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贤海纳百川，肚量很大

　　专访《刺客聂隐娘》剪辑师黄芝嘉

　　一年半的时间剪辑，后期时长超过拍片时间……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侯孝贤将十多年准备的《刺客聂隐娘》电影的剪辑工作交给了一个年仅25岁的黄毛丫头——黄芝嘉，剪剪停停间，所有人都在担心永无完成之日时，《刺客聂隐娘》却屡获大奖，最动人的影像对得起全剧组的努力！黄芝嘉说：导演好的地方就是因为他海纳百川，肚量很大，然后像我们这种小朋友因为跟他每天在剪一定有很多意见，那他也会听听采纳。

　　剪辑很快就可以学会的吗？看你这么年轻。

　　黄芝嘉：其实我小时候在张左己导演那边工作过一年，在那边也没干嘛，就买一个电脑让我们这些小朋友让我们玩这样子，那时候大概有一个操作概念，可是那是很多年前。因为剪这个片子其实没有用到很多特殊的，我们都是剪剪贴贴遍数大概就是这样，导演的手法很简单。所以其实操作这件事操作很容易学的。

　　导演上一部片子是十年以前，那时候非线系统还没有更广泛应用，他也是第一次在这种系统中剪片子。

　　黄芝嘉：对，他应该电脑都是第一次。

　　他就是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坐在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

　　黄芝嘉：对啊。

　　那他也做后期做了好长时间。

　　黄芝嘉：对。

　　拍这个的时候你还做场记吗？

　　黄芝嘉：对，我是这部片子的场记，我觉得应该是因为这样了，就是说我来做这个片的场记，每个镜头都在，所以他后来转成数位化，他的镜号分码或者场次什么的我最清楚了，所以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做剪接。

　　导演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吗？

　　黄芝嘉：厉害，当然了。

　　脾气很大？

　　黄芝嘉：不会其实。

　　那怎么厉害法？

　　黄芝嘉：怎么厉害啊，哪方面的厉害，技术厉害。我看侧拍素材，为什么都离那么远呢，他们跟我说导演现场气势很厉害，所以侧拍的人不敢往前去。

　　黄芝嘉：像你看到导演你会不会退两步，其实是不自觉的，很多人是第一次看到他就会不知道怎么样他有个气场很强，但是可能对气场这种什么身份地位这种比较那个神经，所以他对我来说就是导演不是，我没有把他当成很崇高从一开始那种心情，所以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跟他学习比较快，因为没有那种好像遥不可及。

　　其实你感觉他对你还挺亲切的？

　　黄芝嘉：对，他对人是非常好。就像我举过一个例子，就是说有一次我们在宜兰排戏，那天很热大太阳，然后动作组在那个地方已经弄了一个早上了，吃饭的时候他们整个衣服全湿透，他们就把衣服全脱了摆在石桌石印上面晒干。晒晒晒我们吃完午饭看导演走出来，他就摸摸那衣服，干的就折起来，湿的就翻面。那我那一次其实那已经拍的很后期了，在拍的时候已经知道他一个技术非常好的导演，人品也很好，但是他做那件动作是真的让我对他五体投地的一个举动。你从这个小动作你可以发现一个人不管是艺术性连他人品都可以那么好，那你对这个人真的是崇拜这样讲。

　　那他让你剪后期的时候你有没有压力？

　　黄芝嘉：有啊，当然是有啦。

　　他是忽然通知你吗？

　　黄芝嘉：其实也没通知，我们好像做什么事情就是顺顺的来，一开始整理素材，然后其实他也没有说叫你剪，但是有一天突然坐上来开始剪就是这样子，顺顺的，可能他有他的判断我是不知道，但是这事情好像也不是说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发展。

