用也进一步增强。未来，珠海将借着横琴的利好聚集，迎来新的发展机遇。

　　2009年12月横琴新区挂牌，彼时，记者在横琴岛上看到的还是一个到处枯木乱石、泥土飞扬的小渔村。而现在，双向8车道的大马路，绿树成荫的绿化带，条理规划的建筑群，横琴已是一座初显现代化的小城市。

　　横琴总部大厦、蓝琴国际金融大厦、华融横琴大厦、美丽之冠横琴梧桐树大厦、洲际航运中心建设在望。其中，横琴总部大厦总投资44亿元人民币，由1栋高约400米的塔楼及3-4栋高约150米的配楼组成，建成后将成为珠海的新地标性建筑。

　　历经五年的高速发展，横琴已俨然成为推动珠海甚至珠江西岸经济发展的重要推手，这也成为横琴最终被纳入广东自贸区版图的重要原因。据相关数字统计，2009年，横琴一般预算内财政收入为3593万元，至2014年底，这一数字已变成25亿元，增长70倍；2009年，横琴税收为3256万元，2014年底计为58.9亿元，增长181倍。与五年前相比，横琴年度GDP增长19倍，年度固定资产投资增长13倍，五年固定资产投资规模超800亿。

　　横琴新区定位重点发展以高端服务业为主导的现代产业，包括商务服务、金融服务、旅游休闲、文化创意、高新技术等七大产业。利用香港、澳门对国际高端游客的吸引力，结合横琴海岛型生态景观的资源优势发展休闲度假产业，将横琴打造成为与港澳配套的国际休闲旅游胜地。

　　“横琴自贸区的定位与南沙和前海各有不同，横琴确定为‘粤港澳更紧密合作示范区，它体现在’更紧密‘，尤其是横琴与澳门，几乎是无缝对接。”中共珠海市横琴新区委员会副书记叶真告诉记者。截至目前，横琴新区已注册登记的澳门投资企业达230家，计划投资总额1949亿元，已供地和已签约的澳门项目用地932公顷，占横琴可出让建设用地的53%。同时目前横琴已拿出1平方公里建设澳门大学横琴校区，管理上实行澳门制度，为横琴所提出的“一国两制第三地”踏出实实在在的步伐。未来对澳合作当然将成为横琴自贸区的“重头戏”，在自贸区政策效应下，未来澳门企业在自贸区注册、投资将更加便利。

　　横琴为澳门的发展提供了空间和环境，而澳门则向横琴注入更多的活跃元素。双方优势互补，澳门的面积约35平方公里，但是澳门的人口已达到60万，60万人口在35平方公里的发展空间显然太小了。“反观横琴，面积106平方公里，相当于香港没有填海之前本岛的大小，所以横琴的发展不是土地的问题，也不是资金问题，而是缺少人气。”澳门中华总商会副会长贺一诚说。

　　横琴发展的土地瓶颈

　　“人为因素太多，不按规则办事。”澳门商人陈秋平说。

　　陈秋平告诉记者，他正在面临的“土地被强制收回”将令他大半辈子的付出血本无归。

　　近几年，一系列的利好政策令横琴成为企业进驻的焦点，而在仅有的106平方公里小岛屿，可开发土地仅有28平方公里。加上新区成立之前部分历史因素出手的土地之外，令横琴可支配的土地更显寸土寸金。

　　1999年，陈秋平与他的澳门福安实业发展公司投资建设位于横琴石山村口的横琴海关、边检、三检办公住宅区，该项目为横琴口岩配套项目，根据珠海市横琴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与澳门福安实业公司在1998年11月2日签订的协议，按珠海市规划局横琴分局提供的设计要点，由澳门福安实业公司进行设计施工总承包。同时《合同》第3条明确约定，福安公司的投入不计利息，不计还款时间，回报以出让横琴经济开发区土地的方式实现。第4条则进一步说明提供的土地位于珠澳大桥横琴口岸出口附近，或福安公司满意的其他地方。并在1998年11月3日双方签定了《珠海市横琴经济开发区国有土地使用权转让合同书》且明确四块具体位置土地作为建设投资回报。记者查阅相关资料还发现，其中一份1999年6月24日由珠海市规划国土局横琴分局给陈秋平其公司发放的《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编号：珠规横(地)第13号)，该证表明项目名称为“城市商业广场、商业、站场、公共广场、公共停车场”，用地位置在横琴十字门口岸北区P-6地块，面积32529.9平方米。

　　因所建楼为三个办公单位所用，设计方案出来之后各单位意见不一致，折腾了4个月时间，最终在1999年5月份才正式开工，期间，有关部门多次到工地勒令停工。陈秋平说经过做“工作”才得以开工直至封顶，次年8月31日，接到管委会的书面通知要求结算并移交。“这项工程本来就是为了迎接澳门回归而建的，而在回归之前都还没有建设好，那就没有它存在的必要了。”横琴规划和国土局副局长吴建华对记者如是说。

　　而令人不解的是，该项目是一个由政府多部门正式立项获批工程，为何竟可以说停就停呢？记者从陈秋平提供的材料中可见，早在1998年6月至9月，广东省计划委员会、珠海市计划委员会便先后对项目进行了批复，并同意了前述用土地补偿投资的方案。