　　在你之前导演所有的电影都是廖庆松老师剪的？

　　黄芝嘉：对。

　　廖庆松老师也是你们剪辑的指导是吗？

　　黄芝嘉：对，他是我们这部片的剪辑指导。

　　当你发现原来你要来剪这个片子的时候，你感受到的压力大概是什么样子的，简单的形容一下？

　　黄芝嘉：可能因为有经过拍的过程，那因为我自己对拍摄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深刻的感觉到，因为是侯导嘛，侯导的片不是一个地区的期待是全世界的期待，所以在做这部片的时候一开始就非常认真，每件事情，每个道具的情节反正所有能做的事情每个人都会把它做到最好。你有这种心境所以来做这个的时候也是在想这个是一个全世界期待的电影，那能参与这个电影是很重要的一部片是很荣幸，那压力自己给自己的。但是剪了几天之后就慢慢的好像也不是那个压力了，是另外一种压力，觉得怎么没有办法达到导演的要求那种压力了。

　　就是剪辑的时候导演要求也还挺多的？

　　黄芝嘉：他是非常要求的，绝对的，不然怎么能成为它呢，对不对？

　　回忆一两个你印象比较深刻的由于他的要求带给你的压力那个过程。

　　黄芝嘉：其实我觉得我对压力比较无感，所以压力不是在我的困难里面，困难只是觉得怎么会自己一直没办法把这个节奏剪好，或者是说怎么会看起来这么不连贯，怎么会那么没有力气没有能量这样子，那可是到这个状态了你只好一直想办法解决，而且其实你说我压力其实根本压力根本不在我身上在导演，因为就算我做的很烂，这片子是他的他还是得去负责，所以其实压力是在他身上不是在我。

　　导演工作方式是说他留了很多即兴的东西在现场，他自己要完全感受哪些镜头是他想要的，哪些感觉是不对的，所以我当时想象觉得他后期记录度一定非常非常大的，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意见不是特别一致的地方？

　　黄芝嘉：其实我觉得导演好的地方就是因为他海纳百川，肚量很大，然后像我们这种小朋友因为跟他每天在剪一定有很多意见，那他也会听听采纳，其实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意见分歧的地方。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应该是说像魔镜少年他其实有一段跟太太的过去，他跟太太相识，然后因为他必须要去唐朝来做一些木工什么的事情，他必须分开，那他有这段回忆，我们在剪的时候就觉得整部片隐娘已经很惨了，她也没有回家也回不了，师傅那边也没办法做很好的处理。那再给她一个魔镜少年都有太太那她不是真的惨到不行，所以我就跟他说就以女性的角度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有那段他感觉会比较幸福一点，那他也是采纳了，所以我们大家看到的版本是没有那个段落，在日本版是有。

　　那还有什么类似这样的段落吗，因为我们看到很短嘛，那么长的拍摄时间，导演剪掉了好多好多的内容，因为你又比较特殊，你前期一直在跟着，然后你不光是知道所有拍回来的画面是什么，你还知道这些画面背后的辛苦是什么，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删戏对于你来讲会不会想到很不爽？

　　黄芝嘉：我好像没有这种心情，我觉得这个心情可能比较是美术组或者制片组，觉得自己浪费那么多钱这样子。因为你上剪接电脑之后，其实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能用不能用其实我们是把所有的场次都剪过了，所有拍的44万次的东西全部剪过了，但是你全摆在一起就会看到优劣的差异。那当然就只能去污存金，有很多场其实它并没有什么，它就是在交代剧情，但是在导演这个片子里面很写实，你交代剧情好像别部戏，其实它跟这部戏完全脱节。所以你把东西全部平行的摆在一起你会发现这些东西是不需要的，所以并没有说觉得很可惜，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一个过程我觉得。

　　导演刚开始排戏的时候你还没出生是吧，他好像是1980年拍的戏？

　　黄芝嘉：还没有。

　　你是八几年的？

　　黄芝嘉：我是1987年。

　　非常年轻的一代，你觉得你看导演拍的聂隐娘你把自己还原成观众的话你的理解是完全无碍的吗？

　　黄芝嘉：而且你这个问题已经不客观，因为我没办法，但是我觉得是无碍了。而且我以前18岁的时候就很喜欢电影，那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应该都看得懂，找了导演的一些片，其实每部都睡着完全看不下去，然后一直到差不多25，就是拍这个片的前后，因为要接他的戏所以我就做功课，看他的片，也还是有一些片觉得很好看，有一些片真的来冗长没办法，但是真的是这几年，其实他每部片自己年纪长了，然后经历那些他的片才发现他的意思在哪里。所以我觉得导演的片就一直很怕说宣传把它弄的很商业或者很武打很戏虐式的，因为预告剪的很热闹节奏很快，但其实我们不是，我觉得导演的片真的是要有点年纪才能看得懂，因为它里面的心情不是明说的那一种。像隐娘回不了家，然后她的那些孤单其实真的都不是说她有讲出来，可是你当你经历过跟他类似的事情，你就觉得好可怜，怎么那么孤单的一个人，真正需要年纪。

　　你跟导演在剪辑的时候有过这方面的讨论？

　　黄芝嘉：很多，其实在剪的时候讨论剪点什么这种都是基本的了，大部分在讲概念的事。

　　能具体的举一些例子吗？

　　黄芝嘉：具体的例子，其实他大部分跟我说你就照你的感觉剪，我就剪完了给他看，他就说不太好，再剪，再剪。剪一剪之后有一天突然自己也看得懂那场戏就OK，其实真的是一个感觉，你之前一开始剪的时候想说有点类似对白式的，他讲到哪句话不行就把它剪掉换别的画面，大概是这种类似这样子，后来渐渐的一直看那场戏，突然看得懂他的情感了就剪出来。所以我觉剪接最重要是你要很熟悉你的素材，而且不厌其烦的看，你就会看到素材最好的地方。

　　你已经非常非常了解这行了。

　　黄芝嘉：我觉得我只是了解这部片而已，并不是很了解剪接这件事。

　　聂隐娘剪接是非常出色的工作环节，纪录片拍很多很多的素材，选择很少的，所以我非常能感受到聂隐娘的剪辑下了很大工夫的。我自己的感受是，当所有的素材摆在那，然后认为有优劣之差进行了删减？还是一种相对比较酷的剪辑方式，拿掉那些不太需要的情境呈现给观众的？你有没有对哪些情节不想拿掉，但是导演坚持拿掉这种情况？

　　黄芝嘉：我觉得反而是反过来，因为大家都会给导演意见，很多人来看，说看不懂哪里怎么样不连贯，他就一直很想放一些场次介绍谁的背景的那种，他一直想办法是不是可以放。我每次说不行，不能放，他就好了好了，也是拿掉这样子。其实不舍得是他，因为是他拍的嘛，我反而比他客观一点。

　　第一次剪出来就已经是这样程度？

　　黄芝嘉：我们一开始在剪导演一直很关心长度的一件事，从一开始在剪他就说现在多长现在多长，本来剪的是两小时，他说太长，我们这种片不能长，长了拖没耐心，拖了又罗嗦，所以其实他一直都有在控制长度。

　　你现在能具体想起来比如某一个导演想加进去你不想加进去的具体想起来没有？

　　黄芝嘉：他是一直想放魔镜少年，他在有一场是隐娘帮她爸爸疗伤这个也剪掉了，帮她爸爸疗伤把那个被射中的剑拔下来，拔出来之后少年出来提水，在一个银杏谷，很漂亮的银杏村，出来提水的时候屋外甜心就跟一个老者说这个少年为什么来这，为什么会跟他们在一起，就是在讲少年的背景。那场就是在介绍背景，所以跟我们这很不搭，还是得拿掉。他很想放，因为大家都不懂少年的背景，但是其实你在片子里面没有看到少年的背景也不重要，因为重要的是隐娘啊，所以这样拿掉也是清清爽爽干净，不然那场戏就会变这部戏的败笔，有个小缺点这种的。