　　从该项目停工以来，双方就工程投入金额没有得到统一，十几年一直争议不断，而这座九层已封顶的楼也成烂尾楼置立于公路旁。2014年11月12日，珠海市国土资源局执行监察支队横琴大队一纸《关于限期搬离的通知》贴在留宁工地简易木门上，十天后，该楼遭到强拆，并在强拆过程中发生了肢体冲突，有部分人因此住进了医院。

　　吴建华称，该楼房土地和项目都是政府的，政府有权力进行拆除，而陈秋平认为，如果政府把相应的工程款付清或者已解决了纠纷，“那拆不拆是政府的事，而工程款没付清，置换的土地也成一纸空文，这座楼最起码有一部分的产权是我，怎么能说拆就拆呢？”

　　“曾经协议里标明的四块回报土地不但没有交付我使用，而且连已给我办好土地使用证和规划证的P-6也以’规划不符‘为由收回。那我十几年前投入的一千多万元，由谁来承担？”陈秋平说，“事实上是，这块地是已卖给了澳门的另一企业。政府完全不按协议，不守法律，一个会议纪要便可以推翻合同，不顾法律事实。”

　　针对P-6号地块的诸多疑问，叶真和吴建华都没有正面回应。

　　值得一提的是，因历史原因出现的土地纠纷并非个案。记者调查了解到，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曾经的横琴因经济不好，政府用土地回报政府工程项目的案例屡见不鲜，而在近两三年处理类似历史遗留问题时，各权利人也是各显神通。其中有的是用另一块置换权利人合同中地块，也有用现在横琴的地块购买了权利人合同地块，横琴政府部门也有想用十几年前的地价购买权利人合同地块，陈秋平的情况属最后一种。

　　叶真告诉记者，陈秋平的争议政府方面正在想办法解决。

　　目前的横琴无论对于横琴还是珠海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发展良机，而如何蓄势迸发，正考量着地方执政者的智慧，毫无疑问，依照法律，好的决策、好的规划、好的执行是横琴抓住机遇的基础。

　　“横琴的发展前景虽然美好，但是我所忧虑的是，不仅最近在横琴拿到土地的都是央企，而且之前也限定了基础设施建设的投标人必须也是央企。”贺一诚说，央企支持横琴是好事，横琴最终还是要为澳门的整体发展来配套，这在横琴的总体规划里面已经写的很清楚。

　　“软”“硬”合作需同时推进

　　澳门大学建成交付使用，横琴口岸实现24小时通关，市政基础设施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多港澳企业争先涌入。五年多来，横琴与澳门在“硬件”上的融合不断推进，取得显著成效。如今，“软件”上的融合更是未来两地必须面对的课题与考验。

　　“房价就是澳门人过来后才暴涨起来的，以前这儿都是本地居民，哪里还需要商品房，但现在澳门人都愿意来横琴生活，四万多元一平对于他们来说，比澳门房价还是便宜许多。”在管委会对面开小餐馆的老板娘说，她在横琴生活了几十年，亲历着横琴的每一个发展阶段，“现在赚钱的机会确实是多了。”

　　据悉，目前横琴开发的四个住宅项目，60%的购买者是澳门人。2013年年中珠海华融海湾花园作为横琴新区第一个房地产住宅项目推出时，当时的售价在2.5万元左右每平方米，两个月后3万元，去年底实现24小时通关后，已达到4.2万元每平方米。

　　在横琴十字门商务区，也能遇到在这边上班的澳门人，不少人也在横琴买了房子。他们都表示，24小时通关后，横琴与澳门没有什么区别了，在横琴居住环境还好得多，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澳门人过来横琴置业。

　　面对日益增多的澳门人，横琴新区管委会社会事业局局长陈依兰表示，要真正服务好在横琴就业、居住、投资的澳门人，实现琴澳两地融合发展，必须首先要了解澳门人的需求是什么，教育、医疗以及社区管理等方面如何与澳门接轨？陈依兰称，现在如果不研究这些问题，等横琴的新楼盘都住满了澳门人时，矛盾就会涌现。她表示，目前横琴正在积极努力，计划在未来五年针对上述问题进行一些规划和创新。

　　澳门与横琴仅有一江之隔，过去的十几年开发多次都没有热起来。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葡语文化和粤文化的差异，也有澳门博彩独大无法辐射珠海，产业延伸互补性不强，市场发育程度、经济发展阶段等经济变量方面的较大差异。但在更多的专家学者看来，体制障碍是重要原因，这决定了构建两地合作机制的复杂性和艰巨性，也造成两地资源要素无法聚集横琴。

　　“两地分属的关境不同，珠海在中国内地的关境内，澳门自成关境；澳门是单独关税区，可以单独身份缔结有关国际条约，而珠海无权以单独身份进入国际社会；澳门是特别行政区，而珠海仅仅是一个地级市。”叶真对记者说。

　　正是因为制度的差异，横琴开发一旦付之于实践，就产生利益协调之难。

　　叶真同时也表示，横琴方面正在与省及中央极积沟通，探索合适的体制创新。

　　对珠澳合作颇有研究的暨南大学博士黄乃文认为，横琴开发，各个相关利益者都是理性的，决策目标都是为了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但每个决策者从本位出发的理性却会导致集体非理性，其结果对大家都不是最优选择。珠澳合作曾经一度陷入这种困境，未来的珠港澳合作横琴也会面临这一难题，需要决策者以卓越超绝的智慧和大局为重的姿态予以破解。

　　编辑/张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