　　因为剪辑剪了一年多很长很长时间，你去看电影院全片了吗？

　　黄芝嘉：我看了。

　　看的时候感受怎么样的呢？

　　黄芝嘉：其实我已经看它多次了，所以怎么看都是缺点而已，已经没有那个可能很久之后才会有那种时候，但是这种很有成功感的感觉其实在剪的时候一直都自己在培养自己的成就感，不然每天被打击早就崩溃了，所以其实最我觉得因为一直都有还要再做还要再做的感觉所以都没有那种终于完成那种感觉，没有。像我们不是还要弄声音吗？我从来就没有那种已经做完，我完成品是这样子，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就是每次看画面因为还没上映，心情都是战战兢兢的，都想知道是不是哪个剪点可以让他更好，哪一个声音或者哪一个什么东西，所以每次看都是以一个检查的心态。有的时候突然放松了一看觉得隐娘好可怜，就是这样子。

　　你影片里有大量的空镜，完全是景色的空镜过度，比如说白牡丹或者鸿雁这样的景还有包括天空飘的云在白桦林，这些空镜的长度其实都还挺长的，这个长度是你来控制的还是导演要求这么长的？

　　黄芝嘉：其实我觉得长度反而是心情控制的，就是说那些空镜为什么会在那边它不是无意义，它其实是我自己觉得，我觉得它其实是一个潜台词是一个意识流，就是她跟爸爸疗伤完了那场戏他给爸爸喝药，爸爸说当初不该让道姑把你带走，后面我们就接着空镜，其实那个是一个余韵，因为爸爸跟他的情感还没结束，其实我们的内心观众的内心还在活动，所以你如果马上紧接着下面一场戏其实反而是接的太急。至少有一个空镜其实是让大家心情也比较平复一点，也让这个感觉延长，就不会说马上进下一段了，你已经忘记那个感觉就不会有这种事。所以我觉得为什么看片要有耐心，就是因为你如果把自己投入到影片，你就是放空去看的话其实片子会带你起伏，你不需要预期什么。所以我觉得这个片子还蛮贴心的，因为它想到你的心情。

　　你跟导演在剪接的时候关于价值观这方面的讨论多吗？

　　黄芝嘉：哪方面价值观？

　　比如说隐娘她做的这些行为现代人能不能接受这些？

　　黄芝嘉：没有，没有这方面讨论，我觉得可能蛮一致的，而且隐娘做这事也没什么不好。剪刚刚你看那个打架那一场，那一场子最好玩儿，因为隐娘跟周韵都不是真的会打的，然后他那一场本来如果照武打的顺序去接的话其实他是也可以顺顺的过去，但是就没有什么力气因为两个都打的不怎么样。一直剪不过打戏的片断，有一天突然不管了，从头到尾把素材所有每一刀每一下好的弄起来弄起来，不管动作连不连贯，反正先把任何一下好的，弄起来之后再把他们全部接起来连动作就变成现在看到的好像很短可是很有力气的样子，这种其实都是我觉得有点你拍不好你必须圆就变成一个意外，所以变成可能很会剪动作的剪辑师剪可能根本节奏不搭，动作不连贯什么的，但是其实这个力气比那些顺顺的拍套动作的还厉害，也是一个意外。

　　打戏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是导演版，没有上声音的版本，音效很嘈杂的音效，威亚也没有擦，我当时觉得打的好短一下就打过去了，今天看到就是完全合成在一起的，觉得其实武打段落还是挺好看的。

　　黄芝嘉：真的，这也是一个导演的贴心，就是演员所有不好的他都不要，不管长的不好或者表情不好动作不好，像有些导演就会反正我就是要连贯，不管你好不好，他就是要连或者就是要交代剧情他也不管你那天好不好看。那导演不会，他每个演员每个画面都是精挑细选，漂亮的不行。

　　比如说某一个动作的瑕疵或者表情的瑕疵或者相貌瑕疵他都不会要。

　　黄芝嘉：都不要所以才会那么短，因为这样子，真的很挑剔。

　　其实我挺理解他这么做的，对自己片子还是挺负责任。黄芝嘉：对，非常负责，真的是。而且我就觉得说因为导演很坚持，他是我们的头，那他那么坚持你下面的人看到一个老先生这么坚持要做好一件事，所以所有下面的人也是跟着挺他这样子所以才会有一个这么好的东西，不然如果一般普通的导演他们其实也看不出这是不好或者这是怎么样，他们就这样随便时间到了就过，他没有，他承受了所有的压力，时间的压力，钱的压力什么的，就是要把东西做好，我觉得这个还是蛮难的，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导演埋怨过演员吗？

　　黄芝嘉：他完全没有，因为他觉得这个是他找的，他就是负责把他弄好，把他最好的一面弄出来，我觉得导演选我们也是这样，我们有很多缺点，可是他就是看到我们的长处在哪，把长处放大，你的缺点就当没看到这样子。

　　你会埋怨演员吗，因为我觉得剪的人特别难不埋怨演员？

　　黄芝嘉：我觉得我不会，可能我跟的人是导演，所以他灌输的那个观念就是你要去解决演员的困难，演员的不好。现场拍的没办法，因为就是那样，可是你后制的时候不能让不好的给人家看到，怎么可以露自己的马脚呢？因为演员不好就等于你说演员不好就等于说导演不好，你说演员打的不好就等于武指弄得不好，因为他本来就不会打就是你的责任，你要把他的很厉害，所以真的是垃圾筒里一大堆好东西。

　　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这个电影最酷的地方就是说他没讲的东西其实你全懂了，我不知道观众会怎么想。

　　黄芝嘉：我觉得一个就是年纪，一个是你的阅历，像我们每场戏这场接那场接那场，然后中间很多洞，很多你要自己去联想的事情，这些联想的事情就是以你自己去想，以你的生活经验去把它连在一起，你想的过的话就明明白白所有的事情，可是你想不过的话就会觉得为什么会这样子，所以说这真的要年纪，像你说为什么田元氏要去杀聂隐娘？那你如果自己回想的话可能是她为了巩固家族势力，因为聂隐娘对他们家有威胁所以要去杀她，那你就可以自己连起来了，知道今天我到底要干吗，为什么京京儿要用小纸人去弄胡姬，因为胡姬怀孕了，那胡姬如果生出来小孩很难说他不会影响到田元氏小孩的继承嘛，就是你可以自己去联想，当你明白宫廷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了，我真是觉得，而且这不是什么只有华人才知道的事，因为全世界都有皇朝，所以其实大家对这方面真的有点概念的话其实很多事情很容易解决的。像后面隐娘说什么，她说田季安士子年幼我不必杀了，有些人就解读说她最后还是因为政治因素不杀了田季安。但是我自己解读是因为她有点博士博格，她就算要讲说她内心不想杀，她也没办法这么直白的跟师傅说我自己情感放不下我下不了手，所以她只好用比较冠冕堂皇的政治的说法说我下不了手，所以每个人解读不一样，这也是很好玩的地方，看你怎么看隐娘，我自己觉得其实我阅历丰富一点的话其实这个片子不是一个问题。

　　我们比较担心的年轻的人看不懂。

　　黄芝嘉：真的，的确年轻看不懂，虽然他们宣传一直在打说要吸引年轻人去看放暑假什么可以去看，其实年轻人去看是很好，就是你看到什么是美什么是好，可是真的要一点年纪才能懂里面的那些感情，那些舍不得，那些想回家，那很可怜但是很淡，但是你如果真的没有经历过你可能就看不出来。

　　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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